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开经筵
晨间的时候,沉三来过一趟工部借给的进士们落脚的院子里,为的是给秦墨送信。
“真是见了鬼了。秦墨举着信已经连看了好几遍,摇了摇头感慨道。
“字是她的字,怎么看着语气不像她写的?”念叨了两句秦墨也懒得长篇回信了,随手写了几句话就交给了沉三。
比起担心别人,他更担心自己。昨天一群人喝了个大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三人都在着急忙慌准备上朝。
唯有秦墨这个老六靠着门框看着几个打工人赶早朝,他有几天病假,根本不用上班。
更何况早朝就是一个形式,内阁将商议好的事情递给皇帝,皇帝走一遍形式。大事都已经定好了,早朝无非就处理几件其他的小事。
弘治初年,朱佑樘还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对于上朝一事尤为热衷,不仅恢复了大小庭延,更是在早朝之后添加了午朝制度。
一方面有朱佑樘刚上任需要对内拨乱反正,对外抵入侵的原因。另一方面,皇帝正值十**岁精力正旺的年纪,自然不觉疲惫。
倘若朱佑樘惰怠,那些暴脾气的肱骨老臣也是第一个不答应。暴脾气的王恕,脸黑的刘健,爱讲大道理的李东阳,朱佑樘是哪个也惹不起。
饱受折磨的朱佑樘有苦难言,某次宫殿失火,朱佑樘称自己一夜未眠,精神恍忽,这才求得大学士们同意免朝一日。
但后来,朱佑樘也慢慢开始松懈了。加上朝会大多是走形式,因此,旷班的人极多。
每天几百人旷班都是正常,谁能凌晨三点起,五点到宫门?又不是阁老,作为陪衬的背景,官员们变着法的不上班。
被抓去住了要么是罚钱,要么就是搬砖。体罚官员这一招朱佑樘是跟他父亲朱见深学的,史料记载成化九年五月某天一共有一千多人旷早朝。
朱见深就想出个运灰的办法惩罚官员,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臣在太阳下灰头土脸运灰。
这几日无非是为了给新科进士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才有几千名官员上朝的景象。
秦墨笑嘻嘻,反正横竖不上班,爱咋地咋地,别问,问就是身染恶疾。
在李廷相三人的或是羡慕或是骂骂咧咧之下,秦墨回房睡觉了。
朝堂之上,李延相与康海发现今天上朝的人明显比昨天要少。几人注籍完,也就是签到之后,老老实实像鹌鹑一般站在大殿广场外。
“对山,明日我也不来了,你帮我注籍吧!”李延相小声滴咕道。
康海闻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无奈说道。
“秦兄精通岐黄之术,哪怕是御医也抓不住他的把柄,实乃是艺高人胆大。”
“可梦弼你要是不来,且不说彻查起来瞒不住御医和锦衣卫,光是让皇上知道这一甲进士缺了两人,后果也不堪设想。”
“知道了,我也只是抱怨抱怨而已。”李延相叹了一口气,看着天光渐明,不由摇了摇头。
“同为一甲不同命,改日我也要向秦兄学学那劳什子装病之术。”
早朝继续,殿内阁老正一件件的按部就班奏事,朱右樘一口一个准了,按照阁老的已经给好的处置意见念台词。
这一次,朱右樘倒是没再问过秦墨的事情。
此时秦墨正在走在街上,和等候在酒馆门口的张春明碰了面,两个人装扮打点一番后又开始了游方行医。
“师弟,你这样干不会被皇上拖去砍了吗?”张春明心有余季的问道。
“不至于。”秦墨换上了另一套衣服,“没几个人认识我,况且行医怕什么,困在这京城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
“可是师弟,你没中状元之前,我倒没有这么害怕。”张春明战战兢兢说道,“实话说师弟,我几乎快忘了我们是假道士和假大夫。”
“你说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们岂不是得抄九族?”
“得了吧,你哪来的九族可以抄?”秦墨撇撇嘴说道,“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
照例,张春明负责忽悠,秦墨负责治病。两人几乎没收什么钱,多半时候秦墨都是幕后治病,风头都给了张春明。
当病人家属对着张春明感激涕零叩首之时,秦墨就站在一边休息。
秦墨以前说过要把张春明捧上道士神坛,那也绝非是玩笑话。
如此几日下来,张春明在京城里逐渐小有名气。秦墨还是一如既往的装病,躲避上班。
直到某一天,忍无可忍的朱佑樘。直接让锦衣卫把秦墨带到了朝堂之上。
看着一脸懵逼的秦墨,朱右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朕问你,为何长期缺早朝?”
“皇上,臣身体不适。”秦墨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朱右樘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哪里是不想上班,是根本不想和朝堂内外的人接触。
状元郎这个位置,一般情况下,将来是要入东宫幕僚直至入内阁大学士的。
多少人都在揣测或是想要接近他,现在这小子干脆装病,不过是仗着自己不敢将其拉出去砍了罢了。
“你这是真病还是假病?”朱右樘冷笑道,“你这个编撰要是不想干那就别干了?”
殿内百官默默无声,目光都放在了秦墨一人身上。
皇帝向来爱护文官,从未有过如此偏激的语气。但没有人真的以为朱右樘动怒了,君恩与君威往往只在一瞬间。
领导骂人是坏事也是好事,得看骂的内容。有些训斥看似大动肝火,实为护犊子,提前骂完百官就没什么可参秦墨一本的了。
众人都在看着那个集荣华恩宠于一人的秦墨,不由心思各异。
心道这人是什么来路,该不会真是于少保来世吧?见了鬼了,竟然值得皇帝在早朝之上加钟骂人?
一般来说,早朝就那些内容,若是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并不会无故延长早朝。
此刻,秦墨就在享受加钟挨骂的特殊服务。既是酸爽,又是战战兢兢。
“臣惶恐,修养多日,病已经好了。”秦墨低头拱手,讪讪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负责后天开经延吧。”朱右樘不由分说的甩给秦墨一个任务,那是为帝王为讲经论史而特设的御前讲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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