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如履薄冰
再加上苏沐婉在青城这一路所做下的事情，已经叫上官昱又一次刷新了对她的印象。
该怎么说呢？
那些个京城中的小姐们，也就是寻常的闺中女子，她们的眼界都只放在内宅的三寸之地，就像是井底之蛙一样，只看得到头上的那一片天空。
她们那些人，就像是室内养出来的珍贵花朵一般，美虽美，但却弱不禁风的，需要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稍微见到些风吹雨打，就会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了。
而且这些人从小娇生惯养的，不要说吃些苦头了，就是今天的饭菜稍微做的不入口，就光想吃不下去。
而苏沐婉呢，她本性应该是一从空谷幽兰，哪怕风吹日晒，自有一股子韧性在，不会轻易被摧折。
遇强则强，遇柔则柔，这就是她的生存之道。
想想她刚来边关时，吃着这里粗糙的饭菜，却没有一点怨言，反而拿出银两给蓝羽，叫他吩咐后厨，多多做些好菜给将士们吃。
上官昱身为主帅，每日从早上起床，就要连轴转，丝毫不得停歇，根本顾不上苏沐婉。
所以她千里迢迢的从京城中赶来，最后满打满算和上官昱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十个指头都能数的清楚。
两人可能唯一共同的对于玉门关的记忆就是一起到城墙上去看边关的日落，时间虽然短暂，但是上官昱看的出来苏沐婉是心满意足的。
她这样的女子，谋略有之，头脑有之，更不缺乏意志力与恒心，甚至不管对于自己还有敌人都丝毫不手软。
就凭借这些，上官昱心中是相信苏沐婉可以面对一切迎面而来的各种困难。
就像之前送别她离开玉门关时，苏沐婉自己说的那句话：她想要做的不是一只金丝雀，而是陪上官昱一起翱翔天际的雄鹰。
所以，上官昱相信她。
但是相信并不等于放心。
就算是知道她最终一定会解决掉身边的这些麻烦，但是想到她过程中要吃到的苦头，上官昱也还是有担心的。
只是他现在既然心中已经有了争夺皇位的想法，那苏沐婉自身越强，以后就越有自保之力，所以这种磨砺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两个都还需要各种成长，才可以一起携手走的更远。
见到上官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发愁，蓝羽勾唇浅笑了一下，觉得自家王爷完全就是多虑了。
别人他不了解，自家王妃那可是妥妥的一个厉害人物，府上的苏侧妃根本就不会是对手。
至于华清公主，那倒是个大火药桶，稍不留神就要爆炸的，再加上上次与苏沐婉闹出的矛盾，看她不顺眼，想要寻些麻烦是一定会的。
不过还有十三皇子在一旁给苏沐婉帮手，所以也不用怎么担心。
但是话虽如此，到底蓝羽还是个局外人，不能理解身在局内的上官昱的心情，所以就只能说些话来宽慰宽慰他。
“我觉得王爷还是不要担心了，我临走前，我已经和莫言莫语交代了，叫他们回到京城之后，密切关注着王妃的动静，以便随时保护她，必要时可以调动出暗卫的兄弟们。”
上官昱听了，点了点头，虽然不做声，但是脸色到底比刚才好看了些。
他将这次的这封信和上次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起，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说起正经事情来。
“这两日，咱们的摊子可打听出匈奴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我很想知道那匈奴的二王子巴忽现在究竟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自从上一次，匈奴收到大创之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仿佛是蛰伏起来了一般，叫人摸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何打算。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边关本就比其他地方的温度降的更快一些，初雪也要来的早一些。
上官昱琢磨着，一定要赶在初雪之前，狠狠地给匈奴一击，好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不然一直拖延到了冬天，寒冬腊月的，不要说打仗了，就连行军都是难事，将士们的日子只会过的更艰难。
他觉得不仅是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怕是那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争夺苏沐婉的二王子巴忽也应该在上次受挫之后，憋了一口气没有发泄出来。
况且他们上次已经损失了一员猛将，更因为接二连三的失败，军心已经溃败，上官昱倒是好奇，那巴忽到底还有什么样的计谋没有使出来。
他是真的很想和巴忽实打实地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战一场，用男人的方式宣告，苏沐婉的主权只能是他的！
就看巴忽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禀告主上，匈奴的军营倒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匈奴国内好像倒是有些动静了。”
蓝羽今天一大早比那只海东青更早的就接到了他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只是因为消息来源并不准确，所以就想确清楚，再和他禀告。
只是现如今，他既然要问，干脆说出来两个人共同分析一番也行。
“匈奴国？那到底是什么消息啊？”
“主上，探子说，匈奴大王子汗青因为两次败仗被召回国后，短短数日，就多次与匈奴单于发生争执，最近更是和他的祖父联合了好几个部落的首领，意图叫单于定下继位人。”
上官昱听罢，眉头一挑，露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哦，有意思！这边他弟弟还在打仗，那边汗青就已经要坐不住了，这可是在意图逼宫啊！”
“只是你若收到了消息，想来那巴忽知道的只会更多，你说他若是知道自己在这边打仗，兄长却在国内忙着抢位置，会作何感想啊？”
蓝羽想了想，揣摩着巴忽的心情，最后说出了几个词。
“不安？惶恐？如履薄冰？”
上官昱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他的心放到这场战争上的就所剩不多了，所以现在正是我们要想办法给他们致命一击的好时候！……”
“不对，等等！！蓝羽你刚才最后说出来的那个词是什么?”
上官昱原本还在分析着局势，忽然却像是被什么启发了一样，眼睛都开始发亮，也顾不上自己要说的话了，就追问起蓝羽刚才所说的话。
蓝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知道王爷可能是忽然有了什么主意了，只得将自己刚才的所说的那几个词又挨个说了一遍。
“不安？惶恐？如履薄冰？”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如履薄冰，蓝羽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等上官昱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之后，立马大笑着拍起了自己的手，开口夸赞起蓝羽了。
他也顾不上给蓝羽解释，连忙起身，到书桌旁边的书架上翻找起了书，只是连翻了好几本，都好像是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你去找几个老兵过来，最好是在这玉门关呆的有些年头的，我有事情要问问他们。”
蓝羽听了他的吩咐，虽然还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这老兵倒是不难寻，不一会儿蓝羽就已经在军营中找出了好几个，都是在这玉门关驻扎已经有四五年之久的。
只是蓝羽自己都不清楚上官昱要找他们的原因，所以也就跟他们解释不清楚，搞得几人进到军帐看到上官昱时还都有些忐忑不安的。
见到他们都是很紧张的样子，上官昱就先安抚了几句。
“你们放心，我今天找你们几个来，不是为了其他事情，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些关于玉门关天气的事情。”
听到上官昱的解释，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问天气啊。
“将军你问吧，这玉门关的事情我们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哪一年那一天下了大雨，我都还能说出来呢！”
有人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道，这军中的日子本就无聊，常年呆在这里，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只能给自己找点乐趣了。
这方才说话的老兵给自己找的乐趣就是记录各种异常的天气，也算是打发时间了，所以对于上官昱的问题，他自信自己能回答的上来。
听到他这么说，上官昱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中可有人记得这玉门关每年冬天开始结冰的日子大概是什么时候吗？不是下雪，就是晚上的时候温度低到可以让水结成冰的时间。”
“结冰？让我想想，玉门关去年的雪来的很晚，但是九月中旬起就开始结冰了，有一次我从军帐前走过，不知道是谁前一晚在那里泼了水，差点叫我摔了一个大马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也记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但是这冰结的倒也不厚，半夜结起来的冰到太阳升起来时就会融化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都说差不多就是九月中旬的这段时间。
上官昱掐着指头一算，今天都已经是九月初十了，也就是根本没有剩几天，天气就要冷到开始结冰了。
这一切可正顺遂了他的心意了，那如此看来，自己先前琢磨出来的计划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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