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3章 孰奸孰忠

“哼，你的忠心朕从未怀疑过，但是你的眼睛别老是盯着那些人，卢瑟能够这么快将析津府打下来，你们皇城司能行吗？皇城司再析津府中的密谍潜伏了也有好几年了吧？”赵恒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在了张婵的心口上。

“卢斌告诉我，卢府的冰窖里藏着大秘密！那里面记载着很多人的个人信息，有忠臣也有奸臣，绝大多数人都是朝廷中的重臣！”张婵不死心，准备将卢斌告知他的秘密，和盘托出给赵恒，“那些重臣很多是本朝的，也有一些是……”

赵恒起身走到张婵面前，“是什么？说话别说一半！”

“还有一些是标志着南宋的！”张婵抬头看向赵恒，“在微臣的心里只有一个大宋，微臣不知道卢瑟为何要将大宋分为北宋和南宋。卢斌一口咬定卢瑟这些信息都是出自两位师傅夜观星象得知，但微臣觉得卢瑟身上竟然藏着大秘密！”

赵恒撇撇嘴，心道，朕难道不知道他身上有大秘密？太宗的虚影就必然和这小子有关！他口中的师傅夜观星象，或许就是太宗也说不定。

至于陈俊和陈抟，无非就是用来遮掩的。

“你如此说是想让朕授权你进入卢府冰窖吗？”赵恒戏虐的看着张婵，他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透这个人，要不是之前卢瑟来求情，张婵已经被他厌弃了，没想到张晨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有机会就反扑卢瑟，他想到了李皇后，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居然好几次在自己跟前提到张婵，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谁对卢瑟好，谁对卢瑟有看法，赵恒不是傻子，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去政事堂将几位宰辅叫来！”赵恒对身旁的内侍道，如今陈吉祥远在幽州城，身边就这么几个能用的，“起来吧，别跪在那里现眼了！”

张婵起身退到一旁，他不明白赵恒似乎没有任何兴致，只要官家能够授权自己进入到卢府的冰窖内，一切的疑问都可以解决。

没过多久，王旦寇准和陈彭年，甚至曹利用曹韦都到了。

“几位爱卿一起来谈谈，辽皇派遣30万大军南下的事情！”赵恒话落，就有识趣的内侍抱着舆图进来，在众位大臣面前展开。

“目前从前方得到的消息，辽军30万大军刚刚从高丽开京开拔！”曹利用上前伸手指了指开京的位置。

“幽州城现在是何情况？”赵恒看向曹利用。

“杨延昭的边军已经进驻幽州城！”曹利用再次上前在幽州城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杨延昭此次带领10万边军进驻幽州城，幽州城城墙高且宽，卢大人之前又派遣十万民夫，里外加固了一番，要说此刻的幽州城是一座坚城也不为过！”曹韦在一旁为卢瑟背书，这些消息都是他的儿子曹倚在书信中提到的。

赵恒拿起粉笔，在一旁内侍送来的黑板上，记录了几串数字。

这些阿拉伯数字，也是之前卢瑟交给赵恒的，比起以前那些文字来的简单很多。

“卢瑟那小子现在到底怎么打算？”赵恒看上政事堂几位，“难道就等这辽军30万大军南下？”

“这是微臣刚刚得到的密信，5天前，卢大人已经派遣虎翼水军前往高丽西京。”陈彭年出列，将手上的密信交给赵恒手上。

“这里就是高丽西京！”曹利用连忙上前为赵恒指出方位。

“这小子是想在此处埋伏辽人，30万大军？”赵恒托着下巴思索着，“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此处叫大同江，若是虎翼水军顺利的话，此时希金已经属于大宋！”曹韦继续在旁边解释道，“他们的计划是在大塘江两侧布设埋伏，所有的计划都在此封密信中，请官家过目！”

张婵在旁边听了心惊，心里粗略的算了算，就算加上神卫军和龙卫军那2万不到的人马，天武军3万余，虎翼水军2万多，就算把任福的5000刀斧手算上，最多不会超过8万人。

8万对上30万。

不是卢瑟疯了，就是吕惟简他们疯了。

作为监军的赵允让为什么没有提出质疑？

“启禀官家，以8万人马阻拦30万大军，这是严重的谋杀！”张婵连忙出列提醒道，“就算他们计划再完善，也不可能扭转战局的！”

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一旁的张婵，他旁边的曹利用和曹韦刻意的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张婵最近的所作所为，外面早就有了非议。

政事堂枢密院，都不待见他，现在连曹韦都刻意的跟他保持距离。

赵恒看在眼里，“卢小子足智多端，朕相信他，此计划必然有深意，皇城司还是关注下手上的工作，不是就先退下吧。”

张婵愣在那里，他不明白赵恒为什么要让他退下。

圣意不可违，纵使再不愿意，也值得告退离开。

还有了张婵在一旁牵轴，有人开始畅所欲言。

“看似8万对30万，胜算很小。”曹韦上前用信中曹倚给他的一些数据开始分析道，“只需好好利用西京城的格局，30万大军必然要经过西京城，因为他们的计划就是将大同江上所有的船只都控制起来，势必三十万辽人只得经过西京城才能继续北上。”

“前不久的海战，辽人和高丽的水军接连覆灭，敌人已经没有水上力量，可以将30万大军渡过渤海湾，所以曹大人之前的分析微臣觉得很有道理！”曹利用和曹韦配合默契，作为大宋初期的将领，对于真是的判断要比那些文官看得更加透彻。

“为何他们把高丽水军一起带上消灭了？”寇准看向曹利用。

“年前辽国攻入高丽，实则已经占领了高丽，只是高丽对外声称自己是辽国的属国。若真是臣属关系，辽国何必在高丽都城开京部署30万大军？”曹韦继续给寇准解释道，“卢大人深知高丽人蛇鼠两端，才安排虎翼水军顺带着将高丽水军一起解决，可能他已经料想到辽国会从高丽撤军。”

“这小子算的好精准！”赵恒大笑起来，“那朕就等着前方的好消息了。曹卿他们是何计划？”

“地雷？此乃何物？”众人纷纷看向曹韦，只见曹韦也是摇头，不知。

这就有些难办了，不知道此地雷何物？就算有足够的地雷，安置在大同江两侧。

能够造成多少伤害？如何阻挡30万大军北上？几乎没有概念。

“此事先不提。之前张婵向正提到，卢斌在失踪前曾经给他说起过卢府内有座冰窖的事情。”赵恒说完，看向诸位臣公。

“冰窖的事情，老夫或许有些知道。”王旦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站出来说两句，“原本此事老夫不愿意出来过多干涉，实则是因为冰窖内藏着的秘密太过骇人。臣记得那天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原来是那日我们从卢记小芦分手之后？”寇准忽然反应过来问道。

王旦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那天微臣进入冰窖，看到冰窖中别有洞天，冰窖内部有很多木架，木架上是一个个木盒，不合理是一个个人名，包括我寇相公，陈相公，还有曹相公的名字，均在上面。自然少不了官家的名字！”

赵恒微愣，连朕的名字都有？

他的内心充满了好奇，成本这些话从张婵的嘴里说出来，赵恒并不在意。

此刻同样的话，从王旦口中说出来，赵恒却有了兴趣。

“既然大家都有疑问，不如随朕前往卢府冰窖一趟一探虚实。”赵恒忽然摆驾卢府，卢府上下都甚为紧张。

卢察一直在家养病，听管家来报，连忙在卢氏的搀扶下，来到门外候驾。

“卢卿别来无恙！”赵恒上前宽慰的两句，“今日朕和诸位臣公过来，只是想去冰窖看一看，不知可否？”

赵恒这番话就有些客气了，作为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请官家随臣来。”卢察声音还很虚弱，朝着老妻摆了摆手，手里拄着拐杖在前带路。

众人一行来到冰窖前，守门的佣兵见到卢察，随即打开冰窖大门。

卢察诧异的看向佣兵，他依稀的记得这些佣兵只听命于卢瑟，就连卢斌好几次想要直闯冰窖都被佣兵拦下。

众人鱼贯而入，门口的佣兵给美人配了一身棉布袄。

当张婵想要进入冰窖时，却被门口守门的佣兵拦下，“我家主人说了，除了张都知，其余人都可以进入！”

“你等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胆敢拦我！”张婵立刻发飙。

“若是之前张都知过来，我们自然不敢阻拦，但是这里现在是从二品节度使卢大人的府邸，让您进去是主人客气，但不是福气，还请张都知退后！”佣兵头子说完，冰窖附近出现很多佣兵，手里举着各种弩箭，箭头生冷的对着张婵等人。

“张都知，官家命你等人留在门外！”一名内侍从冰窖返回，转达了赵恒的命令。

冰窖门随即关上，张婵羞愤的站在原地。

众人披着厚实的棉布袄，跟在卢察生后进入到冰窖底层。

从最后一道机关门传入，一个足够大的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处看样子改建了很多，老夫之前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大！”王旦在后面啧啧有声，“当真是巧夺天工，除了卢小子，还真没人能弄出如此奇迹来！”

听到王相公出口称赞自己的乖孙子，卢察的脸上渐渐也有了血丝。

“阿郎该用药了。”小翠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这是大娘子让小的准备的。”

卢察点了点头，一眼歉意的端着药碗走到一旁，慢慢的将汤药喝了下去。

小翠随即退下。

赵恒等一众重臣，已经分布在木架子的四周。

是如张婵所提到的那样，木架子上分为北宋和南宋标签。

“卢卿，北宋和南宋是为何意？”赵恒找来卢察询问。

“这个当初卢瑟给微臣解释过，有些羞于启齿。”卢察见赵恒一眼期待的样子，“请恕微臣死罪，北宋靖康二年，最后一位皇帝宋徽宗时期，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大宋，东路由完颜宗望领军攻打燕京，也就是幽州城；西军由完颜宗翰领军直扑太原。东路军渡过黄河南下汴京，徽宗见式微，乃禅位与太子赵桓，是为钦宗……”

“混账东西！”赵恒大怒，“这哪里是我赵家子孙？荒唐简直荒唐！”

“官家，不妨听卢大人说完。”王旦和寇准几人脸色异常难看，这段历史这些木架上都没有提到，甚至于宋徽宗和宋钦宗二人的木盒都不在其上。

卢察继续说下去，越往后，赵恒的脸色越差，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青筋，似乎下一秒就要暴怒。

“卢大人，卢小子没有说此事发生在何时吗？”寇准连忙出言问道。

“116年后。”当这个数字被说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异常荒唐。

100多年后的事情，卢瑟从何得知。

赵恒双眉紧皱，他终于明白赵光义的虚影为何会出现，为何几次欲言又止，原来赵光义的虚影一早就在向自己警示。

随后卢察又介绍了有关南宋的事情。

当听到南宋确实有岳飞此人的时候，几人肃然起敬。

特别是王旦，在卢察的话里听到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秦桧。

随即王旦从木架上将秦桧的木盒找出来，递给官家赵恒。

赵恒打开木盒，仔细地诵读着秦桧的个人信息和履历。

“简直混账！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塑阁高位，南宋的皇帝难道都是吃屎长大的吗？”赵恒居然当着重臣爆了句粗口。

但是此刻没人会提醒赵恒，他们此刻也是异常羞愧。

“所以说卢斌看了木架上这些内容，就去找了张婵游说，然后更是提议杨知信去天津府摘桃子？”赵恒说着看向在场诸位重臣，“原来一开始朕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原本正以为卢小子只是一个跳脱的性子，玩世不恭而已。却没想到他默默中做了这么多事。朕不如一个9岁孩童，朕有愧大宋列祖列宗，朕不配做一名帝王！不配呀！”

“臣等万死！”在场的诸位宰辅分分跪下，“官家不能啊！好歹等到前线战事传来再说！”

“卢卿快快起来，卢卿有个好孙子！”赵恒上前将卢察扶了起来，“朕愧对于他，这应该一早就擢升提拔他，而不是将他应得的全部加在卢斌的身上，卢斌此事就作罢吧！”

虽然不明白赵恒此番话的含义，卢察连忙躬身道，“微臣一早就觉得过继卢斌辞职并非好事，但微臣不后悔，微臣能够得到卢瑟这样的好孙儿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加上大孙子卢琴，就算现在……也能够瞑目了！”

“至于卢斌的事情，微臣已经告戒家中众人，不得外传。”卢察继续说道，“卢斌的所作所为不能代表卢府上下，如今他得了报应，也算是给孙儿卢瑟一个交代，望陛下能够宽恕卢瑟的死罪！”

“卢斌作为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不思君恩，朕将其流放至骨嵬岛，永世不得回归中原！”赵恒此言一出，算是定性了，就算皇城司再怎么继续追查，也是没有道理的。

赵恒等人在冰窖中一呆就是一天，期间小翠带着丫鬟们给众人送了几回餐食。

王旦和寇准的年纪稍大，已经去到厢房休息。

明显这些人对木架上的信息痴迷程度，站在门外的张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人出来又进去。

只要他敢擅动，那些佣兵手上的弩箭是真的会开火的。

上清宫都是卢瑟的，好几个佣兵手上已经被背上火枪了。

当初在校场上张婵，可是亲眼目睹过火枪的威力的。

王旦和寇准与张婵擦肩而过时，不由的发出鼻音，刚才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远去，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两位宰辅。

之后出来的陈彭年等人，也没有给张婵好脸色。

越是这样，张婵越是心痒难耐。

直到官家身边的小内侍出来，“官家有令，张都知暂时放下皇城司的工作，回家休息两天。张都知别再追问了，不然这话传到官家耳朵里，对张都知也没有什么好处。”

身后那些皇城司的密谍都傻眼了，不让张都知进入冰窖也就罢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把张都知罢免了，还是就地罢免这种。

张婵此刻心里也是mmp，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官家进了冰窖那么久了，里面那些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显然没有说什么好话，要不然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一转眼的功夫，官家就卸了自己的职位。

“都知，不如先回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几个密谍大着胆子上前对张婵提议道，张婵转头看向几人，随后冷哼一声，径直离开卢府。

那几名密谍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被张婵盯着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张婵，就莫名其妙的被剥夺了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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