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实力坑爹
东南王呀,闻者莫不倒吸一口气——什么叫实力坑爹?这就是呀,可算开眼了。哦,不,是义父,或者说是干爹。
这就厉害了哈,弄潮儿呀——嗯,看朱珠的打扮就晓得了,走在潮流之后么。有意思的是,他好像弄错了潮,冲浪么?逆流而上?
所谓的“磐固侯”、“威远节度使”、“东南王”皆是同一人——朱勔。
且来看看其发家史。
朱勔,苏州人,朱家本低贱卑微。其父朱冲为人狡猾机诈。平庸于人,梗悍不驯,抵罪鞭背。去家乡邻近的城市乞求贷款,遇到异人,得到黄金及方术之书而回,便设店肆卖药,有病人来服用后竟然也有成效,远近辐凑,家里遂富了起来。因修莳园圃,结交游客,以致往来称誉。
蔡京贬居钱塘,经过苏州,欲建造僧侣寺阁,需要花费钜额上万款项,僧人说必募集此缘,非朱冲不可。
蔡京就嘱咐郡守,郡守便呼叫朱冲来见蔡京,朱冲说愿意独自担任。住了数日,便请蔡京寻找寺庙用地,至则大木数千章积庭下,蔡京大惊,阴器其能。明年召还,挟朱勔与俱,把这对父子放入军籍中,后皆得到官职任用。
崇宁元年,朱勔奉迎皇帝,主持苏州应奉局,其取得一巨型太湖石,高达四丈,载以巨舰,以数千名纤夫,历经数月,运到汴京,崇宁帝赐名曰“神运昭功石”,封“磐固侯”,被擢升为威远节度使。朱勔更加得志,其时州郡官吏奔走听命,东南部刺史、郡守多出其门,号称“东南小朝廷”。其在竭力奉迎皇帝的同时,又千方百计,巧取豪夺,广蓄私产,生活糜烂。民间将其与蔡京等人合称为“六贼”。
因采办花石纲有功,加之利用特权公开掠夺,朱勔成为拥有私人武装的大官僚、大地主。人曰其家计有田庄十所,良田三十万亩,岁收租课十万万多石。甲地名园,几半吴郡,家中服膳器用逼王食,而华致过之。其搜刮民脂民膏在苏营造的同乐园,据称园林之大,湖石之奇,堪称江南第一。朱家也一门显贵,并拥有卫队数千人。
再补充一下,其时置造作局于苏州、杭州,集中东南地区工匠数千人,制造象牙、犀角、玉石、金银、竹藤及雕刻、织绣等工艺品,供应宫廷,一切物料皆取于民间。四年,又置应奉局于苏州,搜罗奇花异石等珍贵物品,以船运往京师,号“花石纲”。领头置办此二局的是蔡京与童贯,具体负责人便是朱勔。
当时苏州百姓家中只要有一木一石稍堪赏玩,朱勔就率领健卒直冲其家,往园囿花石贴上黄封条为标志,就算是又搜罗到一件御前贡物。百姓稍有怨言,则必冠之以“大不恭罪”,借机敲诈勒索,普通人家往往被逼得卖儿鬻女,倾家荡产,朱勔却大发横财。他以采办花石为名,从库府支取钱财,每取以数十百万计,但进贡到东京的却都是豪夺渔取于民,毫发不少偿。其他如掘坟毁屋贪赃受贿的事情不可胜数。
崇宁二年,为修建景灵宫,下令到吴郡征集太湖石四千六百块。朱勔役使成千上万的山民石匠和船户水手,不论是危壁削崖,还是百丈深渊,都强令采取。太湖石经过长期的水蚀,佳品形成了瘦、漏、透、皱的特点,一些太湖石体量很大,这就给搬运带来了难题。后来有人想了个办法,用胶泥把石头封住,再裹以巾麻载运,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时为运载花石,朱勔可任意抽调官、商用船,一度曾影响漕运。
这也终于导致以“诛朱勔”为名的方腊起义,起义军范围涉及江南1十八个州郡,攻占县城六十多个,一时威镇东南,声摇汴都。
皇帝惊恐万状,急忙撤销苏、杭造作局和停运花石纲,罢黜朱勔父子兄弟的官职,另派童贯与谭稹调兵南下平叛。
也就是说,昔日的“东南王”被撸去所有官职,已经是赋闲在家的……地主老财。或是皇帝念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才没有让他做那替罪羊,就这,那朱珠竟还如此嚣张跋扈?果然是人如其名哪。
至于常三,冯过心知肚明,“常”当是朝阳王那个“常”了。不稀奇,常伷此人挺标新立异的,身上全然没有皇家的绝情,反而是个重情念旧之人,对手下人极好,董小宛虽然离开了“云想阁”,却是好聚好散,甚至还是常伷给办的脱籍,给几个得力下属作护花使者合情合理。
说来,常世子还真是个妙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自也不能免俗,但却又是不俗的。伊尝言,女子如花,可欣赏却不可亵渎,天底下的美女多了去,难不成都得据为己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得用欣赏敬畏的目光去看待所有美好的事物。董小宛是才貌出众不假,若起了私欲纳为禁脔实在不必。人哪,得知足——“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是以,无论以前如何,遇上常伷这么位“明主”,董小宛终算是幸运的。
冯过没见过常三,但看对方行事,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自有一番气势,根本未将朱珠放在眼里,至于朱勔,还不只是皇帝跟前一走狗罢了。
“如此器张……”常三笑了笑,说:“想来令尊是要官复原职了吧。”
“令尊”二字他咬的极重,毫不掩饰蔑视之意。朱勔父子全靠投机取巧、谄媚奉迎上位,完完全全就是不学无术的混混,即便身居要位亦为世人所不齿,这从“朱珠”这个名字可窥之一二。
仅此一点,所谓的“东南王”与“六贼”之首的蔡京便不可同日而语。
蔡京不消多说,乃是正经科举出身,精通文字笔墨,若非人品不堪,必是一代名臣。
他六个儿子分别叫作蔡攸、蔡鯈、蔡翛、蔡绦、蔡鞗、蔡脩——来来来,不会读这六个字的同学举个手,不丢人,老师也认不全。
讲道理,这六个名字能读出一半的都是少数,就好像专门不让人叫一样。但蔡京还真不是故意让自己儿子的名字让人不认识,这些名字其实都寄托了美好的寓意。
攸,“水之安行为攸。”这个名给了大儿子,就是想让大儿子既能足够稳重,又能像流水一般知道变通;
鯈是一条鱼,一条《山海经》中的神兽鱼,吃了可以忘记烦恼,“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蔡京这是希望自己的次子能够平安喜乐,忘却忧愁;
翛的意思跟鯈寓意差不多,代表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看来蔡京虽然奸诈,但对于孩子们却格外宽容,希望他们能够快乐、健康的成长;
绦这个字指的是绳子或者带子,贺知章在名诗《咏柳》中就曾将柳条形容为绦:“万条垂下绿丝绦”;
鞗则是指马的缰绳。这两个儿子的名字都有绳索之意,再结合他们出生的时间来看,差不多是蔡京遭贬的时候,于是蔡京就用儿子的名字来提醒自己需要受到约束;
脩这个字,如果单看字义,其实是包含了遥远、美好之意。人们一般的印象中,脩是指束脩,也就是读书人交给老师的学费,考虑到对读书人的推崇,似乎就能理解为何连交学费都是一件好事了。
呃,就问你们服不服?
朱珠挑了挑半耷拉着的斜眉,像看白痴的般看着常三,一副“你既然知道还不来哄哄我”的表情:“你叫常三?”
“朝阳常氏的常,一二三的三。”常三又“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自己的姓名。
“哼,什么朝阳朝阴的,将那小娘匹给本衙内带走……”在朱珠看来常三是服软了,还是义父的名头好使,这一年多可憋坏了呀,知晓义父即将起复,那还不撒了欢的耍乐。
他正不可一世地俯视常三,忽觉有人扯自己衣袖,回头看去,却是跟班中的一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嗫嚅着想说什么,乃怒道:“你这贼匹,有话就说!”
那跟班凑近,压低嗓子:“这常三可能是朝阳王府的人。”
朱珠满不在乎的挥一挥手,正待叱责那跟班神神叨叨的,忽而反应过来,“朝阳王”,“朝阳常氏”,这常三是朝阳王府中人?不能吧,跑金陵城来作甚?
话说本任朝阳王常珦只在王府享乐,等闲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但朝阳王的名头却是盛过以往,关键便在于有位谱写奇迹之路的世子爷。
遥想当年,朝阳王世子常伷那可是纨绔界的王者,世人只道朝阳常氏皇族这一支定必是要就此没落。不想,常伷却来了个华丽转身,一番轻描淡写的动作颇有挥斥方遒之气度,让等着看笑话的有心人们大跌眼镜——这才是世袭罔替的亲王正确的打开方式,朝阳王,已然崛起。
与朝阳王比起来,朱勔这“东南王”就是一土鳖,算个……屁呀!
朱珠这会儿脑子转的极快,好好衡量了一下两边的实力,当即认怂:“阁下可是朝阳王府的人?”
常三负着手,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妈蛋,惹不起,朱珠倒也光棍,拱拱手:“得罪得罪。”
常三冷冷的说:“滚吧,记住,白楼不欢迎你!”
朱珠倒很会审时度势,不再吭声,灰溜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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