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而复得
她拿着岫玉,将人扶正,开始催动内力,来之前已经同他们交代过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事打扰。
她双手结印,气息在浑身游走传递于他后背,输力中,力道越来越大,控制由自如变得艰难。起初只是轻微的灼烧,慢慢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撕扯着血肉般刺痛,骨头阵阵酥麻,气灌于顶便是最为痛苦的时候,有骨头开裂似的煎熬。
谢梵梵有些承受不住,气力外泄,她赶快回过神通过内外反噬的功法相互抵消伤害,强迫自己清醒。就这样硬是撑到第二日戌时。
此刻已经神智恍惚,嘴角泛白,整个人酷热难耐,到了非常人能够承受的痛楚。
她只觉得脑海中突然莫名多了很多画面,像回忆又像是幻境,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巨大的信息量充入脑海,已经是强弩之末。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头厮杀声愈演愈烈,但她不能分心,只要有一丝偏差,不光自己当场毙命还会连累蔡攸。
她继续渡力,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她这般想着,一只箭雨直直穿过她的心口,只偏离三公分,她仍然选择坚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就算死她也要护他周全。
包围圈不断缩小,季群已经力不从心,单膝扶着刀刃,身上伤痕累累,血还在往外渗。“他娘的,怎么这么多,根本杀不尽,乌泱泱一片”
他稳了稳气息,大声喝到:拼死保护老爷夫人。
周围侍卫忠心耿耿不惧厮杀以命相搏。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马蹄声阵阵直直杀入阵群,黑衣人方寸大乱,为首的男子银枪所指皆成了亡魂。
谢梵梵没想到最后就自己于危难的人竟然还是他。气力用尽,大功告成整个人也随之倒在了血泊中。
蔡攸寒毒尽散,剧烈的冲击力让他清醒过来,抱着谢梵梵从未有过的慌乱,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落泪崩溃嘶吼。谢奕也顾不得许多外袍将人一裹就将人送到太医院,九死一生,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的命数了。
谢奕守在门外,留蔡攸在她身边陪着。
“嘁,真是个麻烦鬼”谢奕一边讽刺一边又心疼的捂着脸,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屋子里的人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做了,“小傻瓜,还是跟以前一样傻,让你去找那只丢在湖里的笔,还真就奋不顾身去了,结果自己掉了下去,蔡攸摸着她苍白的脸,笨兔子,我这个坏人就真值得你那样做?”看着深爱的人在死亡边缘挣扎又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这世上最毒的诅咒。
昏迷中的谢梵梵如同置身幻境,还是从前那般冷,只是白衣少年的那只变得清晰,画面不在朦胧,手掌心的温暖一点一点的传递过来,让绝望中的她寻到一丝慰藉。
接着无数画面走马灯一样飞速轮转在脑海里:居安哥哥,你可不可以陪念念玩儿呀,居安哥哥,念念好孤独!哥哥,你讨厌念念吗……
“居安!”谢梵梵迷迷糊糊,张口只有这两个字。
“梵梵?”蔡攸喜不自胜赶紧唤太医,谢梵梵耷拉着眼皮略显疲惫,懵懵地望着眼前的人,不经意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人,十三年前跋山涉水背着自己去了滇南只为让她有个安身之所,又数次帮她躲过蔡老爷的毒手,亦在她最孤独的时候成为自己最坚强的盾,如今自己竟然将七岁前的事忘的干干净净,她竟然忘了他?她怎么能忘了他呢?
谢梵梵说不出话喉咙哽咽,不能动弹,唯有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蔡攸以为她是疼得,着急的揪着太医问东问西。
她微微笑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恍然与温暖。
印象里她和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在蔡府,母亲是蔡京的妾室,可是吃穿用度远远胜过原配正房,虽然自己不是蔡京亲女,可是爱屋及乌,蔡老爷对他一开始很是不错。
可是那只是她以为,蔡京其实一直觉得她活着是一种膈应,几次三番想要除掉自己,但碍于母亲谨慎庇护一直没有机会。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记得有个小男孩每天都灰头土脸的,衣着也很破旧,时常捉弄自己,可偏偏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总会恰到好处现身。
实在无法想象现在人前光鲜的蔡攸会和以前那个衣衫褴褛,和狗抢食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但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地,他是自己那时唯一的光亮,她很庆幸自己的选择,这原本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两个人彼此对视的那一瞬,眼睛里除了对方再盛不下其他,门外的一个将入未入的背影落寞离去。
半个月后经过悉心照料,谢梵梵已经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地走动,日常生活基本不成问题,却还是被他小心翼翼的牵着,总拘在院子里不许乱跑。
她是出了名闲不住,这才半日功夫又没影了,蔡攸急得晕头转向,走进藤萝园,一双纤细小巧的手偷摸偷摸的覆在他眼睛上,蔡攸正想着要好好训她一番。
“哥哥骗我,湖底才没有什么神笔呢!”她撇着嘴不理人的模样让眼前的人怔怔望了好久,恍若隔世。
“你——都想起来了?”蔡攸简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想起什么?”她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让蔡攸略微失落。
“骗你的啦,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不是居安哥哥说的吗?”她噗嗤大笑,他的眼底精光一现,颤抖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语无伦次的碎碎念“小骗子,又拿我寻开心”,他生怕碰疼了她的伤口却又情难自禁的想要与她亲昵,他感觉十三年过去了,那个心底最深处珍贵的宝藏再一次一点点被挖掘,失而复得。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你弄丢。
想起谢奕临走时再三强调, 蔡攸嘴角的淤青还火辣辣地疼着,脑海里不断回响刚刚的谈话。
“当初是你掳走她,现在却让她受这么重的伤”面对谢奕的责难,蔡攸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他正准备落下第二记拳停顿在他眉前,极力保持冷静,压下心头恶气。狠狠地放下。
“哼,要不是为了你,她也不会变成这样,既如此,好好珍惜你自己的狗命,别再磕着碰着”
说完脚一提,持着枪,大步流星。
蔡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还要情敌来警告自己,已然足够窝囊。
他面对谢奕的讥诮,一个人站在黑夜里吹着风。
瓦片窣窣作响,死士飞檐走壁,在他跟前跪下。
“事办的如何?”
“回主子,这些人身形刀法很是眼熟,和上次栖梧山上的杀手别无二致,依属下之见,是蔡京的暗影”
“呵,老东西还真是大手笔,这阵势看来是打算连我一起除掉”
“虎毒不食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十三年前恐怕就误会重重了”他轻蔑嗤声。
“明日准备准备,如此厚赠,吾焉能不礼尚往来”蔡攸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凌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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