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重庆
山西大学在民国时期可是非常非常牛比的学校。
山大副校长,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我根本想不到,那个拿刀把伤兵一个一个剁死的鬼先生,会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还是教育厅厅长的老公,厉害,厉害啊。
鬼先生说“我听侄女林薇薇说起你被关,便想来先看你,你果真待在了囚笼里。”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你特么是林薇薇的叔叔?”
“确切的说,我是她的大伯。”
原来,冥冥之中老天早就将我们联系在一起。
我就笑“你侄女儿让张世平那个蠢货给糟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草,你居然是林薇薇的大伯,天啊,我以后收拾张世平更好玩儿了。”
神仙却拿手指捅我,问我“你看,这像不像个团长的样子?”
我一怔,问他“你说让他当一团团长还是三团团长?”
“肯定三团啊,你现在还是一团团长,只是撤了你的师长,没撤你团长,这样,让这个少校军衔先暂任三团团长,等小猫儿差不多了再顶上,再把他划拉师部,你的一团,就给板头留着吧。”
我们当真鬼先生的面商量对他的安排,他就站在一旁看我们两个小鬼。
“他这样的适合当个副师长不?”
神仙点头“我看行,有资历,有关系,正是干副师长的材料,让他先顶着三团的门面,有这个少校,就名正言顺了,先拉他一千人的队伍,以后196师腰杆就硬了。”
我俩色眯眯的看着他,宝贝啊,绝对是宝贝啊。
我说“行了,你的任命决定了,196师三团暂代团长,警卫营直接划给你当一营,留五十个人组个警卫连就行,让豹子再带一个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鬼先生就说“二位讨厌的样子实在有些猥琐,那我就只能与你们狼狈为间了。”
我对神仙说“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
“时也,命也,都是你的福气啊。”
“拉倒吧,咱们一堆人,那是一个团伙。”
神仙正安排着扩充部队,鬼先生直接走马上任,豹子从一团分离出来协助,小猫儿已时刻准备着接任。
一团已完全由板头接手。
我对神仙说“把二狗子安排安排,去找个地方上两天学,然后给他挑几十个年纪小的兵,照着十八,十九岁的兵找五十个,让他当连长,年纪小就小点,在咱自己身边,能照顾到,还有徐丽,徐丽也该上学了,咱们现在稳定下来,就该培养他们了。”
“行,交给我。”
神仙,板头,鬼先生,小猫儿,豹子,二狗子,徐丽。
我们这几个老朋友,终于在吉县开始了汹涌澎湃的崛起。
一时间196师风生水起。
张世平惊闻林薇薇的大伯在我部队里,那可是大献殷勤,天天来找我,好酒好菜伺候着。
我在执法处一共被关了三十五天,到1938年6月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梁化之。
梁mìshū身后总是贴身跟着十来个卫兵,他笑着走过来。
“武忠,这些日子待着可还舒服?”
梁化之一来我就知道我的事情结束了,可我不知道会怎样安排,最好的结果就是回去当团长。
“梁哥,好久不见啊,你又帅了,看来最近心情不错啊?”
梁化之板下脸“我心情还好,你心情可要糟了。”
我心里一沉,还是强壮着笑“怎么的,梁哥?不让我当团长了啊?那我当营长行不行?再不行,随便给个位置我就干,连长也可以啊。”
“团长就不要想了,晋军也待不了,你的处理结果嘛。”
他停了一下,我急问“不是,晋军不让待,让我去哪儿啊?”
他笑“国防部,军令厅,你去那儿折腾吧,那儿地方大,你可劲儿折腾,放心,绝对没人管你,你闹出事儿,一枪就解决了。”
我吓了一跳“不是,怎么就去狗屁国防部了?我特么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我去那儿干什么?那是国民党老巢,我去那儿找死啊?我可是干过砸省党部的事情,你忘啦?去那儿我不得被整死啊?”
梁华之也是眉头一皱“我的确把这个事情忘了,看来这个决定是有些考虑不周了。”
“换一个,换一个吧,梁哥,不行把我扔卫立煌,傅作义,哪怕新军也行啊,再不济商震那儿也行啊。”
梁化之想了想“你,还是去国防部吧,阎主席已和徐永昌将军说了,不去不合适,况且,国防部里缺一个晋军办事儿的,不是让你去玩儿,是有要紧事情。”
“啥事情啊?”
“谈判。”
我问“谈啥啊?”
梁化之说“中统,也就是国民党党务机构,想要恢复在山西的国民党党组织,当然,他们是需要付出的,你的任务就是,为二战区争取更多的中央支持,比方,十二师的装备军饷。”
我就问“为啥让我去啊?我也不懂啊。”
“因为你终究是武德的儿子,徐永昌势必在关键时刻还是会念及旧情帮助你的,你父亲当年和徐永昌并肩战斗过,所以你不用怕,有徐永昌撑着你,陈果夫,陈立夫都不一定敢动你,你还有晋军,还有阎主席,不要怕,大胆去做。”
在梁化之眼里,偌大的中国就没有人能让他感觉到害怕,因为他代表着的是一个省,我不行啊,我当时的职位很低,在中央一个师长狗屁不是。
我问“必须去啊?”
梁化之点头“阎主席的命令,必须去,不过,你可以抗命,你怕什么?那些大佬都是你的叔叔伯伯。”
我尴尬的笑笑“去,我去,我听话还不行吗?”
梁化之安抚我“国民党对这个国家的贡献是不可抹灭的虽然党务机构里的确鱼龙混杂,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做好,底线是,省党部可以回山西,但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赵戴文先生出任主席,我做总干事,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明白吗?”
我就问“你要当国民党啊?”
梁化之说“当不当都一样,我们是为山西做事,多一个身份,少一个身份,有区别吗?”
我的任务,很明确,把国民党放进来,但国民党得带着十二个师的装备和军饷。
我当时头都大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真的对我来讲就是天大的事情。
梁化之说“这个事情办不好,你就在军令部待着吧,那地方适合养老。”
我说“哥,别吓唬我,我胆小,你能不能给个帮手啊,不能我一个人去吧。”
他问,“你想要什么帮手?”
我说“给个mìshū警卫啥的啊。”
“警卫军令厅里不缺,mìshū的话,重庆有山西政府办事处,会有人协助你,这样吧,给你开两百块特殊补助,你想要帮手的话自己找吧。”
于是梁化之扔了两百块走了,小二打开门“恭喜师长。”
“恭喜个屁啊,要命的差事啊,要不然你跟我走吧,带你去看看什么叫杀机四伏。”
小二吓的直晃脑袋“宪兵团挺好,我就在这儿吧。”
一个人去重庆我是真怕,怕的要命。
我想找个帮手,可我又不知道找谁,似乎没有人能帮的上我。
国民政府刚刚迁到重庆,我唯一认识的,好像只有周小青在那里。
我回到我的师部,师部空荡荡,大家都很忙,“妹子,在不在?”
徐丽跑出来“哥,你回来了?没事儿了吗?”
我苦笑“有事儿,被发配中央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去哪里?”
“重庆啊。”
“你一个人去吗?”
我点头“嗯,一个人。”
我终于抛开了一切孤身行走在了重庆的大街上。
六月天,天热流火。
古老的重庆坐落在江边的高山上,坐船过江,军令部在南山,我是一路打听着找过去的,我手中有二战区的介绍信和军官证,很顺利的通过重重lánjié检查,来到了军令部的门口。
军令部就在军事委员会的大楼里,我们且把军事委员会叫做国防部。
国防部大楼是一座白色的三层大理石大楼,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大楼其实也没有多大,附近还有几处楼房,都是办公的地方,作为中国最高军事机构,这里的警卫遍地都是。
我被卫兵带着直接进了国防部大楼。
于是我真的看见这里进来出去的都是抗着将星的人。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少将,中将,上将。
我走路都有点儿发虚。
院里的草坪非常平整,建筑也很漂亮,要是没有那满院子的卫兵,就更好了。
徐永昌,国防部军令部部长,二级上将。
就这两个头衔,已经快要追上阎锡山了,阎锡山是一级上将,二战区总司令。
总之,今天的徐永昌,很厉害,相当厉害。
中原大战的时候,他是总指挥,我父亲是副总指挥还是别的什么副司令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他是正的,我父亲是副的。
十年前他就已经厉害的不得了,今天,人们把他称作国防部四巨头之一,可想而知多厉害了。
我心中忐忑,踏进国防部的地板的时候我都出汗了,这里,凝聚着半个国家的权利,几百万军队,都归这里管。
我小时候肯定见过徐永昌的,但我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二楼,右拐,军令部。
部长办公室门口。
卫兵敲门,咚咚咚。
“徐部长,一位叫做武忠的少校找您。”
屋内传来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卫兵闪开,我推门而入。
刷,我眼前是五个上将正坐在沙发上,齐齐看向我。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我立刻敬礼。
“196师上校团长武忠奉二战区调令向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报道。”
五个上将,我是一个也不认识,但我知道徐永昌肯定在里面,
只见最左边的一位五十来岁的高大上将对我说。
“来,拿个本儿,站这儿。”
“是,部长。”
我到办公桌上拿了个笔,站到了徐永昌身后。
“这是军政部长何应钦,这是军训部长白崇禧,这是中央党部部长陈立夫,这是政治部长陈诚。你记下,以后不要见了不认识。”
我立正回答“是,部长。”
徐永昌忽然问陈诚“老陈,你猜他父亲是谁?”
陈诚想了一下“你们山西姓武的,该只有风陵渡的那一位吧?”
徐永昌大笑“哈哈,猜对了,他父亲那时候和我联手,险些收拾了你们。”
陈诚道“虎父无犬子啊,这个年纪的上校,少有,少有啊。”
徐永昌道“行了,侄儿,你到外面等,我们要说说武汉会战的事情。”
“是,部长。”
我进来了就说了这三句话,就出去了。
我出来以后就在心里骂,徐永昌你有病啊,那么一堆上将让我进去干啥,我特么腿都哆嗦了,真哆嗦,当兵的看见这些人物哪个不哆嗦?这都是军政界的超级大佬啊,就比蒋中正稍微低那么一点点。
我站在门口,这时候才看见,隔壁坐了一屋子的mìshū警卫,这几位大佬的随行都在这儿呢。
我进去,打了个招呼“各位好,我新来军令部报道。”
许多人也和我打招呼。
然后一位三十多岁的上尉走了过来,跟我握手“你好,我是徐部长一号mìshū,我叫郝兵。”
“郝mìshū,我叫武忠,二战区调来的。”
郝mìshū就问我“你家哪儿啊?”
“清源县,后来就搬到太原了。”
郝mìshū就说“挨刀的,我是榆次的,老乡啊。”
我听见山西话以后终于松了口气“哎呀,哥,这地方太压抑了,一进大门就心里突突,出来进去的,都是上将,吓死我了。”
郝mìshū就笑“哈哈哈,哪有,平时也没这么多上将,别说你,我来了国防部三年了,我看见也腿发抖。”
我就问“哥,咱徐部长准备安排我做点啥啊?”
“五号mìshū。”
“不是,徐部长有五个mìshū啊?”
他就笑“八个,五号出任务,壮烈了。”
我龇牙“当mìshū也能壮烈?”
“哥,你别吓我啊,我这人手里没兵的时候可经不住吓唬。”
郝mìshū带我坐到里面的椅子上就开始跟我吹,但他还很认真的说“不是我吹,哥们儿有一次也差一点儿,前几天在重庆的时候,遇上敌机轰炸,那炮弹离我就几米,轰一声我就飞了,可爬起来一看,皮都没破,运气,运气啊。”
我就鄙视的看他“别跟我吹这个啊。”
我把军装一撩,露出我的伤疤“哥们儿正经重伤两次,子弹从这儿穿过去,叶晓雪都觉的我活不了一天了,可我还是能在这儿跟你吹。”
“叶晓雪是谁啊?”
我忽然一怔,原来我已经习惯了说她的名字。
“救我的那个护士。哎,哥,我当mìshū要干点儿啥?”
“啥也不用干,三号往后的mìshū都是跑腿的,没事儿歇着就行。”
我点头“懂了。”
郝mìshū开始给我介绍“这是军训部的王mìshū。”
王mìshū就比郝兵年轻的多了,约摸也和我差不多年纪。他向我伸手“你好,王成善。”
“你好,武忠。”
郝mìshū又帮我介绍“这是中央党部的李处长。”
李处长也很年轻,但是非常瘦弱,有一点点病态的感觉。
“你好,李济生。”
“你好,武忠。”
他们三个人显然很熟识,坐在一起,其他的人也都是三五成群,我来重庆,本来就是有任务的,来这儿算是镀金,待不了多久。
李济生悄悄问我“省政府派来的?”
我点头。
他就说“是不是山西省党部的事情?”
我也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
李济生一撇嘴“我是中央党部联络处处长,我负责这个事儿。”
我立刻伸出手去,握住他瘦的皮包骨头的手“同志,亲人啊,真是缘分,这么巧就遇到了,要不咱俩在这儿把事情解决了,我明天就能打道回府了,重庆真不想待。”
李济生就笑着摇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现在就是在等陈部长开完会,跟他商量一下这个事情,你别急,总要一两个星期的时间,等上面定了,我们再谈。”
郝兵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别急着走啊,来了国防部,不开开眼界就走,不是太可惜了?”
我说“我特么见过的将军不少,可是进了这儿是真哆嗦,这地方给人感觉太严肃,太沉重了。”
他拍我的肩膀“你是刚来,待几天就习惯了,这样,晚上我做东,找地方给你接风,”
李济生也说“既来之则安之,重庆这地方的特色你不知道吗?”
我茫然的问“什么?”
李济生就笑“měinǚ多啊。”
我拉住李济生的胳膊“晚上一起啊。”
“行,晚上带你逛逛去。”
五位上将聊了很久,我和郝兵,王成善李济生闲聊着,等了两个小时,将军们出来了,一众随行立刻跟上去。
徐永昌走了进来。
“武忠啊,你和郝兵认识了吧?这个安排呢,就交给郝兵了,有什么事儿你跟他协调就行,时间你自由安排,办完你的事情,就在国防部待几天,好好学习学习。”
“是,部长。”
他摆摆手“别见外,你小时候经常拉着我的裤子追着我跑,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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