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苏醒
朦胧中,她看到姨母面色急切的将她抱起来,不停拍着她的脸儿,都拍疼了。
哄孩子睡觉不该是拍身体的吗?小丫头迷迷糊糊的心想,姨母也太笨了,下次她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不知睡了多久,悔儿终于有了意识,但她还是昏昏沉沉的,难受的厉害。
「醒了?外边这么冷,你病的这么厉害还敢往我这儿跑,你要是有个万一,赫连决肯定会把我剐了。」
小丫头还没醒明白,就听了这一长串的责备,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熟悉的人正躺在自己身旁,她鼻子一酸,往那人怀了钻去。
「哎!干嘛?」
「母后……你抱抱悔儿……」小丫头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的将司南星衣衫打湿。
「别乱叫啊,我可不是你……」
「母后,悔儿生病好难受,你抱抱悔儿。」
小丫头紧紧抱着她的「母后」,但「母后」却始终没有动作。
小丫头不禁委屈又难过,就在胡思乱想母后是不是不喜欢她时,只听上方传来一声无奈道叹气声,「母后」便像莲夫人那样,一下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轻声道:「睡吧……时间还早呢……」
「嗯!」
悔儿再次沉沉睡去,也不知睡着多久,当她再次醒来时,却是在自己寝宫,身边的人不是母后,而是父王。
此时父王正睡在榻边,看样子是守了她一夜。
悔儿渴的厉害,又不想吵醒父王,便想自己倒些果茶喝,结果她一起身,父王就马上醒来了。
「悔儿醒了?可还难受?」
大手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他松了口气,「还好,不烫了,来,多喝些水,对病有好处。」
说着,父王便递过手旁晾好的温水,悔儿一口气喝的精光。
嗓子不痛了,悔儿抓着赫连决的手十分开心道:「父王,方才悔儿梦到母后了,她还哄悔儿睡觉了呢。」
她明显感觉她父王的手一滞,继而看着她笑道:「很快了,父王派出去为你母后寻药的人有了线索,很快,悔儿的梦就能变成现实了。」
「真的?」
在父王又说了一遍,已经有那灵药的消息之后,小丫头开心坏了,眼里都冒出了星星,父王的药若能找到,母后便能醒来,姨母也不用经常被抽取血液了!
哎?不对啊!
悔儿苦着一张脸,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去了姨母的寝宫,怎么醒了之后是在这儿?难道她是在做梦?
「父王……」她皱着眉头问道:「悔儿昨夜是怎么睡着的?」
「能怎么睡着的,喝了药之后你就不停的哭,父王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赫连决说着,亲昵的点了点悔儿光洁的额头。
「奥……是吗……」小丫头半信半疑的应着。
见悔儿无事了,她父王嘱咐了几句外头冷,不要出去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悔儿无聊的躺在榻上,胖乎乎的小脚丫有节奏的一下下点着身下的被毯,心里盘算着怎么再去找姑母玩。
可这几日侍女像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她后边,比形影不离这四个字还要夸张,就连晚上值夜的也不只有侍女,竟还多了四名侍从来回替换,悔儿想跑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她知道父王是不放心她,也就没有耍性子,大不了再重新想办法就是,但不管她想了什么办法,侍女们总是将她看的紧紧的,甩也甩不开,就连年节时也不例外。
转眼已是初春,她都再没见过姨母,小丫头郁闷无比,父王最近还总是见不到人影,不知道他又去忙什么了,悔儿在每日照例去给母后请过安后,便常
去摘云馆找连夫人。
摘云馆的窗子与其它寝宫大有不同,这儿的窗子很大,几乎从屋顶开到地上,一层半透明的窗纸糊在上面,隐隐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
每到午膳过后,莲夫人便守着她和暻儿坐在窗前讲故事,晒太阳,冬日里寝宫中有暖暖的地龙,外边透进来的阳光温和但不刺眼,搭配着莲夫人温柔的声音,惬意极了。
悔儿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半眯着眼睛,看着金色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纸照进来,撒到莲夫人身上,她身体的轮廓和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发光,好看的像是仙子下凡。
「莲夫人,你真好看,悔儿好喜欢你。」
「宁安公主过奖了。」
她笑起来更好看了,悔儿呆呆的望着她,想着母后笑起来是否也这么好看。
可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倦意袭来,悔儿刚要在温柔的声音和有趣的故事中沉沉睡去时,便听外头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宁安公主,王上让您马上去凤栖宫一趟。」
小丫头被吵了午觉,有些心烦,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可她又听那侍卫说道:「王后醒来了,王上让您过去请安。」
本来疲倦酸涩的双眼瞬时睁大,赫连悔一骨碌坐起身,声音都提高了不少,「真的?我母后真的醒了?!」
另一边,凤栖宫内。
昏睡多年的司南月缓缓睁开一条缝隙,窗外映进来的阳光似乎太过刺眼,她眉头微蹙,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又缓缓合上双眸。
守在榻边许久的赫连决见她有了反应,金眸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他紧握住司南月的手,连语气都是那样喜不自胜。
「南月,你终于醒来了!」
随着赫连决的呼唤,她也逐渐适应了光,慢慢睁开双眸,那双眸子先从迷茫,到逐渐有了焦点。
赫连决的脸渐渐清晰,她猛然睁大眼睛,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恐惧。
「啊……你……」
司南月下意识的向后蜷缩着身体,想要将手从赫连决手中拽出,可她昏睡了近五年的时间,身上根本没有丝毫力气。
「南月别动,你刚醒,要好好休养。」
他按住司南月的肩膀,生怕她会伤到自己,见司南月不再挣扎,便将手松开,给她盖好被毯。
「你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他眼中似有泪光,这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再盼望着南月醒来,却也害怕她醒来。
她睡着,便会不哭不闹的乖乖留在他身边,可她一旦醒来,他们便有太多抹不去的东西横在两人之间。
他准备了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但看她睁开眼睛,他却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南月,以前的事情,是孤不好……」
「你是谁?」她突然嗓音暗哑的问道。
「啊?」
赫连决的话被堵在喉咙,他怔怔的望着眼前人,似乎没有听清司南月的话。
「我是问……」她打量着寝宫,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赫连决脸上。
「你是谁?我……又是谁?」她眼中一片茫然,定定的望着赫连决。
「你……南月……太医!!」
今日特殊,三位太医早就被赫连决召到寝宫外候着,听赫连决召见,他们心里咯噔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这遭是福是祸。
等进去诊完脉之后,为首的太医道:「禀王上,王后之前碰上了头部,当时伤势太过严重,外伤虽已痊愈,但也许会影响到部分记忆。」
赫连决语气急促:「那她可还能恢复?」
「这……」太医犹
豫片刻,道:「这要看王后恢复的情况。」
「孤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赫连决不知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他望着迷茫无措的司南月,一时间,愧疚,喜悦,侥幸各种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
他想过无数次一切如果能重新再来,他与南月之间,是否就没有那么多逾越不了的隔阂,没想到……狼王神竟真的给了他这次机会!
「南月……」他俯下身体紧紧抱住司南月,仿佛一松手,这一切都会随风飘散。
「做什么,放开……放开我!」
司南月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挣扎捶打着他,却未让他的身体有半分松动,直到温热的泪水滴滴落到司南月耳边,她才微微一愣。
他……是在哭吗?
司南月不知怎么回事,她心中五味杂陈,把声音放的轻了些,「你把我弄疼了,先放开我……」
紧紧抱着她的男人这才回过神,连忙直起了身体,露出通红的眼眸。
她肩膀躺的酸痛,刚起身,男人便拿来软垫,扶着她坐好,司南月这才仔打量起他。
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几岁,他应是久经沙场之人,身形伟岸魁梧,古铜色的脸上有一道从左边眉骨直至眼下的旧疤,割裂了他深邃的五官。
他虽已不再年轻,但岁月沉淀显得他更为成熟稳重,但不知为何,司南月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没来由的戾气,看的直叫人胆寒。
司南月连忙移开视线,垂下眸子,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起来,只知道方才那些人都称他为王上,难道他是哪座城池的君主?
「南月,孤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问,没关系,孤今日有一整日的时间,会一一为你解答。」
他语气温和的开口,与他强悍的形象倒不太一样,司南月开始反省自己方才是否以貌取人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您是哪座城池的君主?我又是谁?为何会在这儿?」
「来,先饮些茶,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雪露浮梅。」
男人并不急着回答,先端来桌上的茶递到她手中,随后才说起了他们的关系。
「孤是八城共主,而你是泽露城主的长女,七年前孤一统八城之时,与泽露城联姻,便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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