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醒酒煮茶
哭泣声由远及近,在漆黑的夜空总是格外的明显。
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在极力酝酿的东西,在逐渐的苏醒。
云笙穿着华服,却是赤着脚的。
惨白的脚丫踩在青石板上,刺骨的寒意涌入身体,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周围溅起了一朵朵的碎花,随即脚步声一点点的跑远了。
刺骨的寒意将云笙紧紧地包裹起来,不仅身子,还有其他的东西。
修罗殿本就修得宏伟壮观,云笙跑出去好远,直到双脚微微发软。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掌心撑在地面上摩擦,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砂石裹着其他的东西一起嵌进了皮肉里,不是痛意,而是一阵发麻。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整个人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竹荪并没有碰她,只是狠狠的在她的脖颈间落下一个致命的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撕咬。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齿印格外的明显,像是一种烙印。
竹荪不喜欢云笙,但是还是将云笙划分为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自己可以丢弃,但是不允许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
起码云笙是这样认为的。
也许,又也许。
云笙喜欢的只是那个温柔谦逊,温润如玉的竹荪,而不是眼前的竹荪。
她肆意的在潮湿的空气中大哭,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眼泪流出来,要把所有的感情也化作眼泪流出去。
就像是干涸的河床渗不出一丝一毫的泉水,周围都是黄沙。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终于流尽了最后的一丝血泪。
云笙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像是要把自己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疾步而行的奉祁很快便是看见了院中角落瑟瑟发抖的云笙,也不顾身侧局面便是冲了过去。
她稳住云笙的双肩,声音轻柔,似是安抚。
“阿姐?阿姐,是我,我来找你了,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家。”
云笙的抬眼,只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因为哭泣已经有些红肿了。
看着她的样子,奉祁满是心疼。
尤其是当奉祁的目光落到云笙脖颈上的咬痕时,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像是有满腔的怒火还等待着发泄。
可是云笙还是压抑着哭,小小的身影在寒冷的夜中有些突兀。
玄肆也走到了奉祁的身后,只是他的目光是看着云笙来的方向。
云笙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瞧着奉祁,眸中是难得的坚毅。
“奉祁,我们走吧。”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两侧便是走出了不少的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紧闭的院门忽然被人推开,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之中,竹荪被人围着走了出来。
看着竹荪,云笙下意识的便是往奉祁的身后躲了躲。
随即便是有人站在了奉祁的身后,不是旁人,正是宫也等人。
奉祁随即便是将云笙往后推了推,语气略有冰冷,“带她先离开。”
宫也只是给身侧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拉着云笙的手便是准备离开。
竹荪就站在那里,看着云笙在别人的拉扯中离开,身边的黑衣人蠢蠢欲动,但还是被竹荪一个眼神便是制止了。
云笙回眸看了竹荪最后一眼。
她的意识似乎从未这般的清楚过,很多想通的没想通的在这一瞬间便是清楚了。
竹荪就这样看着她,那种眼神就像是初冬化开了雪水,没有石子却依然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但是转瞬间又好像打定主意,要做一辈子的仇人。
任由云笙离去之后,竹荪终于说话了。
“怎么,宫也,你是要叛变么?”
宫也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利刃,不屑的笑了笑。
“叛变?呵,还真是讽刺。”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所有的人,但是从未在任何一人的身上停留。
“修罗殿的人个个都是好汉,个个都是陪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迷途知返,我也不会计较!但是倘若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待会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及昔日旧情!”
他的话音落下,果不其然,看着有人写便是面面相觑,似乎是有些犹豫。
见状,竹荪倒是也不惊慌,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那些黑衣人突然亮出利刃,竟是硬生生割断了那些人的喉咙。
顿时便是血溅当场,哀嚎声响成一片。
宫也怒目圆睁,冲天的怒意都要涌出来了。
“竹荪,你怎敢?!!”
竹荪只是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我敢不敢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竹荪将目光死死的锁在了竹荪的身上,他的声音清冷,“你们托住他们,我去解决竹荪。”
玄肆没有阻止,只是和宫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是双双冲了上去。
两拨人迅速的交织在一起,唯独奉祁和竹荪站在原地不曾动弹。
他们两人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彼此,眸中的神色各异,令人捉摸不透。
奉祁手中还拿着玄肆的利刃,转瞬之间便是已经抽了出来。
刀身上刻着好看的纹路,唐茹将其刺入体内,血液会顺着纹路流出,像是用鲜血刻画出来的符文。
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刀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像是会流动的水。
但是此时奉祁并没有心思去称赞这把剑的无与伦比,她只想将竹荪的脑袋砍下。
竹荪自然是知道奉祁的意思,只是转身隐匿在了黑暗之中,貌似是要离开了。
奉祁连忙躲过几个他随行的黑衣人,便是连忙追了上去。
见状,玄肆连忙将身前纠缠的黑衣人一脚踢开,扇子微微起舞,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他看了一眼已经杀红了眼的宫也,眉头微微锁着。
宫也来到了玄肆的身侧,喘着粗气,“你若是担心,追去便是了,杀了竹荪也算是帮了我极大的忙。”
玄肆眸子忽的一凌,朝着宫也便是甩出了自己的扇子。
只见冒着寒光的利刃从扇面中弹射出来,似乎是要将长风斩碎,直击宫也的面目。
宫也下意识的便是想要抬起利刃阻挡,只是利刃只是滑过了宫也的身侧,朝着他的身后飞去。
只不过是听见一声哀嚎,夹杂着什么东西被割破的声响。
回眸去看,一个黑衣人便是倒在了宫也的身后,刚刚举起的利刃也滑落掌心。
血液撒了宫也一脸,温热的气息满是难闻的血腥味。
他满脸震惊的看着玄肆,可是玄肆却是面无丝毫的情绪,无悲无喜。
原本驻扎在修罗殿的黑衣人本就不多,满是血腥杀戮的人站在了宫也的身后,决定来一场最后的对决。
感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折扇便是画了半个圆回到了玄肆的手中。
玄肆不着痕迹的将利刃抬了起来,对着宫也的脑袋,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异样。
他看着宫也的眸子中满是戏谑,虽然看不清他的眼底,却依旧看得请他脸上的嘲讽之意。
宫也忽觉不妙,他看着玄肆,步子微微往后移。
“你想干什么?”
玄肆微微挑眉,“首先我要感谢你带我出来,不然可能真的会很麻烦。”
“其次……”
他的眸子微微转动,这时才发现周围的黑衣人已经悉数死在了修罗殿之人的手中。
满手杀戮的黑衣人们终于死在了修罗殿满腔的怒火中,带着其他致命的仇恨。
可是这场被暴风雨掀起的杀戮还没有过去。
见到玄肆正在威胁宫也,修罗殿的人连忙便是围了上来。
似乎是杀红了眼,他们瞧着玄肆的眸子中也是满含杀意的,血腥的戾气越演越烈。
宫也微微摆手,他看着玄肆,“你究竟想干什么。”
玄肆轻笑一声,像是修罗灾厄黑夜里的低语。
“其次,我很遗憾,你们不是要和修罗殿共存亡的吗?”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又是一拨带着面具的人杀到。
但是他们的行踪明显比黑衣人更加的诡秘,悄无声息的靠近,硬是没有让人察觉丝毫。
他们手中的利刃架上了修罗殿等人的脖颈,只不过是转眼之间,那些人悉数命丧黄泉。
宫也仍处于惊愕之中,但是看着周边地兄弟都嚎叫着倒了下来,面色越发的难看。
“玄肆,是我小看你了。”
玄肆放下了手中的扇子,诡秘的一笑。
“或许是吧,其实也怪不得你,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拾柒落到了玄肆的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尽显谦卑。
“事情已经办好了。”
似乎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宫也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你是……你是那边的人?不是梵寂谷的人?”
玄肆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声音低沉,“谁知道呢?也许都不是,也许都是。”
拾柒看着玄肆,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出半月。”
也许旁人不知拾柒所言究竟是什么,但是玄肆的心中却是无比清楚的,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出声。
玄肆抬眸看了一眼陈如墨色的夜空,随即便是朝着方才奉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众多的人将宫也团团围住,只要拾柒一声令下,他们便是会顷刻间将此人碎尸万段。
毕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宫也倒是显得万分的坦荡。
他甩掉手中尚在滴血的利刃,“来吧,我拿回了修罗殿,也算不辜负大哥临终嘱托!”
他立在原地,轻轻合上了眸子,等待着死亡的最后宣判。
拾柒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宫也,微微侧目,脑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的假设。
假设宫也并非生在乡野之中,并非草莽出身,也许他会是名震都城的将军,先锋,战士。
假设宫也并非长在修罗殿之中,并非这般厌恶朝廷,也是也会是个满门忠义之士的大将。
但是这样混乱的世间,每一刻都是满腹经纶,天赋绝伦的好汉惨死。
他并非圣人贤士,他虽会因为这样的人而觉得惋惜,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能做的便是只能听从自家殿下的吩咐,助其登上大业。
拾柒收敛了眸中的思绪,微微抬手,再次落下的时候,利刃便是已经贯穿了宫也的胸膛。
听见利刃划破皮肉,从坚实的胸膛抽出来的声音,随即就是鲜血涌出来的声响。
宫也的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整个人跪倒在地,最后一瞬,他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生命流逝。
伴随着他的草莽一生,都将消逝在这一刻。
拾柒看着手中点燃的烛火,走到一处干草处。
落下。
顷刻间,大火开始不断的蔓延,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干净。
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抬着扔进了大火中,此夜过后,修罗殿再无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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