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回 小周郎水淹潞城县,伪晋王征兵害黎民

当下云钦便道：“潞城西临漳水，若决水而灌之，则大胜矣。”关胜听罢皱眉道：“此计像是吴丞相会用的。”云钦道：“元帅以为不妥？”关胜道：“计是好计，只是水火无情。若灌将下来，淹死些晋军还好，只恐伤损百姓，”云钦道：“若不用此计，则百姓被田虎压迫得更甚。”关胜沉吟良久，方道：“罢罢罢，便用此计了。”便吩咐众将如此如此。

一连七八日。关胜不来攻打，众将都来报知。邬梨道：“恐关胜有甚诡计，教卞先锋与孙先锋机灵些，防备袭营。俺们城里也加紧巡逻，不可放过。”众将尊令。

这日夜里，寨中晋军正照常巡视。忽听西方哗哗巨响。众兵不解，登高看时，确实大水冲来。未及晋军反应，大水早已滚滚冲来。把晋军营帐，撞了个七断八续。晋军叫苦不迭，混乱之中被淹杀，踏杀无数。可惜卞祥一员猛将，未死战阵，竟被水淹死。孙安与数百亲兵逃到高处避难，侥幸得生。

城外已是如此，何况城内？那大水已灌进城里，将好端端的一座城，做了一片汪洋。百姓仍在睡梦中，谁知遭此横祸？急急攀房上树，方得逃命。若有慢些的，都做了水中浮尸。一时间城里哭爹喊娘，寻子觅爷，可谓之惨。

却说关胜趁此时机乘船来攻。那些侥幸得命的晋兵衣甲凌乱，跪地乞降。只有孙安领兵奋战，被乱箭射死，身旁亲兵无有降者，尽皆战死。关胜令取孙安之头，祭奠张用。

此时忽有小校来报邬梨乘船逃出。原来潞城县临近漳水，因此备有船只。关胜道：“顾不得他了。”遂分拨众将救援生还百姓，并打捞尸首等。

忙了一夜，百姓俱已救出。关胜都安排在高处避难，并蒸饭熬肉汁与百姓充饥。打捞出来尸首每家认领，重发抚恤，好生安葬。

待到水退之后，送百姓都回城中。城里房屋多有损坏倒塌者。关胜出资一一修补，又各处购粮散与百姓。

却说邬梨只待数百亲兵与琼英，傅光，叶清，唐堪，邓渊四将逃到襄垣县。邬梨问守将道：“城里有多少兵马？”守将答道：“有两万人。”邬梨道：“守城尚且困难，况反攻乎？”遂发文书去往威胜求援。

田虎接到文书，召范权商议。田虎道：“邬国舅兵败求援，爱卿有何高见？”范权一向与邬梨不合，此时自然落井下石，便道：“邬国舅包藏反心，又兼连败，必然投降。只有先除邬梨，然后大王起兵亲征，方保无事。”

田虎吃了一惊道：“休要胡说，国舅怎样包藏反心？”范权道：“邬梨曾数次口放狂言，违背大王之令，此其一也。于军中私自提拔武将而不报，此其二也。日前庆功宴上口出狂言，自比汉祖唐宗，此其三也。”

邬梨道：“你怎知道如此详细？”范权道：“臣早有警觉，便在他亲兵内里收买了些耳目，如此方知。”那田虎猎户出身，哪里知道许多？便道：“依照爱卿之意？”范权道：“便请邬梨亲来威胜杀之，然后大王亲征，必可全胜。”田虎道：“爱卿之言甚当。”

却说邬梨在襄垣等了三五日，皆到田虎回报，心中不悦道：“发个援兵，直这般啰嗦。”琼英忙问。邬梨道：“大王教我亲回威胜，点兵出征。”琼英道：“只怕有诈。”邬梨道：“能有甚诈？终不然大敌当前，先斩大将？大王也做过猎户，莫非路遇猛虎时先自断一臂？你等好生守着，大小不过五七日，我便回来。”当下邬梨领五十亲兵快马加鞭，

去往威胜。

约莫两日，邬梨已到威胜。田虎摆宴相迎。邬梨无意吃酒。只饮了几杯，忽觉腹中疼痛，起身道：“酒中下了何物？”

田虎见了大喝道：“与我拿下！”言罢，只见门外杀出数十刀斧手来。范权正拥簇在当间，大喝道：“叛贼邬梨，还不伏诛？”邬梨怒道：“我为大晋开疆拓土，有何罪过？”范权道：“违大王之令，自比汉祖唐宗，昭德潞城兵败，哪个不是你的罪过？”

邬梨大笑道：“可惜某一世豪杰，选错了主子。早知如此，便投宋公明去也。”言罢那群刀斧手一拥而上，砍死邬梨。可惜了邬梨英雄，屈死贼寇之手。

田虎既杀了邬梨，昭告天下。又下令各处征兵。凡十三以上，七十以下男子尽皆充军。如有不从，刀劈棍打。一时间哀嚎遍野，数十里不绝。遍地夫妻离散，寻死觅活。更有田虎麾下伪官作乱，或劫掠纵火或搜刮民财，直逼得百姓四散搬离，只留满地狼籍，一地尸骨，百里难逢活口。真乃人间地狱，远胜潞城水灾，怎一个惨字了得？

却说关胜这边安置好了百姓，修整两日，商议起兵。一旁云钦道：“兵贵神速，元帅耽搁太久了。”关胜道：“此计害民不浅，理当如此，怎说耽搁？况且近日听闻邬梨已死，还有何虑？”

言说未了，只见林冲，索超，郝思文，韩滔，项充，李衮六将一同进帐道：“元帅哥哥，几时出兵？”关胜大喜道：“列位兄弟，伤都好了？”索超大笑道：“还胖了几斤。”众皆大笑。林冲道：“杀我张用徒儿那厮，可找到了？”关胜道：“乱箭射做刺猬，头颅已供在灵前多日。”林冲道：“只可惜不能亲手报仇。”

一日无话。次日，关胜留张立守潞城，大军杀向襄垣县。琼英与傅，叶，唐，邓四将商议道：“田虎杀害我父，今生与他不共戴天。故欲投降梁军关元帅，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傅光道：“小姐之言甚当，若无元帅，岂有俺今日？如今元帅被害，俺也愿投梁军。”叶清道：“我等俱是受了元帅知遇之恩的，焉能不与元帅报仇？”唐堪，邓渊亦如此说。

当日关胜兵到，琼英便出城投降了。关胜大喜道：“取了襄垣，威胜唾手可得。”遂进城发榜安民。忽传报城外有数百流民，关胜令安置入城。无多时，又来数百，关胜尽皆安置。不料一日之内，又来了三四遭。关胜心下甚疑，问道：“流民如何这般多？”琼英道：“早听闻田虎四处征兵，此定是被害的良民百姓。”樊瑞道：“某愿领些人安顿流民。”关胜应允，便与了樊瑞五千人。

却说田虎那里共征得了五十二万大军，已有伪官来报。田虎听得这般数字，心中大喜道：“五十二万人，就是一人唾一口，也淹杀了关胜。”却不知兵不在多而在精，这般残害黎民，岂得好果？若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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