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东明三段击
第二夜的战斗异常激烈。
天色微明,中**队如退潮般呼啸而去,只留下遍地硝烟和日军土黄色的尸体。
看着空中姗姗来迟的帝国飞机,土肥原欲哭无泪。
参谋长佐野过来道:“师团长阁下,损失统计出来了,昨晚共战死士兵两千零三十一人,加上失踪的木村大队四百八十二人,在昨晚的战斗中我们共有-----”
“别说了!”土肥原打断道:“直接告诉我,还有多少士兵可以战斗。”
佐野道:“除去受重伤的,还有战斗力的士兵目前大概还有九千人。”
土肥原脸色苍白,良久无语,从滑县出来时还有一万三千人啊,两个晚上就不到一万了,照这个速度,再有个三四天----佐野道:“师团长?”
土肥原乍然一惊,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佐野道:“前面就是东明,我们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土肥原道:“通知部队快速占领东明,然后固守待援。”
佐野道:“嘿!”
长长的黄色土龙一阵扭曲,终于分出一只向前蠕动,渐渐的带动整个队伍向东明开进。
东明县城,新五军三个旅在城外修工事。
四旅长韩杰道:“迫击炮进城,藏在城墙后面,炮长上城头指挥。看红旗再放炮,别他妈瞎打!”
九旅长刘国强道:“上面的木板不够,去城里卖老乡的木板,一定要铺够三尺,老日的飞机可不是你家的母鸡,屙的铁疙瘩百十斤,炸起来能有一车土。”
兵甲道:“咱往上头碓十车土,叫他啥也炸不着。”
一群刚放下锄头的新兵,摸到熟悉的家伙分外高兴,做起土工活来得心应手,东明城外,尘土飞扬,一派繁忙镜像。
土肥原得报,东明有伏兵!当时脸色蜡黄,他神经质地发作道:“我受够了!支那军队怎么处处在我前头,难道他们的指挥官是鬼?”
佐野不合时宜道:“师团长阁下,对方的指挥官正是支那战鬼宣霞父。”
土肥原疯狂道:“就是全体玉碎也要拿下小小东明。”
日军的第一波攻击大约有五百名士兵,他们拉成散兵线,低头猫腰,借助阵地前的障碍物交替掩护前进,日军战术动作娴熟,很快就前进到距第一条战壕两百米的地方。
新五军毕竟大部分是新兵,好多人忍不住开枪,引来日军还击,枪声响成一片。
枪声一响,新五军立即暴露出士兵训练不足的缺点,伤亡迅速增加,要不是日军连日逃命两夜一天不曾安稳,战力有所下降,只怕新五军的阵地早被突破。
九旅长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撤离第一条壕沟,日军剩余四百余人纷纷冲进壕沟依托工事和坚守在第二条壕沟的九旅士兵对射。
九旅长刘国强眼见最后一名日军跳进壕沟,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向身后一排手擎起爆器的士兵猛一挥手。
第一条壕沟被剧烈的爆炸整个炸上了天,泥土和硝烟里日军士兵残破的手臂大腿飞上了天,像一群惊飞的野鸭,扑愣愣四散而去。
九旅长咂舌道:“可惜。碎了就不值钱了!”
城头的四旅长韩杰撇嘴道:“浪费!”
日军士兵并没有因第一波攻击的“玉碎”而动摇,在几架日军飞机的协助下,对新五军九旅展开疯狂进攻,一波刚刚打退没多久,下一波又卷土重来,新五军的防守更加坚决,远用枪打,稍一靠近就是一排手榴弹过去,其中夹杂了不少日式手雷,不少日军至死也不明白,中**队里面为什么有这么多日式手雷。
不知道打退了多少次日军进攻,阵地前土黄色的日军尸体几乎掩盖了每一寸土地,日军的攻击好像没有穷尽,后来的日军踩着同类的尸体疯狂进攻着,一个波次连着一个波次毫不间歇。刘国强心里清楚,这种进攻方法就是所谓的“波浪式”进攻,以不间断的进攻瓦解守军斗志,虽然清楚,但部队伤亡过大,只能且战且退。
时近中午,战斗已经越来越接近城墙。
看着日军离城墙越来越近,城头上的韩杰早就不耐烦了,原先他以为城外九旅只是象征性的顶一下就撤了,宣长官也是这样安排的,可这个憨憨的刘旅长,硬是和日军整整干了一上午。弄得自己干瞪眼捞不着。
外面迟到日军的野炮开始轰鸣,城外的九旅终于顶不住了,九旅士兵在旅长的带领下背着伤员全体撤入城内,日军嗷嗷叫着跟着九旅的屁股想杀到城里,刚到离城墙二百米的地方,空中落下密密麻麻的黑点。
“防炮!”一名日军军曹叫到。
接着近千人的日军队伍就被爆炸包围了。
炮弹没有停歇,刚撤到城上的刘旅长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再炸都成灰了。”
陶醉在自己营造的炮雨中的韩杰这才醒悟过来,忙下令停止射击。
城外土坡上的土肥原眼见就要攻进城内,内心正燃起希望的火花,韩杰的这阵炮雨毫不留情的把这火花熄灭,就像踩烟头的大脚,而弹雨不停歇的下,就如同踩烟头的脚拧啊拧。
土肥原心头一热,一缕鲜血自嘴角渗出。
佐野见状代他命令道:“炮兵!把支那军队的炮兵消灭掉!”
一会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报告,炮兵联队长说支那炮兵在城墙里边,无法消灭。”
佐野一口血喷出仰面栽倒。
土肥原咬牙道:“命令步兵,不惜代价,一定要冲到城内,我要把东明变成第二个南京!”
日军疯狂的冲击立见成效,尽管城头的火力凶猛,城内炮火严密,也不过给过于稠密的日军剔了剔苗而已,还是有不少日军冲进城内。
“就看小申的了”城头上的韩杰道。
“小申”说的是第十旅旅长申小军。
申小军个子不高,干瘦的身躯,刀条脸,在十五个旅长里面体积最小。体积小不说明不能干,在十五个旅长里,申小军的军事技术首屈一指,没来新五军之前,他还当过八路军教导团的战术教官,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指挥能力,都要强于其他几个旅长,因此这次宣霞父把三个旅的指挥权交给申小军十分放心。
申小军明白,在对等的兵力条件下,新五军想挡住狗急跳墙的土肥原师团,不用计谋是不行的,因此城外一旅阵地战,城墙一旅守城战,他都没太在意,他认为宣长官安排的城内巷战才是重点,因此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正等日军士兵进城。
进城的日军士兵很兴奋,师团长的名令很明确,第二个南京,就是说开放军纪三天,没有任何纪律约束的士兵是幸福的,可以把所有看见的财富据为己有,可以把所有看见的花姑娘XXOO,可以把所有看见的中国人虐杀取乐----逃亡以来的恶气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发泄了,冲啊,雅格**----日军士兵进城后很兴奋,一直向前冲,一直向前冲,冲着冲着就不对劲了,士兵们发现,街道两旁的门窗都堵得严严实实,一些明显是街道的岔道被青砖砌得不留一丝缝隙,所谓进城,貌似进了一条死胡同,终于前面的士兵看见了街道尽头的一排沙包工事,他们鼓起最后的勇气向前冲去。
沙包后面两个吊兵在争吵。
兵甲道:“你占地方太宽了,往那边挪挪。”
兵乙斜眼道:“那边是墙,你要会挪墙里,你来试试。”
兵甲道:“人家放机枪都是一只手,就你偏要两只手。”
兵乙道:“我是倒飘(左撇子),爹妈就这么生的,你管得着吗。”
兵甲道:“你总得让我把机枪架上吧?咱一块来的,你总不能让我在你们过瘾的时候,光会在后面骂老日吧?”
兵乙道:“你骂不骂我不管,就这么宽咱三十挺机枪都挤一块,谁占住是谁的,谁没地方谁霉气。”
兵甲急道:“你他妈的---”
兵乙半转身道:“你再骂句我听?”
兵丙看不下去道:“傻*,你俩还想打架?那个谁,上边没地你不会趴下?”
兵甲弯腰认真找可供射击的地方,找了一会还真给他找了个空,只是有点偏低,最多能射到日军的裆部,就这也中,他不挑食地美滋滋地趴下。
向前冲的日军没想到沙包后面的火力如此凶猛,喷出的子弹在慢镜头里组成一面刚墙,像一列火车迎面而来,当头的日军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就集体“玉碎”了,后面的一看连忙趴下,沙包后响起兵甲得意的笑声。
进城的日军听见枪声,正想过去增援,两边的房上飞下一群鸡,不,不是鸡,是和鸡一样大小的炸药包。
满地硝烟散去,申旅长站在房上看着满地日军尸体得意道:“还是不伤毛皮价钱高!”
土肥原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日军攻进城内已经有两千人了,看来东明已经在自己手心里了,今晚可要睡个好觉了,都怪参谋长,要是当初在滑县不跑,也不会如此损兵折将。什么围三阙一!狗屁!把自己生生吓怕!一跑不要紧,正中对方下怀,滑县到东明不过三百里,人死了一小半,不过还好,有了东明,就能守住,守住,就有希望!
刚走下土坡,好像又几十名士兵从城里慌慌张张出来,离城一里,土肥原迎上那些城里出来的士兵。
“城里怎么样,战斗结束了吗?”
“我们中了埋伏,支那人太狡猾了,我们进城的人就逃出我们几个,其余的都为天皇陛下尽忠了,师团长阁下!您怎么了?军医!快叫军医!”
土肥原和佐野并排躺在帐篷里。
土肥原道:“佐野君,看来我们的生命将在这里结束了,呵呵不过也好,能为天皇陛下尽忠,我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佐野道:“师团长阁下,千万别灰心,刚才您昏迷的时候,大本营发来电报,帝国上下正在全力营救我们,驻山东第十八师团已经攻克济南,支那军节节败退,华南军第六师团以攻陷河南重镇商丘,106、108师团正在林县围攻新五军老巢,可以说我们在三个方向都有援兵正在靠近,师团长阁下,我们只要能坚持三天,不!两天,也许只要两天,就能逃出生天!”
土肥原眼中先是燃起希望,然后又逐渐黯淡:“佐野君,你觉得我们可以坚持几天呢?”
佐野道:“如果有城市可以依托的话,守三天绝没问题,可是---”
土肥原悲笑道:“可是我们的城呢?”
“东明吗?今天伤亡了有差不多五千吧?现在我们还在城外不是吗?佐野君?”
佐野道:“东明的守军太强了,和中国开战以来,我们还没遇到过这么坚强而又狡诈的对手,这样矛盾性格的军队,在中国可不多见。”
土肥原道:“是啊!我们和共军作战,他们够坚强但不够聪明,和东北抗联做战他们够狡猾不够坚强,像新五军这样二者兼备的军队,如果中国有几支的话,我们日本只好乖乖的撤兵了。”
佐野叹息道:“十八师团那边是不用想了,眼前的东明就过不去,回滑县,正好遇到支那战鬼,恐怕死的更惨,北边和东边还有西边都不能去,我们只有跳黄河了。”
土肥原听到黄河,猛然眼睛一亮:“佐野君,我们有救了!”
佐野激动道:“什么?师团长你不是发烧了吧?”
土肥原道:“佐野君,你知道支那军队守陈留渡口的是谁吗?”
佐野道:“帝国情报部门说是新五军第一师的一个营。”
土肥原道:“据我所知,第一师自从和新五军决裂之后,支那最高统帅部把原来第一师的几个精锐团统统扩编成师,拉到后方休养去了,现在的第一师不过是补充了几个地方守备部队的三流军队了,这样的队伍根本不堪一击,我们只要突破陈留渡口,就可以进占开封,有了开封高大坚固的城墙,佐野君!哈哈—”
佐野道:“开封好像也有一个守备团,是那么容易占领的?”
土肥原哈哈笑道:“佐野君,行军打仗你在行,但要说了解中国人了解中国人的弱点,你就不如我了,守备开封的还是破烂第一师的部队,我们甚至根本不用开枪就能占领它!”
佐野狐疑道:“真的?”
土肥原已是精神焕发:“佐野君,趁着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赶快出发吧。”
土肥原师团残部五千人离开东明,向二十公里外的陈留渡口扑去。
陈留渡口。
营长刘景山在营房内举着骰盅摇晃着,骰子在瓷质的骰盅里,发出急促的撞击声。
“押了,押了啊,押大赔大押小赔小,卖定离手啊!”
“开”
众人一片叹息声。
兵痞甲道:“咋弄勒,又是大,靠他姐今个末法玩了。”
兵痞乙道:“早叫你请喝酒你不请,这回得了吧,吊胆精光了吧!”
兵痞甲本来输红了眼,一听有人嘲笑,立即翻脸抓住兵痞乙道:“妈比你说啥?不想活了你”
说着一拳捣在兵痞乙的眼眶上,两人顿时打做一团。
群丑正在起哄,一兵痞慌慌张张跑进来。
“报告营长,老日来了!”
刘景山急道:“来了多少?”
“不老少,可长车队,看不到头!”
“那还不快跑!”
“不是让咱炸完桥再跑吗?”
“炸个*,要炸你去炸,俺得先跑。”
“管他,都不去,我也不去。”
夜幕降临前土肥原部从装好炸药的浮桥上安然通过。
一小时后,宣霞父望着被日军炸毁的浮桥碎片叹息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我明明通知过张旭振,让他把浮桥上装炸药,看见日军就炸桥,他是怎么了?怎么能把个人恩怨带到战场上呢?”
“命令,全军过黄河,继续追击土肥原。”
土肥原部度过黄河后不敢耽搁,向十里外的开封城扑去。
开封守军新一师第一团团长吕明保早已率部闻风而逃,土肥原部一枪未放,进入开封。
郑州,第一师师部大门,门外两个哨兵一个站着,一个蹲在墙根低下抽烟,大门上面的两个灯泡,一个亮着,另一个黑黢黢的没有亮光,上面落满尘土,大概早就坏了,只是没有人更换。
张旭振师长的小车从路的一方驶来,停稳后,两名卫兵跳下汽车,打开后车门,张旭振被凉风一冲,酒劲上涌哇哇吐了起来。
一名卫兵连忙上前拍打后背,另一名则小心的搀扶张旭振绕过呕吐的秽物。
“我为什么不醉?我为什么不喝酒?除了喝醉我还能做什么?”张旭振颠三倒四说着醉话,卫兵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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