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女德
第二日,天近朝食,笒霖苑红罗帐内,国妃铭璇与清雅还在睡梦之中,只瞧那睡榻之上,绣着彩鸳的羊绒锦被一半都拖在了地上。
两个人一同盖了一方团纹毯子,那榻子边的小木墩上,矮案子上都乱丢着两人的衣物,地上还甩着一方枕头,还有被打翻的几块糕点。
再近一步瞧两人的睡姿,真是如同一窝猫儿,四肢乱放不说,连着亵衣,头发都是凌乱的状态。
完颜雍迈着轻巧的步子推门而入,又怕吵醒了妻子睡觉,轻轻的将门给掩上了,他揉了揉眼睛拨开珠帘走进屏风内,正准备去衣橱里拿了要上朝的衣冠,却瞧了满地的狼藉。
他一脸茫然,万般疑惑走近,提起那矮案子上的一件件衣物,又拨开了红帐。
他瞪大眼睛瞧着两人那如同猫儿的睡姿,不由得别过脸嗤嗤笑着。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端水进来的袖殷看这满地杂乱,大声的唤了一句。
铭璇被其话语惊醒,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便瞧着了完颜雍坐于床榻边。
“大王,您回了!”
她仔细瞧了身上的亵衣凌乱着,便红着脸要整理自己的衣衫,他却事先两手去系她亵衣上的系带,又温柔的将厚衣衫给她披上。
“你们俩,昨晚上做了什么?”他忍俊不禁。
她将玉指提在唇间:“嘘……”
他下意识瞧了一眼熟睡的清雅,又憨笑一番,扶着腰走到明窗旁来伸了个懒腰。
她从榻上走下,玉璧从他的背后环住,环住他那结实粗壮的腰身,粉颌压在他伟岸的肩膀上,又温柔又娇羞道:“妾,昨晚上与清雅嬉戏了一阵子,便就……”
“孤王便是想不通了,两个女子有什么可嬉戏的,竟是还像了小时候,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便是玩着没个头。”
“如今嫁给大王,每日要做端庄的国妃娘娘,便失去了儿时那快乐的时光了,偶尔疯一次,大王莫要介意。”
“好,好,又没说你什么,你什么事儿,孤王没有答应的?”他回过头来,宽大的手掌在她嫩滑的肌肤摩挲。
“大王,您要上朝了!妾伺候您更衣吧!以免误了时辰,陛下便要怪罪下来了,”她忽想起重要事,便立马往衣橱边走,亲自将那黑紫交底的官袍拿出。
他则甜蜜的将官袍拿过,拉着她纤细的手儿道:“孤王自个去厢房换了!冬日冻的很,你睡会儿再起!”
他看见她只穿了单薄的步袜下地来,便指着她那裙下道:“瞧瞧,孤王都说了,地上凉让你莫要光着脚,要不然怎会老得风寒了!快,去被褥里暖着,快些!”
他那关心至微蹙着眉头的样子,又温柔又严厉,让人瞧了便要心生爱恋。
“好,待大王走了,妾便睡下了,大王今午间可要回来用午膳吗?妾命人早早备下了!”
“你与清雅一同吃些吧!年关了,兵部有诸多事处理,估摸要晚些回。”
“好,好嘞!”
他准备要走,又侧身瞧了榻上的清雅,面颊潮红说:“昨个,孤王与那丫头喝了些酒,不知道怎的便她苑里睡下了……”
“妾已然知晓了,清雅已然告诉了妾,相必昨晚的事,翠荷已然秉明大王了!”
完颜雍拿着官帽与官服拍了拍道:“说了,不曾想这丫头竟是个鬼机灵,想到跑到你这里,仿佛孤王是猛兽,能吃了她去。”
“她是怕妾和翎娘子多想才出此下策了。”
“哼!她呀!是在躲着孤王,不想与孤王接触罢!”
“大王多虑了!她躲,还不是有这一日的,她总不能悔了这桩亲事吧!”
“便瞧瞧看,即使是海东青,孤王照样也给收了。”
“是!”
“孤王走了?”
他临走前,拉过她的手,轻轻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今日礼数周全了,孤王上朝去了?”
“妾恭送大王!”铭璇抿着朱唇,满眼深情作礼,又瞧着完颜雍笑的开怀,拿着官袍大步往外走,她便安心点头。
“璇儿,快些暖着脚去!”他走于门前,准备开门的,却又不忘嘱咐一句,对珠帘后的铭璇轻轻一笑,转身才开门离开。
铭璇独立明窗前抚摸了一番自己的红晕面庞,又颔首勾起唇角,幸福洋溢。这样自小青梅竹马的两人,一起共事了许多年,自小到大,梅竹到夫妻,变的唯有岁月沧桑,不变却只有两人坚若磐石的爱情。
清雅是羡慕的,她已然悄然醒了,听了那窗前两人蜜语,便故作沉睡的样子,看两人夫妻琴瑟和鸣。
“大王与娘娘真甜蜜,奴儿看了都要羡慕来着!”袖殷上前来道。
“咳,都是老夫老妻了,你尽拿本宫打趣了!”
“这甜不甜,府里满窝的人都瞧着呢!奴儿一人说了不算啊!”
“好了,你便先下去也歇息下吧!晚些,本宫叫你便是。”
“好,奴儿告退,”袖殷又再次端起了矮案子上的木瓷盆慢慢退下。
铭璇瞧她慢行出去,便一勾嘴角朝着那红帐内唤了句:
“大王走了,还装着睡!”
果不其然,清雅听了这话便立马把头抬起来瞧了瞧这位全身缟素的国妃,又赶忙整了整自个的亵衣,深呼了一口气。
铭璇走过围进被褥里:“你瞧,这便是你昨个不好好待在自己苑里的下场,大王可是生气了!”
“生气便生气了!又不是我惹的,”她撇着嘴
“还不是你惹的?你故意躲着他,还不是你惹的。”
“那要我如何了,他昨个喝了酒,难道还要我陪了他一整宿吗?我可还要睡觉的。”
铭璇贴近了她,轻轻拍了她的肩道:“都懂的事儿,你还要故作镇定,大王昨个与你喝着香酒,必是想宠幸你啊!”
她听了这话竟是瞠目结舌,两小眉一蹙道:“宠幸?”
“嗯!”
“宠幸什么,我都未及笄,还是个姑娘耶!姑娘家未出阁怎要做了这种羞耻的事来?”
“瞧你,便又是混淆了,你饱读诗书应当知道,他是尊贵的王呀!你自小便待了这王府,早就是他的人了!”
她听后又觉的难受,便坐了起来,异常郑重道:“竟是莫名其妙,我生来便是自个的,不属于任何人,嫂嫂也是自小饱读诗书,怎的便不明白这个道理。”
“又是荒唐话,你是连女德,女训都未读过吧!”
她忽而将头一扭:“巧了,我便是不满这些个落后的思想,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媒妁之言,这些才是真荒唐,我才不甘做一个受他人摆布的人儿。”
她说了说,又将铭璇的手儿牵,面朝床榻伏在她身边:“嫂嫂,你听我说,咱们女子不应当做了这世间的牺牲物,不应当对着些落后思想低头啊!
她将手儿搭在那被衾上,与她四目相对:“您想想姑母她如何斗争的,她为了抵制续继婚姻,宁愿远去辽阳出家也不顺从。”
她愈发的激动,便将铭璇的搭在肩上的乌发轻轻抚摸着:“我并非是排斥男儿憎恨男儿,而是觉得这世间,总是有些规矩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这样毫无根据的思想,压迫了我们多少年了,若我再不去争取着,再不去改变些,那便是恶性循环,往后我的女儿也会受此羁绊。”
铭璇瞧着她焦急的模样便好笑,她轻轻拉住她那躁动的双手道:“好了,莫要冲动,本宫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本宫……,本宫,在五岁便与大王定了亲,这二十年来,我也未曾与其他男子接触过,所以,做姑娘时,父母便教导本宫要好好学了女德,往后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国妃。”
她将后脑一绺乌发挑下,细细的抚摸着它又道:“本宫,也未曾思考过为什么要学习女德,只想着既然爱着大王,便要为他倾尽所有。”
“其实有时细想来,本宫也伤心来着……”
“嫂嫂为何伤心?”她轻轻的拉住她的双手。
“是个女子,其实都不愿与其他人分享爱的男人,大王与两位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本宫也会暗自伤心,可是,本宫出身贵族,又是正嫡国妃,有时候不得已去宽容。”
她说着说着便湿了眼眶,两颊也是潮红:“我初嫁来,本以为大王会一直坚守着,最多便是纳了你,可当他第一次吞吞吐吐的说想纳夫人时,本宫便知,从此本宫便不是大王的青梅竹马了,而是他的妻,他的国妃。”
清雅悄然把被子给她扎好:“嫂嫂,我知道,你是爱着表哥哥,要顾全了大局,才要为了他谨守女德,宽容大度。”
“表哥哥爱着您,也定不会为了别人负了你的。”
“话说来,其实我反抗着爹爹也是想着,我万不能伤心了嫂嫂您啊!咱们自小亲若姊妹,若为了男人而伤心了嫂嫂,我真要无地自容了。”
她轻轻的将脸蛋伏在铭璇的胸膛之上,柔软的发轻轻搭在她的亵衣上。
“嫂嫂,您能明白我吗?我真的想自己选择,我不想被安排,我要追求了我自个的幸福。”
铭璇提起玉指抚摸着她光滑又泛些红的面颊:“本宫明白,本宫明白!”
“且看看日后因当要怎么样吧!”
她说着,她便又笑着,空对上方床帘,又将厚厚的被衾堆在玉体周围,在紫烟萦绕的帐中,两人说了说话,便又睡了一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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