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眩目狰狞
涂山地处南方，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千年坟冢，地脉的灵力极其旺盛，再加上正是早春时节，山间植物十分繁茂。
昨天夜里飘了雪，这会儿薄薄的在植物上盖了一层，远远看过去，涂山的一切美得像画一样。
山林里郁郁葱葱，林间小路古老幽静，阳光透过枝丫洒进来，照在草地上。
阳光照到地方，会长出一些奇异的花草。
背阴处乱石的角落里，会长出很多菌子。
三人顺着小路往山顶走，缙黎路过这些乱石的时候，就会盯着菌子喃喃自语，“不知道烤起来好不好吃……”
归婵在山里跑来跑去，凡是入了眼的每一株花花草草，她都要折一片叶子咬上一口。
其间缙黎也尝试着劝阻这种行为，然而归婵却毫不在意。
“古有神农尝百草，但毕竟都是记在书册上的，到底什么味道，有什么效果，我还是想亲自尝尝看。”
说完，她还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锦囊，“放心，万一有毒，我也有万能解药。”
缙黎确定自己是真的阻止不了她，只能她周围随意转转，偶尔转过头，还能看见她叼着草叶嘀嘀咕咕。
归婵吐出草药残渣，蹙眉道，“白兔藿？”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右手里的叶子，然后撇嘴，“这是秦艽？好苦……”
缙黎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回头扒开地上的雪和枯叶，捡起一块金属片，有点儿眼熟，像是什么部位的护甲碎片。
甲片背面连着几缕碎布条，缙黎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好像还沾着一些碎肉块，隐隐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缙黎堵着鼻子把甲片拿远了些，“少主，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是……宋国的护甲！”
姬桓走过来，手上也拿着一个差不多的甲片。
他把两个碎掉的甲片并在一起对比着，“甲叶精细，这制式，应该是宋制空泽甲……”
宋人？
撕的这么碎，不可是一般人类的力量能做到的，莫非这山里有妖物不成？
归婵没注意到两人的行动，她刚刚发现长生草。
“这长生草娇贵得很，一采下来就要封进玉制的容器里收起来，不然灵气就会外泄，就没用了……”
她纠结了会儿，把刚才采到的几株药从玉匣里倒出来，然后把长生草连根一起扣进匣子里。
归婵也没想到，这防风冢附近的长生草这么多。
大概采了十几株，已经没有盒子给她装草药了，“早知道就让瑶儿多给我装几个玉匣子了。”
山风吹来，归婵嗅了嗅，心道，“这风里怎么这么重的腥气？”
再一转头，看见姬桓和缙黎两个人，都抱着剑站在上风口。
她收好一地的药材，跑了过去，“你们闻到风里的味道了吗？”
缙黎下意识的想让她退后，但是想了想这姑娘的职业，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有点多余。
他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你看那堆东西，像什么？”
归婵向前走了几步，往地上一看，眉毛拧成一团。
满地的残肢断臂，混着空泽甲的碎片，周围的地面红得近乎发黑。
她轻轻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相信，“子瑶派来的两队人都在这里失踪了，难道这堆……都是子瑶的手下吗……”
这句话，姬桓和缙黎都没法回答。
见他俩不说话，归婵捏起一块带着碎肉的甲片，闻了闻，“这些人死了至少半个月了，应该是第一队。”
她扔掉甲片，在雪堆里搓了搓手指，“那第二支队伍去哪了呢……”
姬桓拿着剑，在碎肉堆里翻了翻，挑出一柄匕首，柄尾上刻着一个“宋”字。
他把匕首搓洗干净，挂到腰上收好，“留在这里是想不出答案的，我们往前走吧，再找找看。”
正说着，只听见“轰”的一声，远处传来爆响。
紧接着从山顶处蹿出三道白光，跃到半空上。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青年，同两个身高丈许的壮汉，缠斗在空中。
白发青年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宽袍广袖，手持一柄玉笛，头发未束，披散在脑后。
两个壮汉二三十岁的样子，头发和胡须都是灰褐色，胡须编成了辫子，发髻紧束，眼角向上吊起，身披兽皮，脖子上悬着金玉首饰，不是周人常见的样式。
乍暖还寒的天气，这两人的装束竟然还露着胳膊，手臂上的纹身从袖口处往里蔓延，估计连着腰背上也有。
三人交手，起手间山林震荡，气浪滚滚翻卷。
姬桓兀自喟然几人的气势，站在原地。
缙黎往前走了几步，挡在归婵身前。
他们两个属实没想到，这三人在十几丈外打出的威力，竟然能波及到此处。
白发青年右手中的玉笛如剑，对着两个巨汉点、打、挑、撩，左手并成掌，掌心连连派出无数风刃，刮向对方。
两个壮汉仿佛刀枪不入，凭着肉身硬生生的抗下玉笛的斩击，挥手挡开风刃，随手拔起身边的老树，以树为枪，抡圆了胳膊砸过去。
打斗间，这几个人的距离和缙黎他们越来越近。
气浪呼啸冲来，山间树木被吹得变形，缙黎急忙抬手，在前面放出一道结界。
虽然这结界转瞬即碎，却但还是激起了波澜，引起对方注意，同时看过来。
白发青年正是风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那两个丈高的壮汉眉眼十分不善。
高个子的那个壮汉瞎了一只左眼，稍微矮一点的那个，左眼却是重瞳。
后者红色的瞳仁咕噜噜转起来，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高个子的问向另一个，“哥，这三个小鬼也看见我们了，该怎么办？”
“呵，杀了那么多，也不差这几个了，”矮个子壮汉啐了一声，冷哼道，“就让他们一起埋在这山里吧。”
后者说完，重瞳的眼睛瞬间充血，整个眼珠变成红色，一道紫色的幽光从中迸出，带着嘶嘶作响的黑气，朝缙黎他们扫来。
三人连忙跳开，避过这道光。幽光落地，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风隐见两个对手分心，玉笛一转，又向矮个子的巨汉刺过去。
矮巨汉一时疏忽，脸上顿时被割开道口子，谁知，他闻到血味儿，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高个子见到三人躲过了兄长的攻击，直接拔起一棵三丈高的大树，朝他们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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