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争论
“孔明，你且等等！”
数日之后，正在处理公文的诸葛亮再次被法正叫住。
看着法正那脸色十分不善的模样，诸葛亮就明白今日恐怕他和法正之间要论上一场了。
“孝直今日不再府衙之中处理蜀郡公务，为何来此？”
“蜀郡公务，如今这蜀郡哪里还有什么公务可言？”法正直接冷哼一声，“半个月的时间，你诸葛孔明将整个蜀郡都快变成益州牧的州牧府了。
大大小小事情全都是你来处理，何须我这个郡守来负责？”
“....孝直可是责怪亮越俎代庖....”
“孔明你知道正并非是如此意思！”法正直接打断了诸葛亮的话语，“如今我等已经正是开始为了那《蜀科》做准备了。
这数日的时间你也做了不少，这蜀郡之中的豪族被你清扫了一边，那侵占的田垄有都让他们乖乖吐了出来，还给了百姓。
这刑狱你也重新梳理了一遍，就连那州学你都还给蜀郡....你做的都是特别的好...”
“既然如此，那孝直还要在这里说些什么？”
“说什么？”法正看着诸葛亮直接嗤笑了一声，“诸葛孔明，你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你如今做得特别好，可是现在这益州大大小小的豪族已然快要联合起来，一同与你作对了！
偌大的益州，你处处与他们作对，你可知道若是没有他们的支持，主公如何能够坐稳益州之位？
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开始辞官，甚至不再担任乡里之间的任何属官小吏，眼看这缴纳税赋的日子就要到了。
你打算让什么人去做？
这各个郡县乡里的豪强哪个不是根深蒂固，你是打算从荆州调人过来然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催促百姓缴纳税赋？
你能够抽调出来多少人手？
单单是这益州之地，便需要不下三四万的官员小吏，这些人你打算再从荆州抽调出来？
这荆州到底被刘景升治理的有多好，竟然能够动辄拿出来七八万名官吏？”
听到法正的话语之后，诸葛亮只是轻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而法正见到诸葛亮沉默无言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正也算是东州之人，算起来和这西川之人不会是穿一条裤子的，可你这般做已然让我等这东州一脉...甚至是连同荆州一脉都大受影响。
正所谓救民先救官，若是这西川之地的官员小吏都没有了，谁帮你去治理这益州数十万户的百姓去？
靠你我几人么？还是说从百姓之中重新发掘官吏？
那何人可用，何人能用，何人又该如何用？这你可有办法分辨？还是你打算让这益州上下无为而治一阵子。
等到你重新选拔官吏之后，再行继续？
可即便是如此，这德行并非学问，一朝一夕便可熟知，你如何确定新来的官员就一定有了那德行操守？”
看着还在怒吼不断，劝说不断的法正，诸葛亮终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依孝直的意思...亮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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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可知道太祖高皇帝当年兵入咸阳之时的约法三章从此关中民心归附！
如今我等刚刚得到益州不久，这犒赏之事尚且未曾做完，如今竟然要如此的严苛对待他们。
这恐怕不是长久之道，不如缓刑弛禁，方可万事无忧...”
法正虽然善于军谋，倒也不能说完全不懂治理地方之事，他今天说得这些倒也是合情合理。
但诸葛亮却是直接朝着他摇了摇头。
“孝直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孔明何意....”
“当年是秦法严苛，对治下百姓管理甚严，甚至有父欲子死，官当助之的律法。
这等律法虽然让老秦人当年快速的一统六合，可在统一天下之后，换来的却是压力越发的沉重。
因此便是一庶民都可以揭竿而起，让那天下再次动荡。
太祖高皇帝得咸阳而势弱，不得不放松法纪以宽慰百姓，此乃收拢民心之策。
然则刘焉刘章两父子，治理益州仅靠典章和礼仪维系上下的关系。
这上下之间互相奉承，非但是德政不能施行，就连那刑罚都没有了半分威严可说。
这等时候，我等只能是用重典以制之！”
孔明说完之后，还朝着法正轻笑了一声。
“而且，亮也并非是完全不给有功之人颜面，这段时间其实也有不少人私下寻找过亮。
说孝直做人睚眦必报，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甚至不惜强行杀之...
只不过亮觉得，正如那张肃之辈，虽然死了有些严重，却并非是无故而杀，倒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之前我等困居荆州，危在旦夕之时，正是孝直你出手在雍凉之地掀起了偌大的动静儿，这才逼迫了曹孟德下定决心回军。
紧跟着又是你和永年，子乔等人在成都为我等之内应，这才让主公迅速的拿下了整个益州。
这夺取益州之事，你法孝直居功至伟。
因此，亮也从来不会多说半句，甚至就连子乔和子敬他们也是一样....”
诸葛亮说完之后便继续带着一脸的笑容低下头去，手中再次从一旁拿出来了一份儿文书来。
这一幕看的法正眼皮有些挑动，此时的法正无法和诸葛亮相比，但同样也是刘备最为依仗的人才之一。
因此诸葛亮仍然给了他足够的尊重，而法正也算是看出来了。
他不能劝动诸葛亮，但是诸葛亮已经给足了他颜面。
“.....”在一阵沉默之后，法正还是换上了一副笑容朝着诸葛亮躬身行礼，“既然孔明心中已然有了如此算计，那么正也就不多说了。”
法正说完之后，便直接朝着诸葛亮再次躬身，然后转身离开。
而此时，诸葛亮也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终于是可以开始了。
“传令下去，在蜀郡开始实行新法试行，调兵马入城，以防有意外出现！”
“传令巴郡张任，汉中张飞，从今日起兵不卸甲，随时等候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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