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进退维谷
四月二十五，陈非以大汉天子的名义给陆续到来的各路人马首领下诏，邀他们来弹汗山赴会，乌桓首领丘力居先一步来拜见天子。
“下邦臣子，乌桓首领丘力居拜见大汉皇帝陛下！拜见丞相大人！”丘力居步入大帐，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皇帝下首的陈非，见对方闭目养神，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放心地开始拜见今天的“正主”天子刘辨了。
而端坐龙椅上的天子同样看了身为丞相的陈非一眼，但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正色道：“丘力居首领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帝陛下！”丘力居连忙谢恩起身。
“朕知乌桓一向对大汉忠心耿耿，首领更是领着乌桓义从为大汉征战半生，朕今欲册封丘力居首领为乌桓单于，附义侯，以彰首领功绩，各位卿家意向如何？”刘辨想了想，开口试探性地问，话是问来众文武，而目光却是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陈非。
群臣们一个个静若处子，没有一个人主动出班启奏，陈非睁开眼，淡然地说：“但凭陛下之意！”
“但凭陛下之意！”
于是，众文武纷纷开口，说的话都与陈非之言一模一样。
对于册封丘力居的事，陈非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虚衔而已，丘力居早已是实际上的乌桓单于，现在给他一个名符其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既然皇帝想成人之美，他自然乐得给他这个机会，也让他体验一把自己诏令册封诸侯的瘾。
“如此，那便这样决定了，诏书就由朱升侍中拟写，册封乌桓首领丘力居为乌桓单于，附义侯，世袭罔替。”少年天子很高兴，做了一件被认同的事情，对此刻的他而言，就能有极大的满足感。
“诺！”朱升出班拱手应诺。
“下臣丘力居谢大汉皇帝陛下！”丘力居大喜，他没想到第一个朝见大汉天子竟让他得到乐大汉的正式册封，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不枉自己与鲜卑断绝来往，死心塌地地跟着大汉将军南征北战，把北边的那些小部落都得罪得死死的了，如今回报总算来了。
即便这次的册封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却足以让他对这次的朝见满意，有了这世袭罔替的册封，他在乌桓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万一自己将来有事，自己的子嗣也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单于之位，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这次由大汉主动发起的约战，他乌桓要使出全力了，如果这一战赢了，乌桓人西进的机会岂不是来了？只要够拼命，战后趁势向大汉提出在草原上要一片草场牧马，大汉想必不会拒绝，如此一来，鲜卑东部幅员辽阔的草原不就是乌桓人的属地了。
丘力居一边美得冒泡地想着，退坐到一边，转眼看到了不算陌生的中年人走进来，鲜卑中部大人素利，他都亲自来了吗？
“鲜卑单于素利拜见大汉皇帝陛下！大汉丞相！”中年男子一身还算干净的华丽胡服，见礼的时候竟用的是中原礼节。
“素利单于不必多礼！”刘辨一回生，二回熟，应付起来不说彰显天子威严，至少不会弱了气势。
陈非抬头看了素利一眼，没有说话。
素利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草原部族人，气质上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汉人，如果不是一身还算干净的草原胡服，说他是中原的地方官陈非都信。
“谢皇帝陛下！”素利的表现有板有眼，比朝廷大臣们也不遑多让。
步度根紧随着素利来到，在陈非的默许下，皇帝刘辨肯定了步度根作为檀石槐后裔的正统地位，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并承诺日后定会册封他为鲜卑大人，让步度根一阵大喜。
接下来，就是轲比能了，但轲比能部来的却不是轲比能本人，而是他的弟弟苴罗候。
“鲜卑轲比能大人部属苴罗候拜见大汉皇帝陛下！大汉丞相！”苴罗候进来以后，看了一旁规矩地站立在两边的大汉文武和几位异族大人，高声喊道。
“苴罗候，轲比能何在？”陈非未及天子开口，平淡地看着他，问。
“回大汉丞相的话，我们轲比能单于因部族去年寒冬雪灾造成了巨大损失，正在忙于安抚部众，无法来此，请大汉丞相见谅！”苴罗候话是这样说，可脸上却未见任何歉意，反倒是能看到傲然之色。
“哦？！”陈非略有些“意外”，目光投向朱升。
朱升会意，立刻驳斥道：“陛下，苴罗候所言毫无道理，去岁草原雪灾各部落皆有，朝廷也多有支持和帮助，其余各部皆奉诏而来，轲比能却不来朝见，臣请治鲜卑轲比能部违抗天子召令，不尊王化之罪！”
苴罗候脸色一白，忙收敛了高傲神色，伏地拜倒，辩解道：“禀皇帝陛下，大汉丞相，我家大人确是事物繁忙无法到来，并未欺骗皇帝陛下和丞相啊！”
“苴罗候，你回去告诉轲比能，朝廷给他两个选择，上表称臣，则不治他的罪，如不然，就战场上见真章，本相的大军会把他的尊严摧垮，让他匍匐在北平的大殿上认错。”陈非语气之中尽显霸气，话说完便让牙兵将他逐出了大帐，根本不给苴罗候说话的机会。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允升，你给轲比能下一封战书，明日午时，飞云军在王庭以南二十里列阵，与他一战！”陈非直接下达了命令。
“臣领命！”朱升忙应道。
“还有你们，本相给你们机会，想试一试朝廷兵锋的，可以现在回去整顿你们的兵马，汇合轲比能的兵马，明天一战！”陈非目光投向被震慑住的步度根等人，杀意凛凛地说道。
“我等不敢！”步度根等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拜倒在地，连称不敢。
陈非此前一直不说话，直到苴罗候代表轲比能到来之时才霸气了一把，让步度根等人有些摸不清眼前这位大汉丞相的心思，大汉的实力几人看在眼里，他们即便是兵力要超过大汉好几倍，但在战力上，却还是差了大汉军队太远了。
飞云军在鲜卑中的威名太盛了，在吕布困居关中的如今，飞云军在鲜卑人之中，有着“止小儿夜啼”的作用。
当陈非的使臣带着一封战书来到轲比能营中时，轲比能都还没从苴罗候带回的话中反应过来，他有点懵，没想到大汉竟然如此强硬，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要直接开战。
“素利单于和步度根单于那边有回信吗？”轲比能心里紧张，但是脸上还算镇定，十几万控弦之士在手，他不认为自己会落得陈非嘴里的下场。
“回大单于，素利单于、步度根单于在汉人营地，没有回大营。”属下回报。
轲比能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样一来只能走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汉人将两位单于扣留了，一种就是两位单于投向了汉人，这是于他而言最坏的局面。
轲比能有想过素利会反水，毕竟自从汉人开启“互市”以后，最积极的就是素利，而让轲比能意外的是步度根的态度，这次来与汉人皇帝会面应该是步度根第一次朝见汉人皇帝，作为檀石槐的后裔，步度根本该是最不该靠向大汉的人，现在反倒是他轲比能与汉人对立了起来。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带着十几万控弦之士来到这里，如果不当机立断与汉人一战，而狼狈退走的话，就会导致威望受损，素利和步度根有了汉人的支持，必然不会让他继续安然地手握大鲜卑的“权柄”了。
若是战，轲比能心里没底，北平军的战力不是好人边军可比的，鲜卑人南侵尚且在装备破旧的边军手中碰得头破血流，遑论军备天下无双的北平军，“一汉当五胡”形容北平军再合适不过了。
飞云军的弹汗山之战的过程，轲比能听当时幸存的部众讲过，汉军骑着披甲的清一色深色匈奴马而来，全身披挂的汉人骑兵在他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大多数的刀剑砍在汉人身上，没有身中要害根本不影响汉人骑兵行动，普通弓箭射在他们的甲胄上也只能留下一点白痕。
更为可怕的是，汉军不仅盔明甲亮，刀剑锋利，每一名骑兵的战力也是不容小觑，据参战过的鲜卑士兵所言，一名普通的部落百夫长在普通的北平骑兵的刀下不会有反抗之力，很快就会被砍断武器，削掉首级。
北平军一支百人队，拥有轻松灭掉一个鲜卑小部落的战力，要知道即便是一个只有几百户的小部落，也能有几百人的战兵，换作几十年前，汉军没个千人队付出一些伤亡都是无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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