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路用兵(二)
昨晚一夜没有合眼的沈牧,虽然并不困乏,但他想到未来几日,不会再有安稳的时候,便打算闭目养一会神。
他伏在了马背上,双目微闭,脑海中却在思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变化,又一一在脑海中苦想出应变之策。
正在思虑间,远处忽然传来以一阵呼喊声,咦,这声音听着像是杨成武,他不是出去传讯了吗?怎么又大呼小叫的回来了?难道......难道......有敌情?
想到这里,沈牧倏地睁开了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是杨成武从不远处的矮梁上催马疾驰而来。远远地,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把总......把总,前方有敌军,快退......”
沈牧右手紧紧握了握腰间的弯刀,没有通过传令兵,而是直接大声吼了起来:“杨成武......不要乱我军心,全体将士,上马备战。”敌情不明,贸然的撤退和进攻,一旦自乱阵脚,必然会招致全军的溃败。
沈牧料想敌军会从山梁向俯冲而来,紧接着就下达了军令:“祁尚文,带领你的军卒,从山梁右侧迂回包抄;祁尚武,你带兵从山梁左侧包抄。以箭矢和火铳阻挡敌军骑兵的俯冲之势,抢占制高点。
其余人马,不要上马,以山石、树枝、马匹作为掩护,把携带的所有火药全部拿出来,埋设伏地冲天雷,给我把敌人的骑兵炸的一个不留。”
此时,杨成武也拍马赶了过来,沈牧沉声问道:
“敌人有多少人马?从何处攻来?”
杨成武知道自己刚才大喊撤退,有扰乱军心的嫌疑,此刻又见沈牧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想到这位年轻的把总平日里治军甚是严厉。不由翻身下马,‘噗通’跪在了沈牧身前,
“把总,敌军大概有二百多骑,距离我们不足五里地。刚才属下一时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望把总治罪。”
沈牧本不是刻薄寡情之人,治军严厉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年轻,不得不施展铁腕,也是为了让这些刀口舔血的骄兵悍将信服。此时,看到一直忠心耿耿的杨成武跪在自己身前,心中不由得一动,但他依旧沉着脸,
“区区二百多骑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不用做我的亲兵了,暂为军中一卒吧,待你杀敌立功,再做另做奖罚。”
话音刚路,矮梁上传来了杂乱急促的马蹄,沈牧心知,敌军来了。
呼吸之间,鞑靼的骑兵已经到了矮梁的最高处,旌旗挥动,拥着一员身着胡服,虬髯黑面将领。远远地,只见这位鞑靼将领,头发扎成几个冲天辫的样子,身着兽皮,背后背着一张长弓和一个箭斛,腰间挎着弯刀,脚踩兽皮短靴,胯下一匹全身黑毛的战马,马蹄不住地刨着地面上的积雪,随时冲杀过来。
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叫,“阿拉~~~~~~”
山梁之上的鞑靼铁骑,‘唰’地一声,一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寒光乍起。二百铁骑,如同黑色的洪水一样,卷将下来。
‘轰隆隆’马蹄声如雷奔,鞑靼的骑兵口中纷纷发出各种怪异的声音,有的似猛虎啸山林,有的如猿悲鸣啼,有的又似鬼哭狼嚎。
沈牧也大声吼了起来:“众将听令,坚守不退,退者立斩。”听到主将的军令,大明将士们心中略微镇定,个个心如止水,不动如山,准备迎敌。
顷刻之间,鞑靼的骑兵已经冲到了矮梁的半山腰处,早已到达此地的祁尚文、祁尚武,各自带领着一百人马,从左右两侧,纵马冲了过去。
祁家两兄弟各自装备了二十把三眼火铳,此时,一同激发,‘嘭......嘭......嘭......’,明代的三眼火铳,十分犀利,借助奔马之力,更是势不可挡,巨大的轰鸣声,对鞑靼的骑兵杀伤十分巨大。
明军用三眼火铳,或打奔腾之马,或打马上之人。鞑靼骑兵的左右两翼遭到了祁家兄弟的火力压制,顿时乱作一团。
被火铳击中的战马,其奔腾之势不减,连人带马腾空而起,径直撞倒了前方飞奔的骑兵,‘嘭’发出一声巨响,摄人心神,两骑相撞,骨裂筋折,翻滚到山梁之下,又带倒了数骑敌兵,人死马亡。
鞑靼军中的首领,也知道明军三眼火铳的威力,也知道三眼火铳的缺陷,“不要管山上的明军,先冲下去宰了山下的步兵。”
先前沈牧已经让山下的一百多人舍弃了战马,此时,鞑靼首领误认为山下的明军是步兵,殊不知,沈牧早已布好了陷马阵等着他。
“来得正好,弓箭手,准备......放箭......”
沈牧并没有急着让火铳手发威,因为明朝的三眼火铳,只能连发三响,就需要重新填充火石弹药。这是沈牧最后的底牌,他还不打算这么早就使用。
随着沈牧的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弓弦破风之声骤起,上百只箭矢同时射向鞑靼的骑兵。
冲在最前的几匹战马首当其冲,战马的两只前腿,前胸,头部瞬时间扎满了箭矢,鲜血喷流,随后便双蹄一软,倒了下去,被身后的战马无情的践踏。
稳坐中军的沈牧,沉着冷静,看到祁家兄弟手中的三眼火铳,三次连发已经用完,而自己所率领的将士,首轮箭矢也即将放完,便让传令兵打出旗语,“向山下的鞑靼,放箭......火铳手,脱离厮杀,迅速装填火药......”
深处半山腰的祁家两兄弟,也是征战多年的良将,经验丰富,就在火铳打乱敌军阵脚的时候,已经冲入鞑靼骑兵的阵列中,双方骑兵绞杀在了一起。被祁家兄弟缠住的近百名骑兵,失了地利的优势,只能抽出弯刀,双方混战在一起。
祁尚文、祁尚武两名百户,甚是勇猛,各自挥舞着一柄宽背大砍刀,杀入鞑靼的阵中。二人仗着刀重甲坚,又相互依托,如那狼入羊群,挥刀乱砍,鞑靼军纷纷避其锋芒,一时间无人可挡。
此刻两兄弟看到了沈牧打出的旗语,纷纷命令众军卒搭弓射箭,上百支箭矢,从半山腰上,如同飓风一样,吹入了鞑靼先头部队,一时间死伤者不计其数。
已经冲下了山梁的一百多鞑靼骑兵,遭到了两轮箭矢的阻击,速度大减,冲到沈牧军前的时候,已经伤亡过半。
剩余的鞑靼骑兵止不住下冲的势头,几十骑人马一头扎进了沈牧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马阵,一时间战马与战马相撞,战马与山石、树木相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中,夹杂着爆炸的巨大轰鸣,早已布置好的几处伏地冲天雷,也被鞑靼的战马踩踏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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