第032章 骑虎难下
教坊司在册，是为官奴，除非恩圣，世代为奴，比之绿柳老黄这等奴仆贱籍尚且卑贱不知凡几。简川虽是穿越而来，但熟知北宋历史的他自然清楚，私收官奴，乃是重罪。
诚然，简川觉得这规矩非常有悖人伦令人痛恨，却无奈，他不是只身一人，更不能为了自己一时义愤而将苏茶儿等人具皆拽进危险之中。所以，面对齐青玄的落寞，他只能无语。
齐青玄的眼中并没有希望，所以不会失望，飒然一笑，强撑着迈开脚步。
简川默然，胸口堵的难受，却忽听得苏茶儿轻声道：“留下吧，但没有工钱，你可愿意？”
苏茶儿所言，确实是一个折中之法，却也是个隐患，虽没有银钱往来便不存在雇佣关系，这确实是律法上的漏洞，可一旦官奴反咬其乃收留之人强行禁锢做工，那么收留之人的罪责将会更重，甚至有流放之危险，而官奴本人一旦反咬成功，则只是受着杖责而已。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相反，时常发生，所谓人心险恶，不外如是。
所以，苏茶儿的建议可行是可行，但前提是绝对的信任，来自双方的绝对信任。
齐青玄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双膝跪下，对简川和苏茶儿重重的磕了头，他没有拒绝，也不可能拒绝，如他这般人，私逃教坊司后，其实只有两条路，要么落草为寇，要么找到一个真正良善之人为主做奴，而若想真正活出点人样，第二条路无疑是最优之选，虽同样是为奴做仆，但官奴和私奴完全是两码事。便如绿柳，遇到了苏茶儿这等好主子，活的岂不比多数平民要快活的多。
便这般，齐青玄留下了，换上干净整洁的小厮衣服，白日里在铺子里里外外的忙活，晚上就支起简川亲自打造的折叠床睡觉。
简川笑呵呵的对齐青玄画着大饼：“小伙子，好好干，等赚了钱，咱们换一个前店后院的大铺子，后面的院子就留给你住，再给你取个媳妇，岂不快哉。”
没几日，齐青玄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确实如老黄所说，这小子底子好，筋骨强健血气旺盛，受的伤看着重，其实都是皮外伤，自然好的快。
这一日，简川听到了一个消息，神秘兮兮的对齐青玄说：“你听说了没，林震天被人捅死了，听说捅死他的还是一个以前跟过他的小混混，你认不认识啊？嘿嘿，真解气。”
可简川没有从齐青玄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舒畅，其甚至隐有愁容，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神情落寞的忙活去了。
简川不明所以，也无心他顾，要忙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几日堪称鸡飞狗跳，先是客流被其他车行劫了去，然后因为定价问题收到了很多退订，交货之时也是多受白眼，然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三两日，局势的逆转始于有辆马车在行驶过程中车轴忽然断裂，马惊人伤，若只是个例倒还罢了，偏生接二连三的发生，略一溯本逐源，很容易便发现出事的马车都是别家仿造苏氏车行的改装马车，而苏氏车行自己出品的，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
于是乎，先前流失的客源又舔着脸回来了，且还无理的要求继续之前的订单排位，简川当然不愿意，你退订了就是退订了，再想要可以，往后排吧，而现今，已经排到两年后了，可当时退的时候明明只要等三两个月啊。
于是乎，上当受骗者怎能善罢甘休，仿制车行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单方面退订根本就行不通，这些客户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非逼着他们如约交货且不能又丝毫隐患，甚至强行让这些车行与他们补充了分赔偿协议，约定若有偏差必须双倍定金赔偿，要知道，这些车行可没有苏氏车行大气，且为了节外生枝，都是收了定钱的。
于是乎，骑虎难下之局彻底成行，这些仿制车行的掌柜被逼无奈，只能来踩苏氏车行的门槛。
起先，苏茶儿和简川一直避而不见，足足晾了他们两日后才佯装勉为其难的见了一面。
过程中，一个白脸，一个红脸，配合无间，苏茶儿将她的刁钻发挥的淋漓尽致，将这些掌柜的数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苦苦哀求。
然后，简川像是个救世主般的出场，言道：“掌柜的，大家都是同行，可不能赶尽杀绝，要不这样吧，卖些减震器给大家，让大家渡过难关吧。”
“不行。”苏茶儿拒绝的斩钉截铁。
然后简川据理力争，二人大吵了一架后苏茶儿才勉为其难的说：“也可以，不过有一点有言在先，那秦家车行几次三番毒害我等，所以，卖与你们减震器可以，但只要有一个流进了秦家，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管是谁给秦家的，休怪我一棒子全部打倒，今后谁也别想从我苏氏车行买走任何一个减震器。”
来者自然是齐声答应，兴高采烈的各自买走了一批简川早就备好了的减震器。当然，这量都是简川经过精细计算的。
再而没两日，减震器意料之中的出现在了秦家车行改装的马车上，而苏茶儿言出必行，毫不犹豫的切断了供应，于是乎，整个汴京城的车行同道怒了，具皆骂曰：“岂能让秦家这颗老鼠屎阻了我等财路，到底是哪个鳖孙把减震器给秦家的。”
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这群人是真的团结起来共同排挤秦家了，且还经过认认真真的自查揪出了内部的叛徒，扭送至苏氏车行负荆请罪。
又是一番红白脸，两人驾轻就熟，再一次勉为其难的妥协，可却加了价。
最终的定价新鲜出炉后，有那心思活泛的终于认识到，好嘛，原来所有人都被苏氏车行耍了，自一开始，自己这些自诩的人精就被人家算计了，且还是自己主动跳进的这个圈套。
到头来，利润对半分，苏氏车行自然成了最大的赢家。
却也没有几个人怨恨苏氏车行阴狠，毕竟是他们自己有错在先起了贪念被秦家蛊惑，这才干了这等投机取巧的蠢事，这能怨苏氏车行吗？显然不合适，可总得有个出气筒撒气啊，于是乎，始作俑者秦家车行终是成了众矢之的，在马车行里人人喊打的局面几乎在一夜之间形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结局已经注定，秦家车行破产清算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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