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朝野之上
片刻过后,宁辛夷眉头微蹙,只淡淡道:“辛夷以为,庄主还是自行入宫较为妥当,且到时要与辛夷形同陌路,这宫中处处都是吴王的眼线,否则易引起吴王的注意……”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着眼前林轻远微微抬了抬手,遂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以玄武庄的名号入宫了。”林轻远语罢,眼底颇多无奈之情,但宁辛夷却是看得真切,不仅有无奈,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是啊,怎能不欢喜?毕竟此番若是他入了宫中,也就意味着长达六月的时间,他都可以同心仪之人在一处 。纵使旁人在又如何,纵使何所依已有了夫君又如何?
于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你早些回宫吧,免得旁人生疑。”
“是。”宁辛夷此时心中越发的难受起来,百感交集之际,自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微微福了一礼,便转过身缓缓走向了竹林外。
这一切欣儿都看在眼中,此刻自是感同身受,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宁辛夷,二人就这么向前走着,各自怀着心思。
而林轻远则是侧过了身,目光亦是随着离去的二人渐渐远去。底心里的忧虑不减半分,只觉不安忐忑,又说不上来个由头。
二人待出了竹林,回身望去也再没了林轻远身影。欣儿这才望向了宁辛夷的面庞,颇多担忧的唤道:“贵人……”
宁辛夷闻声,嘴角漾起了一抹苦笑,眼中神情复杂无比,竟有几分自嘲之感,“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可笑,永远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此时的宁辛夷,早已没了先前的理智,意志越发的模糊了起来。方才同他那么一番对话,仅林轻远的几句话,便如同千金重的大石一般,死死的压在了她的心上,压得她要喘不过气儿来。
“欣儿,本宫好累。若是不曾入宫,仍同父母安生待在玄武庄内,该有多好……”过往的回忆幕幕涌入脑海当中,宁辛夷顿时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贵人,咱们先回宫吧。天色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难免被人发现端倪。”欣儿望着眼前的宁辛夷,何尝让她不心疼?
见宁辛夷并无什么明显的反应,整个人倒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的甚是可怜楚楚。欣儿无奈之余却是异常清晰,扶着宁辛夷一路堪堪回了马车停着的地方。
待回了宫中,也不知宁辛夷是身子不适,又或是心情不大愉悦,还未入夜,便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眼见着宁辛夷终于回宫,宫女自是匆忙前往东宫告知与何所依。何所依本欲前往寻她,听闻宁辛夷昏昏沉睡,当即也打消了心思,改作他日再言,倒也不晚。
却说徐清鹤心忧楚令深,一路疾行,原本要用数日时间才能回到楚国,徐清鹤一路马不停蹄,竟是足足缩短了近一半的路程便到了。
他堪堪跨入了楚国京城之后,目的十分明确,径自就向着楚国宫的方向去了,丝毫不加停歇。
此时正是深夜,天边星斗连连,高高一轮月挂在天边,月辉混着星辉,便是尽数撒到了徐清鹤身上。
在星月交辉之下,徐清鹤一张清俊的脸更是衬得刀刻一般,冷硬似铁。眉目紧紧皱着,满是严峻之色。
他也不顾此刻正是夜深时分,径自踏马前行,直到了楚国宫门口,这才堪堪停住了脚步。望着眼前熟悉的宫门,徐清鹤不由得感慨万千。
“我终于回来了。”徐清鹤的眸光一点点留恋的划过眼前的宫门,既深刻又专注,仿若是想这般就将眼前风光尽收于心底一般。
过了许久,徐清鹤这才收回了眸光,低头略略叹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守门的侍卫:“我要进宫,烦请侍卫大人通融则个。”
这令牌是楚令深临走前交给他的,有了它,徐清鹤在楚宫之中便可畅通无阻,不必收到他人拦截。那侍卫接过了令牌,细细看过,这才一边点头,一边开口道:“原来是世子派来的人,您且进宫吧。世子现在许还没睡呢。”
“还没睡么?”徐清鹤眸间闪过一丝诧异,皱了皱眉头,“怎的这么晚了,世子竟还没睡。”
他心中默默想着,脚下动作却是不停,先是谢过了守门那侍卫,继而匆匆的便往宫里头去了,直寻楚令深所在的方向。
他站在了楚令深所住那宫门口,伸出手去,轻轻叩了叩门。里面即刻传来了楚令深清朗的声音:“是谁?请进。”
听着这声音,徐清鹤轻轻推开门来,闪身进了房中,又小心关好了门,这才对着楚令深笑着说道:“世子,微臣不辱使命,终于回来了。”
“你回来了!”楚令深瞧见徐清鹤,亦是坐不住了,当即站起身来,面上满是欣喜的神色,急急走上前来:“这些日子我还正想着清鹤那日能够归来,不料今晚便把你盼到了。”
“嗯。”徐清鹤亦是微微笑了,满山冰雪刹那消融,“微臣怕世子一人在这动荡朝廷里头支持不住,早些回来,心里头也放心些。”
“还好有你。”楚令深两眼专注的看着徐清鹤,“近来我一人撑着,倒也还算勉勉强强,只心中老惦念着若有你在,事情定能轻松不少。”
说到这里,楚令深话锋微微一转,笑着拍了拍脑袋,“你瞧我,大晚上的同你说这个。这一晚舟车劳顿的,想必你早就累了吧。且先在我这宫里头歇息下,旁的事情明日再谈。”
经过连日的奔波,徐清鹤确已是疲累的紧了,眸底的青黑亲眼可见。闻言,他也不再去假意推辞,左右人已然回来,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好。”
于是两人当即说好了,徐清鹤归来的消息因着没什么人知道,故而他这些日子便暂住楚令深的宫中,暗中替楚令深谋划,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徐清鹤在楚国身份乃是堂堂右丞相,自是会受到不少关注。楚国众人皆是知道这些日子右丞相不在的消息,若他贸然出现,免不得会引来诸多怀疑。
思及此处去,楚令深不由得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想出来个主意。他眉头略略舒展开,看着徐清鹤道:“清鹤,不若这些日子你且先伪装一下?”
“如何伪装?”徐清鹤轻轻蹙了眉头,望向了楚令深,也不说旁的话,只静静在一旁等着。
“这就要委屈你了。清鹤……你可愿扮成太监,这些日子以此身份跟随我左右?”
未免引起众人猜测,徐清鹤回国的消息并未告知旁人。此刻楚令深提出来的,让徐清鹤扮成太监这个主意,倒是掩人耳目的很。
听着这话,徐清鹤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笑着回应他道:“若能帮着世子,扮作太监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世子明日准备一套太监的服饰吧,微臣自会穿上。”
“好。你若愿意,那衣服我今日也可准备好的。”楚令深眸间迸出来喜色,说罢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着急了,又微微红了脸去,“时间不早了,你且入厢房休息吧。这些日子便安心住下,不要多想其他。”
“好。”徐清鹤又是温声应下,向着楚令深复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兀自回厢房睡去了。
这连日下来,他早已是疲惫的很,加之见到楚令深安然无恙,心里头也安生下来,刚躺倒床上没过了多少时日,便安静睡着了。
一夜无眠。直到次日天亮,鸡叫了三遍,阳光尽数撒到脸上的时候,徐清鹤这才悠悠转醒,忙起身了去,又去见了楚令深。
两人见面之后,免不得针对楚国眼下严峻形式商议一番。正商议的起劲,一小太监却匆匆跑了进来。
时辰正是下午时分。楚令深看着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样子,话还没说,眉头便先皱了起来:“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忙忙的。略沉稳些,即便遇事也不要慌张。”
这小太监是楚令深的心腹,特意派去随时观察楚王的情况,只待一有问题便禀报给楚令深的。那小太监瞧着楚令深不急不慢的样子,心里头却是更为慌张,登时就急出来一脑门子的汗:“世子爷。这事情奴才可没法不慌张!”
说罢,他不等楚令深开口,又着急忙慌的接了一句:“王上刚刚熬不住了,太医救治了许久都不见起色。刚刚,刚刚便已是驾鹤西去了。”
听着这话,楚令深坐不住了,手里头拿着的笔一下子便无意识的滑落下去,他“霍”的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了小太监的衣襟:“什么?你说父王已然仙逝了?”
“千真万确。”楚令深抓得紧,小太监挣扎了许久这才喘过气来,有些面红耳赤的对着楚令深说道,“您且快去看看吧。眼下那里没人主持大局,正乱的很。”
“我知道了。”楚令深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忙松了手去,低头略略深呼吸几口,这才缓了过来,大步流星向前走去,“我这就前去父王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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