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争夺番号
我在地图上找到翠桑市,说:
“他建议我们向翠桑市集结,多半是想裹挟我们一起渡江南撤,完全退出布鲁萨斯以北的土地。”
那是一个暂时脱离战线,靠近渡口的城市。
鲁珀特问:“长官意下如何?”
我问:“撤出布鲁萨斯河以北,第三集团军未来的权势如何保证?”
既然是军阀性质的队伍,打了败仗又失去了土地,如同寒风中的无根浮萍,如何生存?
以我多年看过的剧本套路:第三集团军免不了吞并与撤销,搞不好还有清算。
这方面鲁珀特不好为我解答,只能推测:“阿彻不是一个失智之人,他既然能这样做,或许得到了诺洛亚斯核心圈某大派系的承诺。
“我们其实是有价值的。自从大元帅整军以来,我们进行了番号整理,编制统一正规化,实质上对各派系的军队数量作出限制。
“各派系一直想扩充军力,苦于拿不到正式的番号,只能以城防队、安保公司等名义,建设一些非正规军。
“到了如今,我第三集团军算是垮了,失去了自成一系的资格,但番号还在,共编四个师,八万员额。”
我点点头,心想番号这东西,就同文娱产品的版号一样。你就算再有钱再有技术,拍电影制作游戏时拿不到版号上不了市,等于零。
这也解释了第三集团军兵败如山倒,阿彻仍要篡夺司令官职位的原因。
一旦坐实了司令官的身份,阿彻即便没有一兵一卒,依然握着八万员额的部队番号。他争得就是一个合法性。
我说:“阿彻是个阴狠的人,实力又强过我们。我们应当谨慎些,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与狼合作。”
蜷缩在角落里的云团抬起头,用无辜地眼神看了我们一眼。
我说:“还有没有其他渡口。他不打,我们也不打。他渡江,我们也渡江。
“至于司令官的位置,现在大家同样是师长了。他争,我也要争。”
我有一种预感,到了如今的局面,许多事情如果我不争取,会走向灭亡。
这个念头从我杀掉培根家族的年轻军官开始。
我意识到这片废土存在门阀。门阀中人生来比常人少走许多弯路,年纪轻轻就能谋求大多数人可望不可即的资源,比如较高的军职。
我为什么杀掉了培根家族的年轻军官?
未必是因为他太嚣张,扰乱了军心。更因为他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特洛伊·凯·麦克威尔。
我继承了特洛伊·凯·麦克威尔的身份。可我终究不是特洛伊·凯·麦克威尔。
他如此年轻就成为旅长,身后必定也有某个大家族的影子。我厌恶并害怕那道影子。
他的姓氏是麦克威尔。存在麦克威尔家族吗?
特洛伊不因我而死,可麦克威尔家族会相信吗?
以我目前在第三集团军的身份,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麦克威尔家族的传闻。周围的人似乎也不知道麦克威尔家族的样子。
或许,那个家族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第三集团军,特洛伊只是个例与首例。
第三集团军的遗产,对于我来说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我应当尽力把它握在手中。
这是资本与筹码。
如此,即便我进入诺洛亚斯核心圈,见到那个麦克威尔家族,不至于陷入被动挨打。
武力才是废土生存的根本。
当我彻底掌控一方军权,
任何人也奈何不了我。
不久,鲁珀特从地图上选出了一个渡口。
“我们前往色万市。从那里再过五十公里,有仅次于翠桑市的第二大渡口。”
这时通讯官递来一份电报。
我看过后递给鲁珀特:“阿彻很心急,刚同我们通电完毕,又向总部发报。我们碰巧截获了。
“他申请接任第三集团军司令官,元帅府方面还没有正式作出回应,军事参议院的一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提前发文祝贺。”
鲁珀特看过后批判:
“言辞极尽恭维,肉麻到不要脸。全然忽略兵败的事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第三集团军在阿彻这个混蛋的指挥下,打了一场大胜仗呢。”
我说:“这些声音都是从参议院发出的,说明他投靠的是院长派。”
诺洛亚斯核心圈,除了大元帅的嫡系,大的派系还有两个:
一个是参议院长牵头的势力,称作院长派;
一个是参谋总长自己的小弟,名为总长派。
和我看的许多影视剧本设定一样,两大派系之间存在矛盾分歧,有点相互制衡的意思。
鲁珀特说:“长官,我们是否采取一些必要措施?”
我眯着眼睛:“我们也向总部提交接任司令官的申请,试探核心圈那些人的反应。”
既然两大派系之间存在矛盾,相互均势,这次院长派的人占了便宜,就应该轮到总长派的人坐不住了。-
阿彻能投向院长派,我们未必没有资格获得总长派的青睐。
鲁珀特说:“是否把最近取得的战果也发上去,用以增加资本。”
事实上,整个第三集团军全线溃败,只有我们尚还取得一些不大不小的战果,属于矮子堆里的最高个。
“都报上去。”我说,“加倍报,比如前夜的那场战斗,就说我们识破了塞军的里应外合之计,英勇顽强,歼敌三千。”
反正也没有人来调查我们了。
相比隔壁阿彻的心狠手辣、以上犯下,我们的欺瞒谎报之罪,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鲁珀特斟酌道:“我们在南边的夜辉都古瑞韦德有些人脉,可以请他们联络各报社与学校,宣传我们的战果。
“第三集团军多日的连败,估计他们都骂惨我们了。有些好消息,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制造好的舆论。”
“舆论虽不能影响大局,但能少些麻烦。”
我点点头,能听明白鲁珀特的意思。
他是想说:有了好的舆论,只要大局未定,一些派系想要私下为难我们,会有所顾虑,不方便动手。
很快,我们收到了来自总长派系一些人的慰问与赞许。
甚至有人声称,会积极运作,争取调遣一支工兵部队北上,在布鲁萨斯河上构筑大桥,为我们撤退提供尽可能的一切便利。
鲁珀特笑了,浓郁的胡须抖动着,仿佛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原始森林:
“现在看来,我们确实能拉上总长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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