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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南方 第三十一章 队列

小说:逆流天下作者:淡墨青衫.QD字数:3170字更新时间 : 2022-09-01 03:3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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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南方 第三十一章 队列

在硕大的方阵中间,每一列都有一个鼓手用挂在腰间的腰鼓来掌握节奏,在密集的鼓点声中,方阵前进的步伐时而紧凑快速,时而缓慢沉重。

而直接掌握方阵的,就是阵前那一丈高的参将旗。

三个方阵,有三面参将旗一起协同指挥,在旗语的控制下,三个硕大的方阵井然有序的向前或是退后,呈品字型的巨大方阵如同一座座巨大的移动堡垒一般,在旗号与鼓点的指挥下来回的变换着移动的节奏。

曾志国所在选锋团是天雄营的老底子,原本按曾志国的意思,这应该是天雄军第一团的战斗序列。  不过团参将吕承志却是嫌这个名称太过难听了,于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把团号取为刚锋,曾志国无可不可,就这么定了下来。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列长的位置。  在每排五十人的横队中有五个十夫长,一个列长,一个鼓手,还有一个掌旗的小旗官,小旗官负责观察着参将旗的指令,然后把参将旗的指令传达给列长与鼓手。

在看到了新一轮的指示之后,这一列的小旗官迅速传答道:“急行,转身,后移五百步。  ”

指令下达的瞬间,曾志国做了一个肯定的手*无*错*小*说 m.式,然后鼓手便一心一意的敲起鼓来。

刚刚还算整齐的方阵在急速转身后退的时候,产生了严重的混乱。  队列开始互相挤压,不少长矛手地长矛掌握不好。  与其余士兵的长矛绊在了一起,两人一根的七米长矛队更加的混乱,很多士兵在转弯的过程中摔倒了,除了这样的麻烦,还有几根长矛在士兵跌倒的时候被压折了。

整个方阵变地混乱不堪,刚刚还保持着很完美的间隙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  戟兵和长矛手混在了一起,鼓手被夹成了夹心饼干。  连腰间地鼓都碰触不到。  列长们拼命的控制着自己的队列,呼喊着队列中十夫长们的名字……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士兵脱队,找不到自己的官长,对别队的百夫长和列长们地命令根本无从接受,整个方阵的队形混乱的如同一大团没头苍蝇,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向着后方撞去。

曾志国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的地位超然特殊,在刚刚方阵一直向前的时候。  很多士兵甚至是百夫长们都偷偷的观察着他的动作,他地一举一动都被不打折扣的完全效仿,他所在的一列士兵都能以与大帅一起操练为荣。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顾不上去观察别人了。  士兵们乱哄哄的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从十夫长到百夫长到千人队游击,到处都是士兵在寻找军官,军官们也在寻找着自己部下的士兵,六十个纵队地方阵已经杂乱的无法再保持任何意义上的队列。

而这一切的混乱。  不过是一次简单的队列转变而已。

当然,如果眼前这些士兵不是扛着五米或七米长的长矛,或者穿着沉重的铠甲外加沉重的铁戟的话,这样的队列转换就算是有点小混乱也不至于到如此地地步。  可惜地是,现在方阵所持有的兵器不是传统地腰刀和圆盾,而是极难掌握控制的巨型长矛。

五米的长矛扛在肩膀上虽然并不沉重。  不过过长的矛身还是严重的影响到了士兵的行进步伐与重心的掌握。  他们不仅要控制好自己的武器,还需要听着腰鼓声来判断自己是该转身、平移、或是后退,在听到命令的一瞬间,他们还需要把自己肩膀上的长矛变换一下姿式,这一切的困难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尴尬局面,而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在这一天里发生过无数次了。

很多士兵脸上都露出是沮丧的表情。  这种情况意味着方阵边上的军法部的人将来窜过来猛打军棍,一直打到队列重新整顿好为止。

在今天上午,很多士兵甚至是百夫长以下的军官都被军棍痛打过来,有一些表现特别糟糕的士兵还被拖出了队列。  扒掉了裤子打了二十下。  然后不得不一瘸一拐的继续操练。  虽然在军中被打军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了,不过做为一个老兵在被军棍打在身上时。  他们的自尊心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而军棍打在身上造成的疼痛反而显的不那么重要……当然,疼还是一样很疼的。

这一次军棍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立刻就打过来。  在方阵继续跌跌撞撞的向前行进的时候,不远处的旗号突然一变,在混乱中各列的小旗官勉强看到了旗号,然后一起扯着嗓子叫道:“敌袭,骑兵敌袭!”

在小旗官叫起来之后,方阵中的三个游击立刻挥掌下令,然后各级百夫长与列长们一起随之下达军令,各列的鼓手开始变幻鼓点,拼命的敲击起备战的鼓点来。

“竖长矛,戟手上前三步!”曾志国对眼前的这种局势当然也很失望,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列长职责,在确定了是骑兵敌袭之后,他迅速下令鼓手击鼓,然后命令自己这一列中的十名长戟手立刻向前,准备迎敌,在长戟手向前之后,长矛手们原地立定,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长矛用立的把地上一戳。

长矛的尾端当然没有矛尖,不过在木杆尾部也安装了一个圆铁套,在矛手们用力一顿之后,约摸半米深的矛杆戳进了松软的土地之中。

所有的矛手都面对前方,他们把长矛斜插进脚下的土地之后,就开始双手紧握长矛,目光正视前方,准备迎敌。

在三千人的方阵中有超过两千支地长矛,五米矛占了七成以上。  还有三成左右是七米长的巨型长矛,在所有的长矛手把自己手中的长矛x入地下之后,斜插的长矛正对着方阵的四面,把整个方阵掩护在矛头之后。

现在方阵已经不是在全部向前了,在接到命令之后,在后方与左右两翼的士兵已经转身,正面对自己所处地方向。  而每个士兵的身后,则交给他们地战友。

不过是瞬息间事。  三千人的方阵已经向着四面做好了迎敌的准备,穿着铁甲的戟兵在前,矛手在手持矛掩护,冰冷的矛头与沉稳的长戟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墙。

等演习用的内卫部地几百骑兵赶到的时候,三个方阵已经在原地形成了一个相隔不到三百米的品字形大方阵。

“大人,找不到机会啊。  ”一个前游奕营的骑兵军官向着内卫副将王晓摊手苦笑。  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游奕营是天雄军中唯一一支时时刻刻可能处在战争情况下的骑兵队伍。  在前一阵子镇江兵变的时候,游奕营在崇明岛附近与苏松总兵高世龙的部队狠狠打过几次,把对方穿着纸甲拿着破刀烂枪的镇兵队伍打地溃不成兵,高成龙到镇江膝行请罪,很难说不是游奕营骑兵的功劳。

现在又成了内卫部与军法部,游奕营也一分为二,间谋和情报系统被参军部的军情司接管过去了,剩下的野战骑兵队伍被编成了内卫部队。  具体的工作,现在却是没有人知道。

不过,很少有人愿意与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内卫部队打交道就是了。

“嗯。  ”王晓单手控缰,一手按在自己腰间地腰刀之上,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三个大方阵。  他麾下的骑兵一个个笑嘻嘻的打量着自己的同僚,因为是演习。  大家的精神都很放松,并没有什么紧张的表现。

在刚刚的一眨眼功夫,乱哄哄的方阵突然静止下来,然后所有地方阵官兵都摆出了迎敌地姿态,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到处寻找着自己的队列,试图与自己地长官汇合。  到了敌袭警报一出来,所有的士兵都在原地立定,准备迎敌。

观察了半天的王晓不得不承认,天雄军已经有了一支百战雄师的样子。  哪怕是队列混乱到如此地步。  一旦遇警,对敌之时。  却仍然是从容不迫。

虽然如此,他却没有就这么轻轻放过的打算。  冷眼看了一下说话的军官,王晓冷然道:“现在看是象个样子,不过,还是要试一试看才知道。  ”

在对面方阵激烈的鼓声中,三百多骑兵在王晓的带领下在方阵四周来回迂回,做着种种佯攻冲击的动作,虽然是演习,骑兵们却是个个腰刀在手,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威逼喝声。  在距离最接近的时候,马身与方阵只距离几步的距离,然后马上的骑士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然后再掉转马头,继续围绕着方阵寻找机会。

虽然只有三百骑兵,在这样刻意的经心组织下,居然也造成了不小的威势,滚滚烟尘腾空而起,把整个演习场笼罩在一层沙土形成的薄雾之中。

一刻功夫之后,整个马队退回到开始的起点,战马不安的扬蹄嘶鸣,骑士们的脸也有些发白。  在刺猬一般的长矛阵前距离很近的策马奔腾,对骑士控马的技巧和战马本身都是一种考验。  如果不是这支内卫部队经历过许多考验,怕是也无法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大人,这样的阵势,怕是建奴也没有办法迎阵直冲啊。  ”

一个内卫十夫长是淮扬镇的老兵,以前在做斥候的时候经常与敌人的斥候敌兵相迎,就算是在与建奴的斥候探马做生死之搏的时候,他也没有经受过今天这样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整齐的长矛与锋利的铁戟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防线,刚刚在控马绕圈的时候,这个十夫长每次都是距离几步的时候才控马转弯,而事实上他也清楚,如果自己一意控马继续冲击的话,他跨下的战马很可能在要接触到矛尖的时候就自己掉转马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在马上猝不及防,很可能就会摔落下来。

在长矛与铁戟之后,是几千名巍然不动地战兵,他们身着厚重的铁甲,连脸庞都被铁面具遮挡了起来,在几次接近这支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钢墙铁壁的时候,这个十夫长数次看到面具后面那冷冰冰的眼神……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思索了一会。  又向着王晓道:“如果要冲击这样的方阵,只能在战马启动奔跑的时候掌握好加速地时机。  在最后的时刻,战马凭借着惯性仍然继续往前,然后直挺挺地被长矛刺穿……不过,只要骑兵的数量足够,仍然有可能凭借着数量优秀把这个方阵给压跨。  当然,如果战马有马甲就更好了。  ”

王晓点头道:“建奴有足够的骑兵,也有决死的决心。  不过,想要正面冲击这种方阵是愚蠢的,建奴的统帅没这么蠢。  这样一个九千人的方阵大帅只要三个月就能完全练成了,就算是需要大量地训练有素的老兵,最多一年时间也就足够了。  而冲跨这样的方阵需要多少经验丰富而且勇敢善战的骑兵,又得需要多少战马,需要建奴多少的人丁来填啊……不,他们不会这么傻的。  方阵的作用。  只是让建奴不敢与我大明王师正面对决,逼得他们后退,逼得他们承认失败……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看到大明有一点胜利的希望,建奴就会被人抛弃地。  ”

他冷然一笑,从撒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来,用手屈掉箭头。  然后搭在弓上,拉满之后,便向着不远处的方阵猛然射出。

在王晓身后,几百名骑兵有样学样,也同样去掉箭头,然后与主将一起向着最近的方阵射去。

他们所使用的骑弓威力并不大,三百支箭飞在半空也并不惊人,不过,在去掉了箭头的羽箭临头的时候,很多战兵还是很慌乱。  他们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开始下意识的寻找并没有带在身边的圆盾。

“摇!”

战阵之中,只有曾志国断然下令。  他的队列中所有的长矛手开始用力摇动手中的长矛,在箭矢就要落下来的时候,这一队长矛兵们打落了几支就要落下来的羽箭。

在第二轮箭雨要落下来之前,所有的长矛手们一起摇动着手中地长矛,几千支长矛如同被风吹动地树枝一般,在半空中噼里啪啦一通乱响,最少有七成左右的箭矢在沿着轨道下落地时候被长矛给打飞了,只有不到三成的箭矢落了下来。

“很好!”

辛苦了半天的曾志国终于面露满意之色。

现在看来,传说中的这种瑞士人发明的防备弓箭抛射的方法并不是纸面上传说,而是实际有效的办法。

这样的话,最少敌人用步弓远射时,天雄军可以减免一半以上的伤害。  而瑞士人在成立方阵之初极为贫穷,这些瑞士山民基本上没有装甲,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减免伤害。  天雄营却是个个重甲在身,这样的话,就算落下来一半以上的箭矢,对战兵们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当然,建奴也不会蠢到一直抛射,正面平射的话就毫无办法了,只能让战兵用自己的铠甲硬扛,不过好在正面平射的力道和穿透力都不能与角度抛射相比。  在战兵装备重甲的条件下,弓箭的伤害其实并没有建奴宣传的那样恐怖。

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在穿着重甲的士兵面前,步兵弓还有一点威胁,骑弓就只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吕参将,你带着部下与曹参将和华参将继续操练,方阵非一日之功,也不必太过急燥。  ”

在满脸羞愧的吕承志赶过来之后,曾志国简单的吩咐一句,便在亲兵们的簇拥下翻身上马,镇江城中一样有很多重要的军务政务等着他处理。  最值得忧心的就是他掌握的领地内已经有大量的不轨之徒继续兴风作浪,而远在湖北等地的消息也不尽如人意,显然,阿济格和大清的摄政王并不打算被曾志国牵着鼻子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湖北方向地清军很快就要展开今年冬季来临前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

今天的操练当然并不完全尽如人意,不过天雄军在面对敌袭时的反应,还有防备敌人远程打击的效果上佳,这一点尤其让曾志国觉得兴奋。

至于队列转换与步伐节奏的问题,这当然不尽如人意,不过,这也同样需要时间。  天雄军从配发相应地长矛武器与进行队列训练不过十几天时间。  能到达现在的效果,已经算是不错地成绩了。

现在他需要的就是时间。  只要再给他三个月以上的时间,他就可以练成最少十个方阵的强兵,到那时,建奴在野战时也需要最少一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吃掉他。  否则的话,就只能饮恨而回。

而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他最少有六万以上的战兵,其中还有八千人左右地经验丰富的老兵。  有这样一支军队,再从南京捞取到足够的武器装备和军饷的话,他就有信心打过江去,收复扬州与南直隶的其余几个州府了。

……

在曾志国离开之后,三个方阵解散,吕承志与曹毅、华远山这三个参将带着各自的部下单独训练。

今天的场面极为难看,在曾志国离开不久,军法部的人已经过来。  从方阵中领出了过百名表现不佳地士兵,就在众人面前开始执行军法。

沉闷的军棍击打声让人心情极为焦燥,吕承志一边看着军棍上下纷飞,一边怒吼着道:“兔崽子们,叫你们多练练,一个个给老子嘻皮笑脸的。  今天在大帅面前这般丢脸,真是气死我了。  ”

在他的训斥之下,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自从换了军制,改了武器之后,原本已经把自己当成精锐之师的将士们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现在地训练方法都是几个泰西军官搞出来的花样。  包括长矛的刺法、阵法、攀爬训练之法,甚至是临敌反应,旗号、鼓声,都是泰西军官的主张。

这样一来,所有的士兵等于要把以往的一切都抛掉,一切从头学习。  尽管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收效与成果却是令人沮丧不已。

“再给我练。  不要做这种孬种样子。  ”

吕承志倒是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在他的咆哮之下。  所有的士兵又一次在腰鼓的鼓点声中集结起来,尽管曾志国吩咐不要加练了,吕承志却明显不打算就这么罢休。

在密集地鼓点声中,战兵们又一次扛起长矛与铁戟,向着前方稳步前行。

……

上马之后,曾志国在自己地亲兵队与王晓的内卫部队地簇拥之下,赶回镇江。

距离镇江之乱已经接近半个月的时间,在曾志国的默许之下,各地的官府已经接近瘫痪,驻扎的官兵已经全被抽调到镇江,投效的几个总兵官带着旧部接受整编,地方上几乎没有一个官兵驻守。

这样一来,地方上的情形已经极为混乱。  每到十一月的秋季前后正是各地交纳赋税,不论是本色还是折色,都由官府统一征调,各地的乡绅与基层的小吏协同办理。  到了冬季之前,所有的赋税大致已经收齐入库,然后送往南京的户部仓库。

今年的情形明显与往年不同,时间已经很是紧迫,各地的官府却是没有一点动静,好多府县的主管已经辞职,甚至在没有得到朝廷允许的情况之下就挂冠而去。

官府的主官尚且如此,下面的小吏更加束手。  原本大明的地方政治就是官员坐食俸禄,极少管事,具体的行政事物都交给了小吏去执行。  而地方吏员,自然与乡绅名士勾结一气,至少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之下,各地有实力的士绅都看不出曾志国有什么可畏惧之处,不少名士缙绅都放出风声,不论如何,也不会在今年的这种情况之下交出一粒粮食来!

“大帅,不能再让他们这么着下去了。  如果还是这样,我镇江镇威信不行,以往投效的总兵们难免得为有二心,再这么下去,朝廷也不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大帅,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镇江镇就维持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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