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急功利祈蒙谋兵

晋武帝让府不许的圣喻到达荆州署衙，西门圭恍然大悟，原来大将军推让开府是一条名利双收的妙着。西门圭咀嚼品味了皇上的圣喻，除了对羊祜高深的城府自愧不如外，内心深处对羊祜的那份不恭腹议又多了几分。

不过，西门圭心底对羊祜的不恭腹议，丝毫没影响他表面对羊祜尊敬。羊祜让开府未成，他的《让开府表》却名传后世。自晋以后，历代选编《文选》，均收录此篇。公元1986年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古文鉴赏辞典》，亦没遗漏该篇。如今在互联网上搜索晋朝羊祜和羊祜《让开府表》，有关条目不下千条。此系跑偏话头，暂且撂过。

却说陆抗既死，祈蒙终于被扶正为吴国荆州都督。当羊祜擢任征南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的消息传到祈蒙的耳朵里，“征南大将军”的称号刺疼了他的心。羊祜征南，首当其冲的先征服自己，这让统领十五郡兵马的祈蒙很憋气。新官上任三把火，祈蒙决定要拔掉羊祜乘陆抗重病期间以诡计楔进南郡的五颗钉子。祈蒙在陆抗手下做了几年副州督，自知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不如陆抗；增修德信统御将士，不如羊祜。因了有自知之明，祈蒙表请皇帝孙皓，将张耀擢拔为中军将军兼副州督，擢拔领军将军焦仝为游击将军，擢拔游击将军牛尚为扬武将军。祈蒙的表请奏疏得到丞相陆凯和刚回国的万布的支持，孙皓很快一一诏准祈蒙所请。

在祈蒙擢拔的三个核心将领中，扬武将军牛尚很能算个人物。牛尚，字青云，扬州吴兴郡余杭人。年四十挂零，生五绺美须。眉目清隽，苍白面皮。习武将韬略，好文人打扮。自谓有孙武、吴起的兵书烂在肚里，更有对姜尚撒豆成兵斩将封神的敬佩崇拜，自选雅号“子牙”。牛尚感激祈蒙倚自己为股肱，很快为祈都督制定出拔除晋朝鸡鸣关、老鸦关、歇马关等五座关城的连环计。

以牛子牙的神机妙算，晋朝五座关城的厉害处在于一关有险，其它四关呼应相救。牛尚认为，再坚固的堡垒，总有一致命处。首先，选其五关之中最弱的歇马关以奇袭方式夺关。倘夺关不下，亦可用重兵歼灭某一关援军。依此蚂蚁啃骨头的妙计，晋朝的五座关城年一内也给他啃个干干净净。

为了麻痹羊祜对五座关城的防范，牛尚想出佯攻博山大营的计策，把羊祜的注意力吸引到博山大营方向。拉开一个长期攻防战的架势，使双方的兵力在博山纠缠不休。然后动用秘密集中的两万人马，逐个拔取歇马关、老鸦关等关城。

吴国荆州辖有南郡、武昌、武陵、宜都、建平、天门、长沙、零陵、桂阳、衡阳、湘东、邵陵、临贺、始兴、始安十五郡，晋朝荆州辖七郡。十五郡对七郡，是大块头对小个头，不用太多心计，大个头硬压也能把小个头压趴下。

祈蒙、张耀、焦仝在祈蒙的都事堂听了牛尚的针对羊祜的连环计，都显出兴奋地神色。

祈蒙以前觊觎的是陆抗的荆州都督，现在眼热的是羊祜的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按祈蒙自己的说法，大块头的南荆州都督没有开府仪同三司，小块头的北荆州都督已经是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了。所以，他太希望用一连串胜利证明自己也应该升为征北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焦仝见祈蒙没有表态，以为祈都督不同意牛尚的连环计，问道：“都督以为扬武将军计策可行否？”

祈蒙扭转头问张耀：“副州督先说说高见吧？”

张耀因小葱岭之战、牛栏沟之战惨败和博山大营的失去，

对羊祜恨之入骨，便表态道：“属下以为牛将军的连环计可行，只要都督一声令下，末将唯都督的马首是瞻。”

祈蒙是新任都督，见名相之后的张耀对自己礼敬有加，也就不好以“本督”自居和他说话：“重光言重了，敏之（祈蒙的字）忝居都督高位，还望诸位将军和衷共济。检讨小葱岭之战和牛栏沟之战，皆因我军中了敌人埋伏所致。牛将军献计拔掉羊祜楔进我南郡的五颗钉子，是我们挣回脸面的关键之战。今天诸位将军，料不会有里通外国之嫌，务必不使羊祜得知此机密。敏之还诚望诸位将军对于牛将军的连环计给予完善补充，至于何时对晋朝兴兵，还得奏请万岁，还须选择最佳时机。今天的军情计议，到此为止吧。”

张耀、焦仝、牛尚一听祈蒙的话头，一一和祈蒙告辞离去。祈蒙见众人离去，丝毫没有动身——他在等牛尚转来。不一刻，牛尚果然转来，不解地对祈蒙道：“都督，自古兵贵神速，-末将不知今天因何议而未决？”

祈蒙笑道：“子牙只知道兵贵神速，难道不知也有兵行诡道么？来日拔除羊祜的五座关城，就由你率两万人马立此大功。羊祜善于使用诈兵计、攻心计，我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可率部远离羊祜的五座关城百里之外，秘密演练攻克关隘之战法。何时兴兵赚取羊祜的五座关城，你我相机而定。”

牛尚豁然开朗，兴奋地给祈蒙行了一礼：“谢都督栽培，末将明白了。”

咸宁元年初夏，晋武帝一纸诏令，甘闳擢升游击将军、益州副州督，克日赴任益州。羊祜阅看过诏令，递给西门圭，待西门圭看完，对甘闳入蜀的事宜仔细嘱咐一番，带着新任荆州督学的王茂启程去了中庐县。甘闳擢升益州副州督，羊祜擢升韩青为监田督。近日中庐大雨，冲毁县乡好几座庠校。韩青三天前刚刚去中庐县查看灾情，他需要让王茂换回韩青接替甘闳的监田督。韩青和甘闳是连襟一担挑，让韩青赶紧回襄阳和甘闳当面告别也有一定的道理。

西门圭知道羊祜对甘闳的大恩大德，也知道甘闳对羊祜的感恩戴德，明明甘闳要当面辞别羊祜才能去益州赴任，羊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襄阳。西门圭看着羊祜离去的身影，又对羊祜施恩故意不图报产生了腹议。他觉得羊祜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又有些过了，自己可以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可必定要陷受恩者于不义。果然，当甘闳得到西门圭的快马传报赶到西门圭的执事房时，对离开襄阳之际不能当面拜别羊祜，急的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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