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门何派?
白面巫师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个小孩也能说出答案,问:“何故?”
刘邦盯了刘信一眼,意思是要他别乱说。
刘信却很自信,道:“天下人,无论君王还是百姓,人人都是父母所生,既然如此,生下来就应该平等,凭什么他当了大王,就可以高高在上,要别的父母生下的子女都成为他的奴隶?凭什么他就可以奴役剥削其他人?”
“哟哟!”巫师们继续怪叫着,围着刘信和刘邦又唱又跳。
显然,刘信的回答,是对的。
不像刘邦还要临时思考,作为现代青年,刘信虽然没有读够太多书,但回答这样的常识问题,自然都不需要过脑子。
众巫师跳了一阵,白面巫师厉声问道:“今大王问天下战乱不休,何故?”
刘邦还在思考答案,凭借着现代人的反战常识,刘信已经回答道:“还不是人们自己造成的!人人都有贪欲,人人都想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到处搞侵略,那自然就只能天天打仗了!”
“哟哟!”巫师们又是一阵跳动。显然,刘信的答案再次对了。
白面巫师突然闭上眼睛,一脸愁苦凄惨之色,吟唱起来:
“周室衰微兮,诸侯纷争!
尔争我夺兮,昼夜无停!
战乱迄今兮,五百余年!
杀人无算兮,灭国屠城!
青壮一尽兮,秦赵长平!
百姓何辜兮,怜此苍生!
皇天何道兮,天下靖平!”
白面巫师悲戚吟唱,其他巫师发歌相和,曲调哀婉,如泣如诉。
就算是刘信和刘邦,也不禁突然心生离愁别绪。
唱罢,白面巫师突然睁开眼,双目如电,看看刘邦,又看看刘信,一抬手,制止了众巫师的跳动,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带着叔侄俩,步入了那座屋宇。
屋宇的前庭,居然摆着一具棺椁。
难怪刘信和刘邦上山时,山腰上那群人,正在跳着死者出殡前的歌舞。
众巫师围着棺椁,边唱边跳,绕行一周。
刘信和刘邦夹在其中,也只好跟着,向棺椁拜了几拜。
他们也不知道,这棺椁中究竟是谁,但死者为大,又碰巧来到了这里,拜上几拜也无妨。
拜毕,白面巫师又示意叔侄两人,跟随着他,走如内堂。
内堂之上,灯火通明。
正中墙上,挂着一副巨画。画上是一个白面男子。
衣衫褴褛,面容清瘦,但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不怒自威,令人情不自禁肃然起敬。
白面巫师带着众巫师,向那画像躬身行礼。
刘信和刘邦叔侄不明究理,也只好跟着行礼。
白面巫师大喜,转身立在画像之下,问道:“汝二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刘邦道:“我叫雍齿!丰邑人!”
刘信道:“呃——我叫雍无齿,这位是我三叔!”
白面巫师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师徒,却原来是亲叔侄。雍齿,雍无齿,汝二人既然已经参拜杨子祖师,那就入我杨学之门矣。从今而后,就是我杨学门徒矣!”
刘邦一愣,道:“且慢,什么是杨学之门?什么他娘的就叫进了什么他娘的杨学之门了?”
他出口成章,巫师们面面相觑。
白面巫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并不知道杨子、杨学?”
刘邦转头问刘信:“无齿,你听说过么?”
刘信暗叫晦气,
随口叫了个“雍无齿”,结果反而被刘邦用来嘲讽自己。只好摇摇头,道:“三叔无齿没听说过!”
他故意把三叔无齿连在一起念,气得刘邦又想拍他,赶忙侧身躲过。
众巫师们先是有些茫然。
然后,白面巫师突然又亢奋起来,道:“真是天不亡杨学!看来,汝二人竟是天生的杨学门徒!”
说着,示意刘信、刘邦看他身后画像,道:“这就是杨子祖师,乃是天生圣人,古今千年只此一位的圣贤!”
刘信道:“我只听说过,孔子被称为圣人,难道这位杨子能够和他相比?”
白面巫师突然发怒,厉声道:“胡说!孔丘之流,不过是丧家之犬耳,岂能与杨子祖师相提并论!”
他双目如电,盯着刘邦、刘信叔侄,厉声道:“孔丘乃儒教鼻祖!我要你们记住,儒教是天下至邪至恶之教,是我杨学死敌,我们不共戴天!你们今后若见到儒教门徒,必然要鄙夷之、羞辱之、打压之,当仇敌来对待,可否?”
白面巫师此时面目狰狞,努不可遏,刘邦马上点头:“我本来也就厌恶那些竖儒!”
刘信不知道,这些自称杨学门人的巫师,为何会这么仇恨儒家的人,但也没有反驳。
白面巫师转怒为喜。他看出来,刘邦和刘信之前虽然答对了每道题目,但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杨子、杨学。
便平复了一下情绪,解释道:“杨子姓杨,讳朱。三百年前,创立杨学,与墨家之学并称为天下显学!当时天下之人,莫不听闻杨子;天下人谈论的话题,不是关于墨家,就是关于杨子之学。杨学门人遍天下,信者数百万众!诸如孔丘之类酸儒,根本就不能和我杨学相比!”
说到这里,他一指脚下:“这里,就是这里,便是昔日杨子与老子相逢之所!老子姓李,名耳,子聃,你们听说过么?”
让刘信诧异的是,这回刘邦毫不犹豫地点头,道:“你说的,就是苦县那个姓李的老头么?那里离我们沛县不远,我去过,苦县人至今还在吹这个李老头的牛呢!”
白面巫师道:“老子确实出生于苦县濑乡。当年杨子南来传学,就是在我们今天站立的这个地方,和老子相遇,老子亲口承认,他以为杨子可教,也就是全天下只有杨子能够传承他的学说!孔丘也曾经多次来向老子求学,老子却从来没有说过孔丘可教!”
他的语气又高亢起来,显得愤愤不平:“正因为我们杨子远胜孔丘,被老聃选定为正宗继承者,杨子之学成为天下流传最广的学问,而孔丘儒教之徒到处做丧家犬,-他们因此极度嫉妒我们杨学,百般对我们羞辱污蔑!以致到了今日,我们杨学居然在天下渐渐销声匿迹,不敢公开于众!”
他一指其他众位巫师,道:“我们这些信奉杨子之道的人,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学习做巫师,用巫师的身份,来掩盖我们杨学之徒的真正身份!”
刘邦道:“你们都混得这么艰难了,还说杨学好。你说的这个杨学,究竟在讲些什么?”
白面巫师道:“你们刚才所答的,不都是杨学之道么?”
刘邦道:“原来你刚才问我们的那些酸不拉几的问题,就都是杨学?”
白面巫师傲然道:“不错!这些问题看似离经叛道,却才是真正的天下之至道!这些都是杨子圣人之言教,可恨被那些酸儒们断章取义,百般污蔑,以致天下之人听闻者少!”
刘邦想了想,认同道:“我看你说的这个什么杨子,说的倒也真有些道理!”
白面巫师又兴奋起来,道:“杨子的话,自然是天下之至理!你们两位,虽然从来不知有杨子,刚才回答的问题,却天然符合杨子的要旨!”
一指外庭棺椁,道:“最近杨门不幸,门主渡河时不幸溺亡,偏偏你们今晚又来了!我等众人都已衰老,你们叔侄两人正当年轻,这难道不是天助我杨学,天不灭我杨学么?”
一阵凉风吹来,刘邦还没什么,刘信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邦不耐烦地对白面巫师道:“你没看到我们的身上都湿透了么?天不灭你们杨学,这冷风却可以灭了我们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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