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6章 脱胎换骨的李三郎
卢瑟带着索特一行来到马尼拉码头的时候，正看到李三郎从囚车里面拉出一个满是泥污的贵族。此刻的贵族，哪里还有昔日的华丽？头发和胡须上都沾满着鸡子的碎痕。一条不知名的菜叶悬挂在耳鬓，好不凄惨。
“求求你，三郎，求求你！”那名老贵族，看起来四五十岁，但是保养的很好。
老贵族不停的搓着双手祈求着李三郎，希望他能够饶恕自己，“想想你的遭遇，这些都是我的过错。但我身为贵族，我拥有我的权利，这是国主赋予我的。其他人都是这样的，这么些年来，甚至于几十年来都是这样！为什么你要盯着我呢？她是自杀的，你要相信我！”
“我不管，我只知道绮丽是死在你的手上，你玷污了她，她是我的女人！”一个妙曼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李三郎的脑海中，“她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权利，昂哼？但是对我来说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夺走了她，我要你死！”
李皋诧异的发现，李三郎手里的铜锤居然是自己的心爱的武器，“铜锤不是这么用的，你更适合用厨刀而不是铜锤！你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娘们儿，你是在杀鸡吗？居然用铜锤杀鸡！用力砸下去啊，你在干什么？你在发什么愣？他不是杀了你心爱的女人吗？可我没有看到你的血性，我看到的是你的懦弱，你这个懦夫！”
“啊！我不是懦夫，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死你？”李三郎像疯了一样地丢下了手里的老贵族，冲上了李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领，手里的铜锤不断的颤抖着，距离李皋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
“呵呵，你就是一个死厨子，拿起你的厨刀，快点滚蛋，把老子的铜锤放下，你不配拥有他！”李皋轻松的夺过了李三郎手里的铜锤，将他一把推在地上，“呸，就你这样的还妄想要报仇？还要上战场？上去就是一个死。”
李三郎双手抱头，哭得像一个孩子，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个老贵族趁着没人注意他准备开熘的时候，被李皋几步追上一铜锤砸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
“废物，收起你的眼泪！过来，看着我的样子，用力捶！”李皋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一锤锤在了老贵族的嵴背上，发出了卡察的一声，“过来！听到刚才那个声音了吗？记住那种感觉，这就是打断人骨头的声音。你们这些狗厨子都是一样的，张九郎那个畜生不停的在我的耳朵边吹嘘，他的刀工如何如何，砍瓜切菜一般将骨头切碎的声音。”
“闭嘴，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不许你侮辱我师叔！”严格意义上来说，张九郎论资排辈的话确实是陆六郎的师弟，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师傅叫做卢瑟。
“你特么只会对老子吼？有本事过来砸！砸死了我承认我错了，我当着七少爷的面给你道歉！”李皋冲过去将李三郎死拽到老贵族的身边，手里的铜锤丢在他的身旁，砸出了一个深坑。
卢瑟双手抱胸玩味的看着查理、赵允让、杨文广和吕惟简，“几位在看戏呢？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爱才之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看顾？”
四人被卢瑟的话弄得大红脸，丝毫不敢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你倒是动手啊！废物，老子在这边站的腿都酸了，你倒是给老子砸下去啊！”李皋一脸无辜的看向卢瑟，“七少爷，你看我尽力了！”
“李三郎，老李这人说话，话糙理不糙。”卢瑟走近几步，一手搭在李三郎的肩膀上，“要不还是算了吧，厨房可能更适合你吧？那个姑娘叫做绮丽吗？可惜了！不过她虽然不幸，但是我觉得她同时也是幸运的。跟在你的身边，你这样软弱的性格，迟早是会被气死的。如果这个老畜生伤害的对象是我的家人的话，我会让他怀疑活在这个世界上。嗤，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你知道每年辽狗要杀死我们多少的百姓吗？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懦弱的话，比如说是燕云十六州了，就算是汴京都有可能被别人南下牧马的。我现在数三声，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以后就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
李三郎勐地暴起扑向地上的铜锤，朝着老贵族身上勐烈的砸击着。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砸了多少下，身上满是血污，地上的老贵族已经没有声息了。他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不停的在重复着挥动落下，挥动落下的机械动作。
整个沙滩上布满了红的白色的碎屑，囚车里、包括杨文广等人，都在不断的干呕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道。
李皋愣愣的看着爆发的李三郎，偷偷的朝着七少爷卢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杨文广几人不得不服气啊，虽然面对的对手只有八岁，但是实力不容许低调了。
“行了，老李。别愣着了，把他背回去，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会恢复了！”卢瑟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索特，“抱歉了，国主殿下。我的人一不小心把你的猎物给糟蹋了。那么下面有请你的表演。”
索特强忍着胃里不断翻涌的液体冲出喉咙，象征性的朝着码头那边用力的挥了挥手。
目前马尼拉港没有驻军，全都由杰克的麾下和查理的人代为管理。
随着一声惊呼，一艘载着囚车的舢板被推入大海。
索特紧闭双眼，或许这样一个结果是最好的吧。
“哎哟，你是在庆幸我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吗？”卢瑟再次鬼魅地出现在索特的身旁，“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我想让别的人这么看待你，至少在他们的眼中，你是一个仁慈的国主。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要好好跟你解释一下我的剧本。很意外吧，那一艘山板下面我们做了几个不易察觉的机关，随着舢板越来越靠近海的中心，那几处机关会融化。没错没错，看你的表情你已经知道了。融化的结果就是舢板会慢慢的沉没。我还给他们留了一点惊喜啊，哦，或者说是给海里的那些食肉的生物留了一点惊喜。我让人在你的前任的口袋里放了一点东西，猜的没错，一点血腥味的东西，可能你也猜到了，鲨鱼是很灵敏的动物。今天注定是有一场盛宴啊！可惜我们看不到。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
直到卢瑟的身影消失，索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甚至怀疑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人，真的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吗？那种由来自身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可怕了。
索特丝毫不怀疑卢瑟刚才那番话，除了是在炫耀武力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那就是前车之鉴。
“官人，我在这里呀！”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码头边，妻子激动地从甲板上扑向自己的怀里，“官人你知道了吗？我看到了。他们刚刚处死了国主和那些贵族们！你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我更担心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都过去了，娘子。会好起来的。”索特安抚着妻子和两个孩子，“你们去舱室里等着爹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去厨房。对了，芯儿，不能吃太多甜食哦。康儿要多看着妹妹。”
两个孩子高兴的往船上甲板跑，他们早就从不同的渠道听说船上的厨子会做好多好吃的东西。那些甜品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那个叫做芯儿的小姑娘，一个劲做催促他的哥哥，刚才要不是母亲在旁边，可能已经吃到美味了。
“娘子别怕，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们需要我，不会对我下手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只要能说动岳丈和几个舅子，我的朋友卢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索特说的很隐晦，“想想那些香水，多到可以用来洗澡。这是他刚才给我的承诺之一，除此之外，我说一个秘密给你，你要给我保密。从巨港回来，我可能就要接手这边吕宋岛的事务了。”
接管吕宋岛的事务？妻子诧异的看着他。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索特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听我说完，正如你所见，皇室的人都被铲除了。包括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都去见海神了。他们承诺我会成为下一任吕宋岛国主。嗯哼，或许吧。就像你说的一样，做个傀儡总比死了好。那些人无处不在，我只希望康儿和芯儿，能够在我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没错，他们承诺了。不出意外的话，康儿就是下一任的国主。可笑的世袭罔替！以前如何鄙视。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安心吧！”
不断的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大量的物资被搬运上旗舰。旗舰上的弩机和投石机已经被拆卸，用卢瑟的原话来说，就是演戏要演全套。
全副武装，即使有索特的妻子在旁，解释也无用了。此刻的水军旗舰就是一艘妥妥的大型商船。连上面悬挂着大宋的军旗都被卸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卢字。
船上的水军都已经换上了便服，他们现在的身份就是卢府的家丁。卢瑟没有让吕惟简或者赵允让上船，他们作为一方主官是不能离开自己的队伍的。唯独带上了杨文广，他那些临时凑起的骑兵自然留在了后边。这次李皋和梁冰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卢瑟并没有阻拦。不过意外的是，他在厨房里居然看到了李三郎的身影。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杨文广冲着他不停的挤眉弄眼，那意思大概是说自己如何的慧眼识人。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的李三郎，见到卢瑟纳头就拜。
“七少爷谢谢你。你是我李三郎的再生父母。我代表绮丽谢谢你，我能够感觉到她已经安息了。”李三郎微愣了一下，因为卢瑟跟他的脸只相差一寸，只见他歪着头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幅表情看上去有点像耶稣啊！”
“七少爷，什么酥？”李三郎又恢复到以前憨厚的模样，挠了挠头。
“罢了，忘记他吧。”卢瑟摇了摇头，不再理他。
从厨房出来，迎面遇到吕惟简和赵允让两人。
“还有什么忘记交代的吗？”吕惟简问道，“杰克他们已经出海了。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起去巨港呢？你说的那个马六甲，那不是一处渔村吗？那里有占领的必要吗？我保持怀疑呀。”
“老吕，你记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卢瑟面对吕惟简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的，“此次让老赵配合你，并不是说你可以指挥他，指挥艺术上，我觉得还是老赵比你更胜一筹啊！你别不服气，老杨这方面都不会比你差的。所以吧，你就好好当一名合格的传令兵吧。军功什么的我们都会分给你的。若是我从老赵的嘴里听到什么，我可以推荐你成为水军的指挥使，同样也可以推荐你去当一名大头兵。你猜官家是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呢？”
对于官家的宠幸，吕惟简自己知道自己。包括自己这个虎翼水军的指挥使的职位，都是人家卢瑟求来的。他之前有意无意的问过刘崇，那几道问题是非常难的，不是资深的水手根本就答不上来，就连他也是借了老赵的光。
虽然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嘴上还是要忍不住的吐槽两句。
对于这一点，赵允让也是非常羡慕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
作为一名宗室子，又曾经被从宫里退出来。沦为笑柄不说，还会惹人白眼。像是卢瑟这种，不看菜下碟的人，才是自己必须要打好交道的。他很珍惜这份友情，到现在他还记得卢瑟当初给他说的话。那个臭小子居然说自己会有三十几个儿子！他以为我是乡下的种猪吗？不过他那句话说的倒是也没错，老赵家的人如同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
“这副死鱼脸给谁看呢？要是不满意的话就留在这吧，反正我们回头还要去升龙城呢！马六甲那边反正是必经之路，早去晚去都一样的。”卢瑟说完不再理他，看上一旁的赵允让，“老赵你记住，我们的船离开后三日，你再带着舰队出航。巨港附近有一片岛屿，未免打草惊蛇，只要能够看到巨港全貌的位置，到时候我会让人以火药箭为信号，那时我们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拿下巨港。”
“别别别呀，你把我当个屁放就行了！”吕惟简连忙求饶，“我发誓以后你让我朝东我决不往西，你让我吃肉我决不喝酒！马六甲，我就去马六甲！”
卢瑟随后商量，让天武军分出一军四千人给吕惟简。由于水军都是皮甲，天武军不会驾船，必然要分出一两千的水军驾驶船只。
吕惟简那边原先分配到的炸药包和勐火油都全部交给赵允让，对于这一点，吕惟简稍微有些不满。但是卢瑟的话就是命令，不容任何质疑。当然他也稍微给了一点解释，只不过这个理由让吕惟简大翻白眼。
“闭嘴，听我说完。”卢瑟瞪了一眼吕惟简，“你急什么？升龙城最终还是要看你们水军的，那时候如果你给我掉链子的话，你知道后果的。没错，升龙城，我没有让他继续存在的必要。当然小陈那边给我继续保密。不然的话，就让你亲自去送圣旨。”
卢瑟朝着茶里摆了摆手，“这次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需要你独自去完成。升龙城附近的海域，我需要你弄出点动静来。至少要让他们疲于奔命。当然不能用大宋的军旗啊！在罗马帝国那么长时间，海盗旗难道不会吗？什么叫做冒充海盗？你们就是海盗！所以不要给我做出任何妇人之仁的动作，该让你的麾下身上有点血腥味了。趁热打铁，把李三郎那小子带走。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希望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李三郎。身边的厨子太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这么办吧！”
对于查理来说卢瑟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疑。李三郎不情不愿的，被查理从厨房拽出。挣脱出查理的控制，他朝着卢瑟深深的鞠了一躬。
“臭小子，那可是一条好苗子。就这么被你毁了！”吕惟简撇嘴道。
“我现在恐怕有点理解卢兄的意思，这样的好苗子留在军队实在是可惜了。大宋重文轻武，迟早都会被现实磨去棱角，成了没牙的老虎。”赵允让说完自己的想法，卢瑟破天荒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老赵，你懂我了。”
看着两人惺惺相惜的恶心模样，吕惟简羊装干呕。
当悬挂着卢府的灯笼的商船离开马尼拉港，夜幕渐渐落下，马尼拉港皇城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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