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幕后主使
话锋一转,何成接着说道:“可是,我们可以引导他们自己说出来,甚至,就利用都督府的威势。”
闻言,李皝摇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将他们与胡人温禄勾结之事禀报给玄州都督府的人。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有意为之,如果他们一口咬定,只是在酒坊喝酒时被温禄蛊惑,我们也没有办法。”
何成思索片刻,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反过来想,是他们需要证明自己不是有意为之,才能免祸。我们则可以在这一方面,为他们提供帮助。”
李皝有些疑惑地看向何成,问道:“如何让他们证明?”
何成解释道:“这些人,都是玄州都督府底层的军士,都到了闹饷的地步了,肯定不是什么很有背景的人物。在这里,都督府为了面子,肯定会保他们。可要是回了军营里,他们的处境就变了。当街闹事,被回纥人裹挟,冲击吏部尚书的宴会。如果是无心之失也就罢了,可要是有一点点嫌疑,指向他们可能与回纥人有勾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皝恍然大悟道:“所以现在,着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何成点头:“我们当然也着急,但是他们更急,他们就是赌我们没有掌握他们有嫌疑的证据,不会把这事儿上报给都督府,他们就可以蒙混过关。我们只需要把这事儿捅破了,告诉他们,我们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会上报,都督府可不会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有嫌疑,这些人就完蛋了。而只要他们配合,确切地说,是幕后的几个人配合,我们就可以为他们保密,放他们过关。”
这个逻辑很简单,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确实不能证明你去了网吧。但是只要我把你可能去了网吧这件事告诉你爸,你就免不了一顿打。而假如说你自己承认你去了,我可以考虑替你保密,不告诉你爸。
李皝大喜过望,笑道:“何兄真是神机妙算啊,对人心的洞察已经到了入微的地步。”
何成道:“李将军谬赞了,其实很简单,这些人拿到饷银的那一刻,心态就变了,心理优势来到了我们这一方。”
分析这种事情何成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前世的李振作为朱温的谋士,对军营里各色人等的了解非常细致,这是谋士的本职工作。
李皝留何成在帐中稍微等待,自己叫来手下,吩咐他们把那些军士带到另一营中饮酒。等他们酒足饭饱,再威胁他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没等多久,便见李皝喜上眉梢地走了进来,开口便道:“招了!有人供认了。本来他们聚在一起,都硬气得很,一口咬定是无意间去了马氏酒坊。我吩咐把他们分开带到不同的帐中,没多久,就有一个叫许二宝的军士供认了,他是受人指使,带其他人到马氏酒坊的。”
何成也松了一口气,道:“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许二宝帐中,进来时,此人已经跪倒在一侧,满脸涕泗横流,伴着酒气抽噎。见二人走进来,膝行过来,求饶道:“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求二位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何成心中有些堵,忙与李皝扶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李皝安抚道:“只要你说出来,为什么把大家带到马氏酒坊,我们便不会上报,放你平安回到军营。”
许二宝抹了抹脸上的鼻涕,一抽一抽地说道:“前天傍晚,我和兄弟们一同来到天都城,大家都去吃酒,只有我一个人,偷偷去了城东的顺来赌场。没想到,没想到手气太差,连输了十几把,借来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几十两。我本来以为走不了了,谁知道他们把我带到后堂,那个老板老板娘两人,和我说,帮他们办一件事,如果办成了,就一笔勾销,否则,两日内就会把我欠钱的字据,发到军营里去。”
听到这,何成有些不解,军士赌钱本是常事,赖账的也不少,从没见过怕成这样的。
李皝看出了他的意思,开口解释道:“梁大将军治军极严,军士凡有赌博,轻则脊杖,重则砍手。”
何成了然,心道:“不许赌博,却可以欠饷,这也算治军极严?”
许二宝接着道:“是,是的,我很害怕,赌博欠了钱,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被砍去手脚。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他们。”
李皝问道:“他们让你做的事,就是带着兄弟们去马氏酒坊?”
许二宝道:“是,是的,我一听这个,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就连忙答应了。没想到,没想到后面会出这么大的乱子。我,我再也不敢了,请二位,放过我吧!饶了我这一回吧!”
何成插话道:“他们只是让你带人去马氏酒坊?没说别的?”
“没,没说,就是因为,没别的要求,这么简单,我才敢答应啊。”
李何对视一眼,知道已经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又安抚了许二宝,承诺会帮他保密并且还上他的赌债,才在他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二人回到参将帐中,李皝径直走到书案前,取出调兵的文符,开口道:“我现在就禀报巡防使,通知东营那边,包围顺来赌场。”
何成面色凝重,问道:“需要多久?”
李皝答:“一个时辰。”
何成摇头道:“来不及了。”
“为何?”
“刚刚许二宝说,他赌钱是前天晚上,闹饷是昨天。而赌场的老板夫妇说,如果不听话,两日内就会把他欠钱的字据发到军营里。如此短的时间内,怎么能做出判断计划有没有顺利实施呢?也就是说,布局者一定会有保险措施。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冲击姚公的宴会,那么必须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昨日翠尾楼大闹,但你们赶到的时间也很快,下令隔绝了附近围观的百姓,旁人看来,只知道有几个军士撒泼,那么到底有没有成功冲击到姚公本人,布局者怎么能确定呢?”
李皝恍然大悟:“你是说?围观百姓中,有对方的同谋?”
“不止,我猜测,昨日姚公宴请的人当中,就一定会有细作,混在大堂之内。”
李皝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急道:“那我们这两日的行动,也在对方的观察之内?”
“是的。”何成点头道。“城东距此十几里,你调兵要一个时辰,等到了赌场怕是人去楼空了。现在已是未时(下午两三点),等天黑就更不好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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