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月黑夜魑魅始现身
“这有何舍不得。”李奕笑道:“今儿与北静王对弈,得了这么个彩头,我本不上心这些东西的,正巧借花献佛。”
林黛玉闻言,脸上笑意一滞,转瞬便换了脸色,俏脸含霜道:“什么臭男人戴过的东西,我不要它。”说着,将那串珠子放回茶几上。
李奕倒也不恼,反而哈哈一笑,怡然自乐起来。
“你笑什么?”林黛玉美眸微瞪,气道。
薛宝钗替李奕回道:“他是笑你这般看重于他,别人都是臭男人,就他一个香喷喷的。”
“他也臭,臭不可闻,赶紧离了这地儿吧,熏臭了我的屋子。”林黛玉羞怒道。
李奕闻言,止住了笑,道:“你这话提醒了我,倒可以弄些上好的熏香来,确有凝神静气的效用。”
“这家里倒是不少,回头给送些来。”薛宝钗点头道。
林黛玉见薛宝钗二人真切关心她,也便不好耍性子了,只不过依旧不肯收那佛珠,李奕只好拿了回去。李奕陪着聊了几句,便去了梦坡斋。
先前拜见贾政的时候,贾政就嘱托李奕,待瞧完林黛玉的病情后,得空到他梦坡斋闲叙会儿。
李奕既到了荣国府,也不好拒绝,只去陪贾政与那一帮清客们附庸风雅一番便罢。
待到了梦坡斋,却发现多了一个人。
“好外甥快来坐!”王子腾忙将李奕迎来进来。
李奕先行一礼,心里却明白。这王子腾自明升暗降之后,心绪不宁,惴惴不安,想从自己这探些口风,却不敢明目张胆跑去薛宅见自己,只得赶着这种“巧”与自己会面。
果不其然,一番东拉西扯之后,王子腾貌若随口道:“我看近日,京营派了不少人将外头流民引至西郊外,为他们建屋施粥,圣上果真仁德贤明,爱民如子。”
其余几人也附和着对永康皇帝一番赞颂。
李奕却并不接话茬,自顾自抿着茶杯。
王子腾见状,也知晓旁敲侧击对李奕不起作用,只好坦诚问道:“好外甥,这救济安置流民,所需开销极大,这几年天灾**的,国库并不充盈,朝廷此番大肆铺张,是否有损国本呐!”
李奕笑了笑,回道:“干舅放心,圣上深谋远虑,自有妙计解决,我等只需全力辅佐即可。”
王子腾挤出一个苦笑,心道:我怕的就是圣上这妙计,万一这妙计是抄他们的家来充国库呢?
虽说他自认为王家暂不会遭此灾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勋贵一脉,既无士林党那般大权在握,又无阉党一派深得圣心,反而还带着太上皇旧臣的标签,实在是太适合用来“充盈国库”了!
京城,西郊以西。
官兵们在山下清出了一片空地,为流民搭了不少草屋,并每日分发粮食,几日下来,流民倒也安分不少。
“军爷,咱这草屋太简陋了,风刮的透,雨淋得进,住不了人的。”
流民里的一个中年汉子在领粥之时,对官军抱怨道。
“嚷嚷什么?还想在这里常住下去?抱狗屎做梦去吧!”官兵怒骂道:“看到那边的箱子没有,这里头都是给你们这些王八犊子的盘缠,还缺几箱,等过几日都运来,全扔给你们,你们乐意滚哪去滚哪去!”
“哎嗨呦!军爷,没骗咱吧!”那汉子一听,望了望那些重兵把守的大箱子,高兴叫道:“大伙儿听见没,过几天朝廷要给咱们发银子了!到时候咱们可以找个地重新过日子啦!”
随着这汉子的吆喝,难民们纷纷叫起好来,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脸上也都有了光彩。
九妙山,黑煞寨。
山贼的议事堂内,一伙凶神恶煞的山贼正聚在一起图谋着什么事。
“二哥,山下混在难民里的兄弟们来报,说朝廷拨了一大笔银子放在难民区,就在山脚下!”
“三弟,这情报属实?”
“千真万确,几个兄弟都听到的,说是过两日等银子齐数了,就分给难民打发他们离去。且看守银子的官兵不过二三十人!”
“好!哈哈哈!勒着裤腰带过几个月苦日子,终于来了机会,通知弟兄们,准备干他娘的一票!”
“二当家,三当家,恐防有诈啊!朝廷明知九妙山是我们的地盘,却还在我们山脚下弄出这般动静,怕是引蛇出洞!”
“军师未免太过杞人忧天,朝廷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还有上千难民做累赘,怎会是来对付我们的?”
“可大当家如今正在城里办事,是不是该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大哥不在,我说了算,弟兄们几个月没开荤了,山里能蹦跶的都吃光了,再不出去干一票,弟兄们岂不要饿死?三弟,召集人马,下山!”
“得令!”
是夜,西郊难民区。
难民们领了今日最后一份的干粮,吃完便相继回了茅屋入睡。
看管官银的官兵则是以箱为桌,从城里带来酒肉,在营帐内开怀畅饮起来。
外头,月黑风高,将入夏之夜里却反生一股凉意。
京城城墙之上,三个守城门的官兵正借着灯火玩着骰子。
“他狗娘养的,这什么鬼天气,快五月了还这么冷!”
其中一个谩骂道。
“回凉罢了,过后便要暖和起来咯,我说老牛,你是不是虚啊,这么怕冷?”
另一个官兵讥讽道。
“去你娘的,我虚不虚,你可以让你婆娘来试试!”
“王八槽的,皮痒了是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动起手来,坐庄的那个官兵忙去劝架,却见远处传来一道光亮,在黑夜里分外显眼。
“别打了,槽,快看那边咋了!”
他这一嗓子,让两人都转过头望去。
“那是……西郊,安置难民的地儿,走水了?”
三人正愣神间,忽闻身下传来喊声,只见十几个身穿军服的官兵满身鲜血地站在城墙下,扯着嗓子嘶吼道:“快开门!西郊难民受袭!快去上报!”
宁国府。
贾珍与尤氏用过晚饭,便欲休歇,尤氏正服侍贾珍宽衣之时,贾珍却忽问道:“听闻近日蓉儿媳妇身子不大好?”
尤氏轻抿红唇,暗里翻个白眼,口上却温和回道:“确有些不爽利,寻大夫看了,也未看出什么,只开了几副滋养身子的药先吃着。”
“蓉儿现照料着?”贾珍上心道。
尤氏踌躇几分,回道:“蓉儿在外头办事,今夜里并未回来,蓉儿媳妇那里是瑞珠宝珠在伺候着。”
贾珍闻言大怒:“胡闹!这逆子太不像话!”
说着,便重新穿回衣服,道:“我去那边瞧瞧蓉儿媳妇,你先睡吧!”
言罢,自个儿挑了盏灯笼出了屋。
尤氏坐回床上,望着贾珍离去的背影,满目嫌恶不屑地耻笑一声。
住在贾珍院旁的贾蔷听到动静,往外瞧了一眼,见贾珍往贾蓉住处走去,贾蔷也赶忙悄悄出了院。
贾珍来到贾蓉屋前,也并未敲门,直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隔间闲聊的宝珠瑞珠吓了一跳,起身查看是贾珍后,刚欲行礼,却被贾珍摆手拦下,只听他轻声道:“蓉儿媳妇睡了?”
宝珠瑞珠点点头。
贾珍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面上却淡然如常,道:“听闻蓉儿媳妇身子不大好,我来瞧瞧她,对了,来的路上我的钱囊丢了,许是掉在了院里,你们去替我找找。”
宝珠瑞珠闻言,迟疑不决起来,贾珍的心思,在宁国府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贾珍见两个小丫头犹豫的模样,不禁冷哼一声。
宝珠瑞珠听了,吓得身子一颤,只好出了屋去。
在宁国府,没人敢忤逆贾珍,就连尤氏都对贾珍言听计从,更何况两个小丫头。
待宝珠瑞珠走后,贾珍终忍不住露出淫邪笑容,转身推开秦可卿卧房门走了进去。
但见瑶窗绣幕,锦褥华裀,异香袭人,一入此屋,贾珍便觉宛如进了神仙洞府,心醉神迷。
而他日思夜想的仙子佳人,此时正在那翠纱床帏后安睡。
这一幕,贾珍不知在梦中幻想过多少次,今儿夜里,终要得偿所愿了!
贾珍难掩激动地伸出手,颤抖着去掀那帘床帏。
“嘭!”
忽地一声炸响,险些将贾珍吓得跌倒,随之外头便传来人声,贾珍知道此刻只能功亏一篑,又闷又气地出了屋去查看情况。
只见一个老头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着,身前是碎了一地的酒坛子。
“焦大,你在作甚么?”贾珍怒不可遏,呵斥道。
这一番声响,使得附近院里睡了没睡的人也都出来查看。
焦大晃晃悠悠爬起来,又跪在地上对贾珍解释道:“老奴夜里酒虫勾的睡不着,便去外头打了坛子酒,不料夜里黑,绊了一跤,惊扰了老爷,实在是该死,请老爷看在老奴我曾服侍过老国公的份上,饶了我罢!”
见焦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搬出老国公,倚老卖老起来,贾珍怒火更盛,却不好发作,喝道:“赶紧收拾干净,滚回去睡觉。”
而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的贾蓉,见此一幕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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