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章 萧品灵重现人间
官军包围了院子,封住了前后门,火箭从围墙外飞进来,很快引燃了房子,张钧飞等人完全被困在里面。
这时突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厮杀的声音响起来。
“快,保护好皇上和太后,我们冲出去,应该是默涵父亲来救我们了。”张钧飞听到外面的声音推测道。
几个人向外冲杀出去,果然是赵进由带人来了。马匹已经备好,他还为李氏母子准备了一驾马车。面前一片慌乱,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平安上马后,赵进由在远处拿出弓箭,对着正在上车的前朝皇帝射去,正中其后背要害,紧接着,赵进由调转箭口朝向前朝太后。就在这时,一个蒙面剑客突然闯入阵中,此人剑法了得,迅速杀开众人,架起太后,爬上马车,随即逃跑。一片混乱之后,太后痛苦的嘶喊伴随着马蹄声逐渐消失在黑夜里,她刚刚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自己面前。
时间回到四个时辰前,林婉躺在床上,夜不能寐。于是,她起床带上自己的剑奔向南郊,想助众人一臂之力。她穿着夜行衣,先是躲在草丛里观察形式,不远处,双方正在激战,而后,她亲眼目睹了前朝皇帝被人射杀。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她一眼认出,从身形上看,那个躲在远处骑着马的持弓之人似乎就是赵进由。
此时林婉才终于猜透他的最终目的。他先派兵前来围住院子,又带人前来营救,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居然是为了趁乱杀死前朝皇帝。她不敢迟疑,拔出剑来,杀入人群。
“究竟是为何?!”赵进由仰天长叹,他不可能认不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林婉。其实他依然有机会杀死太后,只是当林婉出现在人群中,他终究没有把箭射出去,因为林婉终究是自己的爱人。
“前线紧急军报,速开城门。”清晨,全城刚刚苏醒,一队士兵策马赶到万江城下。
守城官兵看见城下之人手持的是滑县前线的军旗,便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不想这队人突然朝着城门守军杀来,迅速控制了城门,进而后面几千骑兵杀进城来。
“出大事了,大皇子率兵杀进城,直奔皇宫来了。”手下人向朱友达禀告。
早上,他得到赵进由送来的消息,昨日南郊别院的行动出了纰漏,虽然交战之中前朝皇帝被弓箭射杀,但太后被人劫走下落不明。
昨天晚上,当着数位重臣的面,朱奎已把他立为太子,因而今日朱友达心情正好,也就没有责怪赵进由办事不利。他计划今日召集朝臣宣告此事,口径已经想好,即昨夜杀手欲刺杀李氏母子,虽赵进由拼命保护,但李氏母子依然罹难。而且他已想好,准备把此事嫁祸给朱友伦。
此时的他正在准备朝服,听到自己的兄长带兵入城这个消息,顿时大惊失色。
“快去找赵进由。”朱友达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进由把张钧飞等人安顿好后就四处寻找林婉,此时却听到了朱友伦带兵进城的消息。朱友伦这个时间点赶得正好,朱友达立为太子的消息尚未公布出来,似乎还有回旋余地。赵进由痛心疾首,百密一疏,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此时看来,他之前种种拖延、欺瞒之术皆已失败。
真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赵进由越想越气。昨日让张钧飞去救李氏母子,意图是造成混乱,然后趁机杀掉二人,而后嫁祸给张钧飞等人,再把张钧飞等人与朱友伦联系起来,最终把杀人的责任推卸给朱友伦。其实,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暗中监视着张钧飞等人,之所以没有把张钧飞等人一杀了之,就是想利用他们的小动作搅乱万江,只是他忽略了张钧飞身边的这个杜荣尚。不过,若不是林婉,可能一切都会很顺利,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现场呢?难道是自己昨晚的话让她起了疑心?
不过想来,随着朱友伦进城,这一切成功与否其实也没啥意义了,怕是朱友伦也已看透自己的小把戏,就要与自己兵戎相见了。只是,直到此刻,他也不明白,自当年回中原开始,师父就一直让自己为朱友达铺路,二十年,就为了把一个整天求道的边缘人推上皇位,道理何在呢?
“婉儿,是你吗?”天刚刚亮,林婉带着太后来到自己的一处秘密宅院。
林婉回过头,定睛一看,身后之人居然是萧品灵。原来,自从被朱奎掳到万江后,她就没有梳洗过,因而林婉才没认出来,直到刚刚梳洗过,她才恢复往日面貌。虽然二十多年未见,她的鬓角不免已经斑白,她清晰的颧骨、明媚的眼睛和别致的五官,即使满脸皱纹也依然掩盖不了那份美貌,一如当年。
“是灵儿吧!”林婉难掩心中的喜悦,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相遇。
“我的命真是苦,可老天爷偏偏让我这样痛苦地活着。”二人坐下来,萧品灵在林婉面前早已泣不成声。
“你为何会是前朝太后?当年你和杜仁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婉忍不住问起来。
“当年随杜仁回晏州之后没多久就赶上了晏州兵变,杜仁随刘锦辉出征,自此一去未归。当时自己带着幼小的孩子在范阳,兄长、姐姐相继去世,丈夫也生死未卜,当时心灰意冷,甚至都不想活下去了。后来道己真人劝说我,为了孩子必须要活下去,我觉得也是,这个孩子就是希望。”萧品灵回忆起来。
“你是说我师父道己真人,他当时在晏州?”林婉打断了萧品灵的回忆。
“是的,他就在范阳。他不仅说服我要勇敢面对这一切,还安排我赶在官军到来之前出逃。当时,一个来自的帝都使团刚来范阳,领队的是安都府都护李沅,道人设计了我与李沅偶遇,是他带我离开范阳去了帝都,”萧品灵继续说,“他原本把我安排在他的一处私宅里,不过后面偶然机会为江孜发现,他见我有几分姿色,便把我接进他的府中,并安排先帝与我相遇,没想到阴差阳错,我就有了先帝的孩子,后来还母凭子贵成为了皇后。”
“居然是这样?”听到这里,林婉不禁目瞪口呆。
“可惜我的孩子被江孜害死了,”萧品灵不免又泪如雨下,“当年他为了让我安心入宫便抢走了我的孩子,活活把他溺死了。”
“这可是你和杜仁唯一的孩子啊,这江孜还真是罪大恶极!”林婉也没想到萧品灵这些年遭受如此多的变故,她不敢想象她失去孩子,内心会有多痛苦。
“其实那不是我和杜仁的儿子,”萧品灵停止了啜泣,“反正早已不在世间,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他其实是我姐姐的儿子,当年我姐姐临死之前将他送到我府上,当时追兵已到,我和杜仁实在没办法,想到反正两个孩子只差月余,于是就将自己的儿子交了出去。”
“什么?”林婉更是震惊,“两个孩子掉包了?”
“是啊,也是没有办法,我姐姐给他取名耶律楚和,也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吧,却没想到也难逃厄运。”萧品灵感慨。
“他还活着,你的亲儿子他没死!难道师父没有跟你说吗?”林婉突然醒悟,耶律楚和原来是萧品灵和杜仁的孩子,她把双手放在萧品灵的肩上,非常激动,“我们原以为他是先帝耶律洵和皇后萧品熙的儿子,师父安排我们救了他,后来师兄带他去了草原,现在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英雄。你没听说吗?他带领草原上受压迫的人民揭竿而起,现在正在率大军向耶律德荣进攻!”
“这是真的吗?”萧品灵万万没想到会这样,眼睛露出惊喜的光。
“没骗你,这是真的。你要从悲痛中恢复过来,虽然昨晚陛下不幸罹难了,但你的另一个儿子还好好活着呢,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林婉再次劝她。
再遇萧品灵,而且从她那里得到了许多信息,让林婉又喜又惊。记得许多年前,当自己和灵儿还是青春年少时,灵儿曾天真地问自己怎么才能得到意中人的芳心。现在回忆起来,不知她是否后悔当年嫁给杜仁的决定,只是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阴差阳错,即使一代人已老去,可故事却依然在演绎。
可终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师父明明说自己去隐居了,为何之后却在范阳露面?为何对灵儿隐瞒耶律楚和被救的事呢?又为何会把灵儿送到李沅那儿呢?难道师父、徐治颢父亲、江孜三人早有瓜葛?那么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朱友伦的骑兵在城内街道成队结伴而行,他们来来去去几个回合,万江的卫戍部队在抵抗了一阵之后就四散逃命。朱友伦命令大军全力进攻皇宫,并全城搜捕朱友达及其党羽。
朱友伦杀进了朱奎的寝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奎,用恶狠狠的表情宣示自己的不满,朱奎不禁心惊胆战。昨日他担忧之事竟然今日真得出现了,去年刘荣焕的悲剧没想到也在自己身上重演。朱友伦没有和朱奎多说一句话,让亲信灌下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父亲的生命。
“南城门外发现朱友达及其随从,正与我追兵激战。”手下人报告。
朱友伦一边遣人准备黄袍,一边立即带兵前往南城门。
张钧飞等人早有准备,赵进由刚走,他已经在安排出城事宜。他突然想起徐治颢来,想来想去总不能把他留下来,以他和朱友达的关系,恐怕留在万江必定身首异处。
“杜公子,这场大戏的上半场无论完不完美,我们总归把它演完了,”自己未能成功救出皇上和太后,张钧飞语气之中带着遗憾和悔恨,“下半场就要看李继存的了。”
“侍郎别那么想,赵进由回来的那天开始,我们救出太后和陛下就已经不可能了,”杜荣尚安慰他,“好歹赵进由万万没想到,我们既是他的棋子,他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棋子?”
“你说昨夜的行动都是赵进由一手策划的?”张钧飞不敢相信,“那他目的是为啥?”
“我也不明白他为何设了这么一个复杂的局,”杜荣尚说到此突然转折,“我不知道当年你在帝都是否见过赵家班的班主?此人正是赵进由。”
“林姿所在的那个赵家班?”张钧飞偶然想起当日林婉提到赵家班乃是朱奎在帝都的一个据点,“这个我知道,当日听林婉提过。”
“是啊,这个人太可怕了,我感觉昨日我们都被他给算计了,我们昨晚能脱身真是万幸,希望昨日的死里逃生不会也是一场戏吧。当年义父其实是不放心朱友镇,才把他安排到我身边,今天才明白,我也是后知后觉吧。这么看来,还得感谢你和晋王意外帮我送走了朱友镇呢,”杜荣尚笑着说,“侍郎你尽快收拾一下,我跟住赵默涵,你去寻找徐治颢,我们城外南郊小树林会合,那里有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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