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9章 吕家密会(下)
“老夫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教导出来的,不然....”吕蒙正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陈老你们就算当真不认识,也应该听过他的经历,他就是陈俊,出生在唐末,至今已经已经130岁了!”
如果父亲说的那个陈老确有其人的话,那么以他唐末的阅历至今,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那个人。
吕从简和吕务简两兄弟对望了一眼,他们对于父亲那句“不然”觉得另有深意,顺着父亲的思路推算下去,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连忙看向两边,不做声张。
“父亲,陈大人之前说过,皇城司的张婵去过泉州府,好像也是和这个卢瑟脱不开关系。”吕从简提醒道。
“张婵是皇城司右都知,地位在左都知下,在皇城司地位超然,他也亲自前往泉州,必然是官家授意的。”吕蒙正坦言道。
“儿子之前有所耳闻,卢察从崖州带回卢多逊的灵柩,似乎在泉州城外出了点状况,不知陈大人和张婵突然出现在泉州是不是巧合?”吕惟简顺着思路回道,他们这一路经过很多卫所,总有一些消息传入他的耳朵,“对了,不久前,皇城司有一队人押解一伙流寇途径附近一带遭遇袭杀,死了不少人。”
吕蒙正闭目养神,实则在汇总线索,过了很久,这位迟暮之年的老者双眼睁开,看向周围的儿子们,“如果这次是刘娥的一次试探的话,那么她的目标是就是朝廷里那些忠勇之士,如果刘娥最终被封为皇后的话,那就真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这次回去,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尽我们一切实力,阻止官家封刘娥为后。我终于明白卢瑟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刘娥现在是美人,皇子刚刚诞下,如果刘娥封后,她膝下无子,势必会将皇子收在自己的膝下抚养,待到当今官家百年之后,垂帘听政,把持朝政!”
“他提到的官家面前五个红人,不是随意提及的,虽然这让陈彭年很尴尬,也确实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我们必须联合陈彭年来做一些事情。他想要博得好的官声,而我们要阻止刘娥如意。”吕从简这下终于都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梳理清晰了,“刚才父亲说,别以为人家年幼就轻视他,原来根结在这里,我不如他!”
“在审讯方面,我也不如他。”吕惟简道。
“突然我有点想会会他了。”吕务简笑道。
“有机会的,他的兄长这次要去国子监读书,我们总有机会遇到的。”吕从简也笑了起来,他和吕务简都是国子监的助教,也叫国子博士。
见吕务简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吕从简笑了起来,“你啊你啊,他哥哥要在国子监读书,难道作为弟弟的还能跑了不成?不过我对他说的那番,要在汴京城大展拳脚,不太理解。”
“陈彭年不都给你提示了,啧啧,你这个人,细节细节!”吕蒙正砸吧下嘴吐槽道,“陈彭年是不是说过,卢瑟嘴很刁,饿了自己会做好吃的?还提及泉州最大的酒楼就是他们卢家开得,那么自然会在汴京做他的老本行啊!”
哦!吕从简一拍掌站起身来,就差给自己一嘴巴了。
“他刚才临走的时候还问我州桥夜市有没有关系给安排几个摊位呢!”吕惟简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看向吕蒙正。
“给他办,最好是靠近那一代的商铺,对,给他办!”吕蒙正想都没想就命令道,“就算要花钱,也要给他办了,我们先不急着回洛阳了,跟着他们一起回京城,老夫倒是要尝尝看,什么是连汴京都吃不到的美食?”
一场家族会议以这种轻松愉快的方式结束。
那边卢瑟正跪在大娘子跟前挨训,“你这个孩子,口无遮拦,那是吕蒙正,吕相公!你....你当真是不怕死啊!”
“母亲,你别动气,别再动了胎气,我妹妹睡着呢,可别弄醒她,您又要吐了。”卢瑟打着马虎眼道,“哎哟,天亮了,我去给母亲做早饭!”
“哎,回来啊,我还没骂完呢!这小东西!”大娘子拿他没辙,摸了摸渐渐鼓起的肚子,像是能够感受到孩子一般,脸上隐隐出现了满足的笑意。
卢斌和卢察一夜未睡,坐在陈彭年和陈俊的舱房内,茶水一壶接着一壶,熬到了天亮,吕惟简过来叨扰两句,说家父打算回一趟汴京,希望能和他们同路。这下可是高兴坏了卢斌和卢察,这是卢家攀附上吕家的机会啊,同时高兴的还有陈彭年,虽然还有点尴尬,但是明显那吕惟简看着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陈俊照旧先去看了大娘子,“挺好。气色也不错,多出来走走。”
卢瑟打着哈欠,让小六子将煮好的汤饼荷包蛋送进了舱房内,几个大人不说了,那吃相也是没谁了,吕惟简见到那汤饼上的荷包蛋也是挪不开步了,稍稍客气了一番,也坐下来吃了一碗才离开的,嘴里还意犹未尽。回去那是好一阵吹嘘。
两艘官船并排前行,途径宿州在馆驿休息,那名水匪虽然牵涉重大,但是依旧移交给了当地驻军。当日一早,就有信鸽北上而去,接着数骑疾驰而过,这些皇城司的密探一路暗中保护卢家北上,不便多留。
这些自然没有逃脱吕惟简的眼睛,他连忙回去禀告吕蒙正,吕蒙正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退下。
很明显,这个水匪最终会落到皇城司的手中,但是即使他们最后查到刘娥那里,也不敢继续深入调查,自然会不了了之。
卢瑟借口出门转转,又摸进了吕蒙正的房里,和吕蒙正聊了好久私密话,这才像是做贼一样跑了出去。
吕蒙正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其中在寇准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但是看到王旦的名字的时候,吕蒙正双眉微皱,而后在苏耆的名字上点了又点,脸上才有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随后的几天,吕蒙正通过驿馆分别给在京城的寇准和王旦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都不相同,但是意思很明确,老夫忽然想念几位老友,途径汴州,来讨杯酒水,不知道主人家待客之道如何?
同时派两个儿子带着自己的亲笔信笺先行走陆路回汴京,亲自将这两封信交给两位老朋友。
给寇准的亲笔信里提到,要他小心丁谓和刘娥,戒骄戒躁,恐被人抓住痛脚打压。
给王旦的亲笔信里提到,你是信佛之人,当初不劝谏天书一事,不要成为你的过错无法赎回。
写下这两封亲笔信都是和卢瑟谈完后有感而发,待到两个儿子带着信笺骑远,都没反应过来,为何要写这些,还有,卢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俊就算再神,也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情吧。
吕蒙正让大儿子找来陈俊,两人促膝长谈良久,期间试探过,但是陈俊一点异样都没有,只让他自己去询问卢瑟,别自行告退。
越是这样,越想要知道真相。
于是,卢瑟正大光明的走进吕蒙正的房间,四下无人,两个人面对面的交谈着。
“你想问啥?”卢瑟很随意的问道,“想知道我为啥知道王旦心里的结?难道我说的事情不是事实?”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自然是事实,但是你的年纪....”吕蒙正说到这里,抬眼看过去。自己几岁没点数吗?
“哎,好麻烦,我是小孩子啊!算了,再给你解释一遍,当初我被两位兄长推下山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救了我,就跟你长得挺像,只是看不清脸,反正就是白胡子老爷爷。他给我说,我命不该绝,将来必定能在大宋朝一展宏图。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懒得费这个口舌。反正这些都是我在梦里,老爷爷告诉我的。既然刘娥要对你们这些忠臣下手了,也会对寇准和王旦下手,因为你们都将会是她封后后最大的障碍,如果她真的要垂帘听政,效彷武则天的话,你们这些人势必会跟她斗争到底。如果你们不在她封后前阻止的话,你可能真的没时间了。”
确切的说,自己存在一天,历史可能就会产生偏差,原先陈彭年8年后就要挂了,现在兆度上的时间节点已经产生变化了,变成了1028年去世,整整多了十年,还是意外身亡。
不光是他,还有陈俊,这些人正常历史上可能不会遇到陈俊,或许有机缘巧合陈俊找到了自己,或许是大哥哥卢琴,那么事情如何转变又是另外的过程了。
你可能真的没有时间了,吕蒙正反复咀嚼这句话,再对照日渐虚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没想到却是如此接近了吗?
从宿州启航后,卢斌被安排在了吕家的船上,吕蒙正强烈要求要上卢家的船,说是等不及到汴京了,非要尝试下那荷包蛋的味道,这下卢斌只能苦着脸认了,都是大老,大娘子又有孕在身,总不能说自己放心不下娘子这么没出息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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