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探彼绝境(一)
渡过黄河后,四人又行了两日才回到霍太山,此时围坐在山脚下,研究着能让他们寻到正山脉的《山岳真形图》。
可惜,他们几个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懂。
姬桓虽然懂得方术的义理,但对于如何施展出来却一窍不通。
缙黎和嬴世稍微看出了些门道。
可是嬴世学得杂,灵力斑驳不纯;而缙黎的起步晚,所涉猎的内容还是冰山一角。
风隐的法力倒是远高于二人,可颛臾氏的术法自成一脉,因此也无法完全勘破其间奥秘。
若是太史伯阳和司巫偃在这里,自然是另一番情形,可这俩老头估计刚到骊山没几天。
距离上次来到霍太山,已有将近一月,虽说几人这次是有备而来,但这副真形图该如何使用,还需要仔细商量。
毕竟之前他们一头扎进山中,不禁后果狼狈,还耽误数日时间,还是多做些考量才行。
嬴世盯着这图盯得眼睛疼,他咂了咂舌,指着上面的一条朱砂线说道,“你们看此处,是不是山峦的气脉?这边的来龙去脉全都是很齐的嘛!”
说着他还把图拿了起来,举到霍太山的方向做对比。
然而这一比量,画面上的山脉全都消失不见了。
嬴世一愣,慌忙把图扔回给几人,两手一抬,“我可啥都没干啊!”
缙黎接住图,扯起嘴角朝他笑道,“当然了,都说了那些只是太公做出来的假山,图上照不出才是正常的。”
“造假的我见过不少,造假山的还是头一遭见到。”嬴世摇了摇头,看向身侧的密林,又转回头看了看皮革上的图,狐疑道,“这山看上去平平无奇,真有你们说的那么邪门儿?”
见他不信,风隐也不行过多解释,只随口回道,“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嬴世哼道,提起玄乌便向山林走去。
风隐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但也没开口阻拦——这个人啊,让他自己去撞一次墙可比跟他费口舌简单多了。
他嗤笑一声,展平真形图。
依照那个自称山神的老者所言,这法阵牢笼天地弹压山川,可仅凭他的了解,无法想象出是哪一脉的法阵有这种能耐,又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破开。
那老山神口口声声说,找到这张图就能破解此阵,可也不说具体该如何操作……
风隐活动了下手指,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图中,但等了许久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缙黎盯着图上变换的画面看了两遍,把这几个画面在脑子里简单拼了一下,随后扫出一块平地,捡了根木枝将它们拓了下来。
最后一笔收尾,他拄着那根木枝站在整个山脉图前,惊叹道,“还真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些画面联系到一起后,竟然真的是一个人形,难怪他们说什么“五官五脏”。
扔掉木枝,缙黎捡了块石头放在心口上面一点的位置上。
姬桓对他的记忆力自是信任,不过也有些疑问,“你怎么还放了个石头?”
“图上是个红点,我标记一下。”缙黎搓掉手指上沾的土,吹了口气。
“原来如此。”姬桓应道。
他知道这件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非常自觉的退到旁边,看那锦盒好像还挺好看的,抓在手里端详起来。
“风大哥,你看这个。”缙黎指了指地上拓好的图,“这霍太山分明是个站立的人像,你看这朱砂山脉像不像人的横纵十二路经脉?”
说着,他又指向那颗石头,“你看这块石头,它在图里是一个红色的标记。”
风隐放下皮革走过来,“那是手少阴和手阙阴的交汇处……”
正说着,只听见嬴世的牢骚声从林间传来,“这山里都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三人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这大胡子灰头土脸的,胡子和头发上还沾满了绒毛。
嬴世发了几句牢骚,见没人搭理他,便收了声凑过去,看到地上的图后脱口而出,“四正四维?”
三人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嬴世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标出方位,“喏,就是这个。”
“妙啊……”缙黎赞叹着,“如此一来,辩方了正位,我们就能知道图中所示的路线了。”
“方位是辨正了,”风隐挑起眉,“你的阴阳怎么确定?”
“日月。”原图上始终有一金一黑两个点,缙黎本来还没想明白那是何物,此刻恍然大悟。
“有了日月就能知道太阴太阳,有了太阴太阳,就能知道少阴少阳,便可知此图中的经脉走向。”说完,他又在地上画起来。
嬴世一边扯着头发上的白色绒毛,一边问道,“经络走向与时辰相合,你又凭什么以此推断?”
“嗯……”一句话就让缙黎卡住,这部分的典籍他还没看。
风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他俩都不言声,这才开口,“合朔。”
“对啊!”嬴世用力一击掌,忘了手里还抓住一缕胡子,疼得他扯着嘴角吸了口气,“日月同宫,乃是合朔之日,也就是后世的初一,只要算出日月合朔的时辰,就能……”
风隐将木枝往地上一立,闭眼推算,“今月,日月同出的时辰……卯时……”
三人同时开口道,“手少阴心经!”
风隐睁眼,身形一转向天上飞去。
片刻后他落地,对二人点了点头,“那条手臂的位置,就在西面的湖泽边上。”
“少主,我们找到路了。先去西侧的湖泽,找到入口后向北走……”缙黎边说边向姬桓走去,脚下一顿,“这是什么?”
姬桓一手端着锦盒,另一只手里拿着真形图,闻声看了一眼缙黎,随后视线又移回图上。
周围的地上画满了羡符,这些东西缙黎倒也见过,与镇岳剑上的那些字很是相像。
不过他也只知道这是虫鸟篆,具体写了什么还是认不出来。
“也许……”姬桓看向几个人,掂了掂手中的锦盒,抿了抿嘴角,“我是说也许……不需要那么麻烦。”
这话把三人说得一头雾水,嬴世挠了挠头,问道,“啥意思?”
“嗯……”姬桓指了指地上的字,又把锦盒递给他们,“这上面的字,似乎就是此图的用法。”
除了练武和兵法,姬桓对书画也算喜欢,他摆弄锦盒的时候,见盒盖上的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便在地上临了起来。
写着写着,姬桓忽然发现这些字似乎颇有深意。
听了这个说法,嬴世也端详起这四行字来,挑眉念道,“堂堂上天,日居月诸。皇皇真图,临照下土。”
“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他点了点头,又问姬桓,“子昭兄弟,依你之见,这几句话是何意?”
姬桓看着三人,握了握拳,将皮革画卷向天上一抛,没想到这《山岳真形图》就像活了一样飘起来,图上画面像水波一样像四周延展。
水波渐渐稳定,一人多高的画卷垂直于地,边缘隐隐有一圈光晕,中间是一条山林幽径,两旁树木古老苍翠。
来到这地方已经四个多月,奇人异事见了不少,缙黎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他脑海中还是浮出一句话:答卷的时候要审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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