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祭祀
很快,两人就被官家请去约谈。
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见了血光。官家也是无奈,硬生生气笑了,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见这两人左右是不对付也是好事,最起码谢家和蔡家联手的可能是丁点儿也没有,闹就闹吧,随便说一通众人要齐心协力一堆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废话做做样子了事。
“行了,都滚回去好好反省,瞎耽误功夫”说完赵佶急忙忙去了贵妃宫里。
留下两人继续赤青白脸的,“公主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不错”
“你倒是坦荡”
“不像某人婚前乱来,让她伤心”
“你——”两人冷眼相对,分道扬镳。
谢奕不明白既然他能接着李师师的局祸水东引到赵娴身上,想必对李师师与她那天的事儿定是知晓一二,若是这样自己与李师师的计划怕是被旁的有心人听去,传到皇帝那里岂非大难临头,如今却只是与公主成婚,除此什么也没有发生。
蔡攸没有置自己于死地是怕连累梵梵,同时给自己敲一记警钟,把柄在他手里,这样自己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赵娴此刻心如刀绞,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簪子,任由锋利的簪尖划破皮肤,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惨白的脸露出诡异的笑,笑的瘆人。
“蔡攸,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对我,纵使不爱,也不该拿这个害我”
赵娴恨得牙痒痒,她记得那年桃花树下站着的翩翩少年,鲜少有外男入后宫,自己情窦初开一眼相中,便故意路过丢了发簪被他拾起。“殿下”他拱手作揖。
“既然是这位大人捡着了,那便作为谢礼,大人可要好好珍藏”说着掩面嬉笑着离开,满是女儿家害羞的娇俏,粉嫩的花色衬的少女雪白的皮肤更加光亮通透,惹人怜爱。
现在倒好,这竟然成了她致命的打击,他竟亲手将她送给了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血还在流淌,她已经麻木,以致于侍女忙前忙后的包扎和问候貌似都与她无关。
心冷了,便很难再有知觉。
她生生掰断了发簪“既然你那么爱她,我便让你永远的失去,永远”
很快一封书信到了蔡京的手里。
老爷子受了挫折,有段时间一蹶不振,如今看见这封信,谅他是坐不住的。
谢氏有女,余风之后。有胎记为证。
蔡京接到信本来还不相信,他当然知道叶心夫人和余风是诞有一女。
不过十二年前就已经被他派人解决了,怎会活到今天。
于是将先前办事的叫来。
那人面相猥琐,身形矮小,跪在地上禁不住拷问,支支吾吾惹人怀疑。蔡京狠狠一拍桌子,那干瘦的小厮吓得哆嗦,冷汗直冒。
“说,当年让你办得事究竟办没办妥,要是敢说一个假字,就让你生不如死”那厮十指被竹板夹的发紫,道道血印子十个指节根根分明,像烙在上面一样狰狞可怖,沁出的血染红了竹片,疼得蜷缩着身子,头和脚都弯的快连起来。
嘴里喃喃“老爷我错了,我错了”
夹板片刻松懈,那日吊着一口气,嘴唇惨白“是……是少公子”,他咽了咽口水“当年我按您的吩咐将那小姑娘带到枣园趁人不备推到冰湖里,营造她失足坠入而死的假象”
“别说这些没用的,结果呢?”蔡京不耐烦的催促。
“人都挣扎的没动静水都没了顶,谁能想到少公子一个猛渣到胡底硬是把人救了起来”那人满脸无奈“他还威胁小人若是将事情抖搂出去就让小的家人永无宁日,小的没办法呀”他苦苦强求匍匐跪着往前挪上呜咽“老爷求您饶了我吧”他反复强调,头都磕破了皮。蔡京一肚子鬼火,二话不说让人拖了出去浸猪笼。
“老爷说的不错,这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口粮”蔡京身边的管事躬身附和。
“你还有脸说,事是交代给你,手底下人阳奉阴违还不是你管教不严”
“老爷莫急,既然咱们现在知道这丫头没死,是不是少公子府上那位谢氏女子还不好说,若真是那也好办,我在那安插了眼线,到时候一定做的干净”
“愚蠢,现在那小子夺了谢奕的人,正在风口浪尖,多少人盯着,再动手岂非惹人注意”“罢了,你且先弄清楚再做打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惹一身骚”蔡京忽然想到“这事别让怡园的人知道了”
“是,老爷”管事的眉间一挑,促狭的胡须微翘,眼轱辘打转,心里眼里透着精明算计。
蔡攸为了防人暗算,把谢梵梵拘在府里有些时日,又怕她憋闷坏了。
破例带她出去散散心。“夫人请,蔡攸快步上前,谢梵梵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脚底还没站稳,马也不知怎么惊了,她直接跌落在他紧实的怀抱里,对上那人匆忙的心跳和炽热的鼻息,不好意思的头往回缩了缩。道了声“谢谢”
“这么客套?”蔡攸嘴角掩藏不住的玩兴。
“那你想怎样”看他的架势若是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不会放自己下来。
“那——有劳夫君”谢梵梵突如其来的一句硬是教人逗乐,蔡攸失声朗笑,抱得更用力了,生怕人飞走一样。
只见一旁的车夫偷瞄了几眼,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毕竟他家少爷是真的宠爱夫人,那个地方他从未带旁人去过吧。
从街景闹市一路通往山青水秀之地。沿途的风景变换正好让谢梵梵放空自己,久违的空气清新和广阔天地让人怀念。蔡攸好似闭目养神,实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瞧她,偏偏这路途不稳,颠簸的厉害。谢梵梵一个不小心直接扑向他,唇贴上了蔡攸的额,触电般的热流从心底窜出来,他心里窃喜,巴不得多几次这样的投怀送抱。
到了栖枫山,路途环绕,天气微热,幸好穿的薄衫宽衣,还算清凉。
就这样车夫待在山脚,谢梵梵和蔡攸往山林深处走去。这栖枫山景色绝美,如同仙境。
辗转多时,二人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蔡攸走上前去用用袖口轻轻擦拭碑石的尘土。只见铭文刻着慈母周氏再无其它。
这世外桃源里墓虽不气派却十分精致奇巧。墓的四周开满了茉莉,香气浓郁不失清雅。看着墓旁陈设整洁想来常有人打理,眼前景象倒让谢梵梵对墓主人有几分好奇。
蔡攸恭敬的跪拜后,谢梵梵也跟着拜了拜。虽然不识其人,但逝者为大,理当敬重。
“这位是?”谢梵梵望了望蔡攸。
“我的母亲”其实就算蔡攸不说,她大约也猜到了。只是心里困惑蔡夫人身份尊贵怎会葬于这荒外之地。
见谢梵梵面露疑色,蔡攸脸上显露些许苦涩。
“我的母亲并非正妻,而是青楼名伶。因为能歌善舞被父亲相中便纳为妾室。自然无法如家族祠堂,只能葬在这里”
谢梵梵缄默不语,只小心观察他的情绪,蔡攸接着说道“她只一心希望陪在父亲身边,以为真的能相濡以沫。可是那个薄情之人妻妾成群,哪里值得托付。很快他就失去了兴趣,加之子嗣的接二连三的夭折,我的降生,无疑是蔡夫人心头大患,她心生恨意无处释放便百般折磨我和母亲,母亲疾病缠身,老爷子不管不问,不久她就抑郁而终了。”蔡攸说着这些沉重的往事,除了恨更多悲悯。
谢梵梵有些不忍,这个外表光鲜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现在苦尽甘来,相信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
“苦尽甘来?”蔡攸哂笑了一声,“若不是我的兄弟们大数短折,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虚与委蛇,那个老东西也不会想将家业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以为是个任他摆布的木偶,没成想尾大不掉成了心腹大患”
蔡攸极为嘲讽的自说自话,谢梵梵这才明白他也有诸多无奈,这世上很多人表面坏透,其实大概率都有隐秘的辛酸苦楚,正正邪邪总是难以分清,合起来才算个完整的人世间吧。
回去的路途陡峭,两人相互搀扶,交谈之际,蔡攸顿了顿“以后可以给我换个叫法吗?”
“唉?”
“阿攸?,攸?,或是居安?”蔡攸一个人自顾自的想着。
“居安?”谢梵梵认真读这两个字,她差点忘了,蔡攸表字居安,其实叫什么她都无所谓,忽然改口很不习惯,可对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巴巴的望着,有些楚楚可怜,谢梵梵认了,色令智昏人间大忌,于是点点头答应。
只有蔡攸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一点一点渗透到她的心里,直到对面之人不在抗拒他的存在,总有一天她会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沉浸之余,忽然山石滚动有如雷鸣,谢梵梵整个人呆住。若不是蔡攸将她一把拉过护在身后。估计被碾成粉末。百来号蒙面人从草丛中窜出,来势汹汹。
“快走”蔡攸拉着谢梵梵一路小跑,身后箭簇但杀手太多,步步紧逼他们直至悬崖深处,山林复杂前方已无路可走。危机关头,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蔡攸会紧紧抱着自己纵深跳崖,以自己的身体为护迅速坠落,不断的下沉,她只觉得意识渐渐模糊了,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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