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灾
瑞雪兆丰年，红梅报新春，但如果这雪一直下，那么就不叫瑞雪了，而叫雪灾。
荣国府贾珠院落内。
刚起来的贾珠披着猩红裘衣来至走廊，看到院里一株上了些年头的红梅被积雪压弯了腰，便拿起一根木棍想去将上面的积雪给拨落，一脚踩下去却发现雪竟然已经有一尺半深。
贾珠抬头看了一眼，仍无时无刻不在飘落的雪花，不由得深皱了眉头。
“吱呀！”
就在贾珠愣神之际，那颗有手掌粗的红梅竟然被积雪给压断了，树枝在贾珠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挥舞了一下，好像是在埋怨贾珠的动作不够快似的。
“咚！”
一道声响传来，正在屋内洗漱的李纨以为自家相公摔倒了，忙惊的连裘衣都没顾上的穿就跑了出去，来至院中赫然看到贾珠的猩红裘衣已经落满了积雪。
“相公！”
李纨不由得娇呼一声，而后忙去拽贾珠，贾珠回头朝着李纨咧嘴笑道：“纨姐儿！我没事，只是溅了一点积雪而已！”
随即赶来的素云等小丫鬟忙手忙脚乱的将贾珠裘衣的积雪给弹落，李纨见贾珠毫发无伤不由得长嘘一口气，说道：“相公！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相公摔跟头了呢？”
贾珠俩手握拳往胸口一拍笑道：“你看，你相公我这么壮实，别说是摔一个跟头就是.....”
“阿嚏！”
“阿嚏！”
贾珠刚想装个逼，奈何身体不给面子，话未说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李纨见此赶忙和素云将贾珠推搡至房中，而后又是换衣服，又是烤火盆的，生怕贾珠染上风寒。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贾珠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了一句，而后端起姜汤押了一口。李纨温柔的给贾珠重新披上一件黑色貂皮裘衣，又让素云去把那件猩红裘衣放在火盆旁边小心翼翼地烘干。
待见贾珠没异样之后，李纨的心方才安了下来，撇了一眼窗外似乎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说道：“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这么大的雪，相公这几日就别去院中锻炼了吧？”
贾珠闭着眼睛喝了一口姜汤方才说道：“今儿个也没想锻炼，毕竟昨晚已经做了高强烈的运动......”
李纨不由得面色一红，娇羞道：“相公！丫鬟们都看着呢！”
贾珠忙话锋一转，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今早起的有些晚，可惜了那颗有些年头的红梅了！”
李纨见此才回想道：“我听相公提起过，那颗红梅好像是相公搬到这院子里的时候栽下的吧？”
贾珠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准确的说是我七岁生日那年栽下的，我还记得那一年我生日，移栽了七八株红梅到这院中，但最终只有这一株红梅顽强的活了下来。想不到如今竟然.....”
李纨心一揪，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忙道：“相公！我方才发现已经有好几株素梅被压断了，想不到这红梅也......这雪再这么落下去，只怕要成灾了！”
贾珠不由得纳闷道：“莫不是小冰河世纪提前了？”
李纨一语中的，这场雪并没有停，而是洋洋洒洒地下了三天三夜。荣国府不但一些花草树木被压断了腰，还有几处老旧的房子被压垮了屋顶。
皇城长安，这座千年古城，没能顶住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雪灾，成千上万的民房被毁，失去了房屋庇护的百姓流离失所，
暴露在严寒当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被冻死。
三日后，一大早贾政这个从六品的工部主事便衣冠齐楚，而后带着小厮步行前往皇宫。
皇城的灾情自然瞒不过当今圣上，于是便于正月二十四召开了紧急朝会，凡是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务必参加。
大明朝不是第一次应付雪灾了，一帮子大臣商量之后，自然有对应的救灾政策拿出来，开仓放粮，设置粥棚，发放取暖衣物，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这些灾民面对的首要问题不是吃饱穿暖，而是需要有容身之所。所以朝廷救灾的粥棚设了一座又一座，御寒的衣物也发了下去，但每日冻死的百姓人数依旧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正在家养病的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于谦收到此消息之后，连夜拖着病身入宫朝见圣上，言：朝廷当务之急，不是开设粥棚，发放御寒物资，而是要动员全城官宦勋贵之家，将家中多余的院落暂时借给百姓居住，以躲避严寒为首要任务。
景安帝朱永真听完于谦的建言之后，久久不语，此次雪灾如此严重，不是他不想动员京中的官宦勋门之家，而是有前车之鉴啊。
景安七年，长安附近闹了一次大雪灾，流民过万，景安帝怜惜百姓，当即命人将百姓接到皇城来，而后安置在勋门官宦皇亲国戚之家空置的院落内。并且让勋门官宦之家给灾民送上吃食，待天气好转，再从它出调运粮食归还给各家各府。
起初一切都好好的，没有灾民被饿死或者冻死，毕竟这送上门来的功绩，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都想捞取，而且赈济灾民的粮食还可以多虚报一些，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开始，都是管家或者男主人出面发放救灾粮食和取暖衣物，但后来一贵妇人大着胆子施了一次州，被景安帝得知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给了诰命，品级甚至比他丈夫还要高。
坏就坏在封赏上面，一众贵妇人见此都眼红了，于是带着成群的丫鬟开始装模作样的去赈灾，甚至有妇人异想天开的竟然给借助院落的流民发放酒水。
有道是饱暖思**，饥寒起盗心。吃饱喝足的流民当中不乏平日里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小混混，一看面前平常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不由得动了歪心思，于是将院门一锁，而后撕下伪善的面孔，将前来施粥的贵妇人连带丫鬟拖去房中凌辱致死。
正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消息传到各富贵之家，当即点起府上家丁而后将各院的流民连夜赶出了院落。
事情自然惊动了圣上，于是乎凡是参与此案的流民被尽数缉拿归案，而后推出午门斩首，本想用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之辈，但还是迟了，豪门勋贵已经联起手来发难了。同年，各地流民冻死近十万人。
如今长安再次遭受雪灾，面对于谦提出的谏言，景安帝一时之间很难给出定论，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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