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人共织一张网,杨勇早已失希望
杨勇做了二十多年皇太子,似乎可以做个守成之君。
他一直恪守大道,并无大的过错,杨勇的心性才识,也是中人之资,他的背后,刚开始得到了杨坚的坚决支持。
并且,他成为高颎的女婿之后,得到了高颎为首的朝臣不遗余力地辅佐,局面大优,正走在按步接班的康庄大道上。
但他们遇到了非常强大的对手。
杨广天下知名,作为杨坚的二儿子,已经定下夺宗的大计。
而和高颎同为实权宰相的杨素,害怕自己在未来失势,祸及家族,也是身处其位,不得不进。
于是,杨素以极大的热情和主动,登上了杨广夺宗的贼船。
但皇太子废立之事,最核心关键的人物,只系于独孤伽罗一身。
她是杨坚的皇后,大隋帝国的二圣之一,她是对于杨坚,具有巨大影响力的五儿之母。
与其说这是一场****,皇太子的更易,更确切的定位,应该是一个家庭继承权的争夺。
只是这个家庭是帝国第一家庭,是大隋皇帝的家庭。
大儿子杨勇因为婆媳关系,彻底惹怒了他的母亲,在家庭之中,他的母亲独孤伽罗有着变态的控制力和绝对的影响力。
她无法抑制住自己对杨勇的愤怒和失望。
她将自己的所有的爱心和关怀,转向她认可的更孝顺,更像自己夫妇的孩子,那就是晋王杨广。
这是一种自然之理,也是皇太子杨勇无可奈何的命运。
杨素老成持重,他问了杨约一个核心的问题:“但不知皇后(独孤伽罗)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为者。”
他深深地知道,废立之事,成败在于独孤伽罗。
于是,杨素趁着入宫侍宴的机会,想亲自探听独孤伽罗的口风。
他在独孤伽罗面前,盛赞晋王杨广孝悌恭俭,和他的父亲杨坚很像,又是天下知名的仁王。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试探。
独孤伽罗心有所感,也很上路。
她立即对杨素声泪俱下,推心置腹地说了一番话。
“公言是也。我儿(杨广)大孝顺,每闻至尊及我遣内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违离,未尝不泣。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与之同寝共食。”
说到这里,独孤伽罗的怨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起了皇太子杨勇和她狐媚的妃子云氏,带给自己的屈辱和不快,她接着对杨素大吐苦水。
“岂若蚬地伐(杨勇)共阿云相对而坐,终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怜阿麽者(杨广)常恐暗地杀之。”
杨素心中大定,独孤伽罗既然明确表态,他就打蛇随棍上,极力诉说太子杨勇的坏话,说杨勇不是太子之才,也不是帝国的合适继任者。
独孤伽罗大喜,她想不杨素贵为朝臣之重,在这件事情上,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看来自已想废除杨勇的太子之位,而立杨广为太子的愿望,完全可能实现。
在废立之事上,杨素和独孤伽罗二人的意见完全相同,他们一拍即合。
杨素需要在杨坚家庭之内,找到坚强的的依靠。
而独孤伽罗则需要在朝廷上,有能正面硬刚高颎的重臣去做代言人。
独孤伽罗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
她是一个彻底的行动派,二话不说,立即赏赐给杨素很多金帛财物,以作疏通活动之用。
于是,后宫,朝廷和杨广三者形成了一个夺宗的团体,互相利用,互为依靠。
这是一个非常有战斗力的团体,在他们的进攻之下,皇太子杨勇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独孤伽罗由于天然的身份优越,成为废立皇太子的急先锋。
她在杨勇的东宫安插眼线,东宫所有纤介小事,独孤伽罗无不了然于胸,她免不了将这些事情,加入私人的感情因素,添油加醋,日夜向杨坚大吹枕边风。
杨坚本身对于杨勇并没有非常大的成见,但他和独孤伽罗几十年夫妻,早已习惯了,不去违逆他妻子的强势和意见。
于是,杨坚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一种,晋王杨广才是最象自己,才是这个帝国最合适的继承者的心理暗示和错觉。
杨素的行动迅速而有效。
他在朝廷之上,火上浇油,盛陈晋王杨广的仁德,以及他治理江南的丰功伟绩。
江南在杨广的治理之下,确实当得上蒸蒸日上,文采风流今胜昔的美誉。
皇太子杨勇毕竟当了近二十年的储君,他很快发现了朝廷的异动。
他感受到压力。
杨勇整日忧惧,却并不清楚事情的缘由,也找不到源起。
他需要表态,但他也没有太多应对的办法,病笃乱投医,他竟然寄希望于求神问卜,以铜铁做厌胜之事。
然后,他也只是在东宫后园之内,新作一个庶人村,屋宇卑陋,自己布衣草席,处其间以体验疾苦。
杨勇想向杨坚表示,他也是一个知民间疾苦,愿意与民同乐,并且共苦的太子。
他以这种低姿态向父母求饶,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
如果只是家庭内部的矛盾,或者杨坚夫妇,会顺势推舟,但这件事,经过杨方的策划,杨素的参与,独孤伽罗的推动,已成为重大的政治斗争。
太子杨勇的应对显然幼稚而可笑,在你死我活的政治场上,双方不死不休。
也许杨勇的应对表明,即使他有一个声名卓著的岳父高颎,他们对于这场政治斗争,似乎并没有采取主动的应对方式。
杨勇完全处于被动,无知的情态,而晋王杨广的夺宗集团,以有算对无算,已经稳操胜券。
杨坚很快发现了,太子杨勇内心的不安,杨坚猜忌朝臣,即使对于杨勇,也不例外。
他在一次宫中的布防选人时,就和杨勇产生过直接的矛盾。
当时,杨坚想加强皇宫的防卫,他将那些勇武忠诚的卫士,准备全部选入皇宫之中充当护卫。
但高颎在旁边说了一句,引起了杨坚巨大的反感。
高颎对杨坚说,如果将强壮之士全部充入皇宫,那东宫杨勇的护卫,就会参差不齐。
这触犯了杨坚的逆鳞。
因为,他心中要求臣下,只对自己一人效忠,必须全心全意服侍自己,但高颎此意,已隐隐将太子杨勇和自己并立看待。
也许,高颎是说者无心,但于杨坚而言,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背叛。
伴君如伴虎,即使亲如父子,在权力面前,又何足道。
杨坚展示了自己的天威,他当场勃然大怒对高颎说:“(太子)左右何须强武?此极敝法,甚非我意。……我熟见前代,公(高颎)不须仍踵旧风。”
显然,杨坚对于高颎的另一重身份,高颎也是杨勇的儿女亲家,耿耿于怀。
这个身份,当杨坚父子一体时,就是一个完美的身份。
但杨坚父子生了嫌隙之时,就变成了一种催命的符号。
杨坚敏锐地察觉到杨勇的反常。
作为一国之君,杨坚表现出了干练的政治敏感,他立即派遣杨素去太子府,刺探杨勇的真实心理状态。
这正中杨素下怀,他有效地抓住并且利用了这次机会。
当杨勇听到杨坚有使臣将到,他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修复父子关系的机会。
杨勇心中盼望利好的消息,以为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反思,取得了效果。
于是,他束带正冠,屏息凝神等待使者的到来。
但杨素并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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