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州[上]
玩笑归玩笑,张涵可不会以为,这能打动戏志才,趁戏志才愕然,张涵不待他说话,便正容说出了一番话来。
“好了,文臧,不开玩笑了。
民为邦本,有民,方有国。
皇帝辟如威严的首脑,文士有如美丽的皮毛,武将就象锋利的爪牙,士人如同坚硬的骨骼,民众就是软弱的血肉。血肉看着最不起眼,平日里任人宰割,然而,一旦没有了血肉,首脑、皮毛、爪牙、骨骼,一切都将无法生存。所以说,民为邦本。
不过,流民却最容易引发是祸乱。
近年来,灾祸不断,外寇入侵,流民日重,还有人趁机蛊惑人心,眼看着祸乱一触即发。祸乱一起,必会产生新的流民,如果安抚不利的话,这些流抿又会引发新的祸乱……”
张涵这话说的有点含糊不清,但在座的荀衍和戏志才都明白他话中的所指。张角的太平道发展迅速,蛊惑人心,有识之士都隐以为忧,熹平五年(176年)司徒杨赐便曾上奏请禁太平道。但是,张角这人走了同张家一样的路线,勾结了宦官,因此,此事便不了了之,并没有结果。
“熹平六年(177年)败于鲜卑,我大汉国再无还手之力,边郡形势十分危急。从此以后,边郡无处无年不被劫掠,鲜卑实已成为我大汉的心腹之患,檀石槐拒绝了和亲,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此时此刻,我大汉国实是经不起动荡了!”
张涵说到此处,心里是冰凉冰凉的,不知道黄巾之乱的时候,鲜卑为何没有大举入侵,如果那时候,鲜卑入寇中原,恐怕大汉国等不到董卓就完蛋了。按说,以檀石槐的眼光,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机会。张涵思索了下,就放弃了——缺乏足够的资料。
荀衍和戏志才也都面色沉重,大汉国历来患北不患南。汉武帝的时候,大汉国竭百年之力,一举打败了匈奴。但北地苦寒,大汉国无法移民占领,总不断会有新的异族崛起,成为大汉国新的祸患。胡骑来往如风,时常劫掠边郡,大汉国强盛,便佯作臣服,劫掠就少些儿,大汉国稍为虚弱,就扑上来飞擒大咬,如同一群恶狼。
当然,张涵这番话听起来很不顺耳。身为一个强大国家的国民,荀衍和戏志才有着强烈的自豪感,大汉国确实陷入了困境,虽不一定会有倾覆之祸,但形势恶劣前所未有,两人不屑强辩,脸色难看就很自然了。
“伯润,听说张家与张让……”
戏志才没有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啊,关系不错……我都成万金刺史了!”
戏志才意思是说,既然张涵明白,为何不讲给张让听。张涵则表示,张家与张让关系是有,却还没到这个地步。聪明人一点就透,两人不必多说,张涵继续他的讲话,接下来他的话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虽然张涵能力有限,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多少要做点事情。
到了青州以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索贿。太守、县令每人象征性的收一点儿,太守就先收个三十万,县令、县长收十到十五万不等……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文臧,你意下如何?”
戏志才脸色变化莫测,性格跳脱飞扬,张涵虽然喜欢,却不免有几分看轻了他。谁知张涵讲出了这番匪夷所思的话,戏志才却全然不动声色,面容沉静如水,唯有眼中不时有光芒一闪,才流露出他的心思。
张涵说完了话,就一言不发,在座的都是心智过人之辈,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没有必要多说。戏志才一动不动,也不言语,这个计划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得好好想想。两位主角不说话,荀衍也不会说话,他把戏志才介绍给了张涵,就没他的事了,两人之间会如何,还要看他们自己。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过了约有一刻钟,戏志才开口说话。
“伯润,这个计划需要很长时间的……”
沉默也是一种压力,听见戏志才的声音,张涵精神一振,这话问在点子上了。
“我这个刺史三年之内不会出现变动。”
“三年未必够!”
“这个不是问题,我会想办法!”
“这个计划需要不少钱……”
“我会尽力争取!”
“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三层!”
戏志才摇摇头,这个张伯润想法如天马行空,全无顾忌,但做起事来又太保守了。
“三层倒不至于,我估计,至少有五层把握。不过,伯润,这个计划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张涵不由得苦笑了,这个还真说不好,大汉国流民几百万肯定是有了,他充其量安顿个零头,能起多大作用,真是天知道了。
“文臧,恐怕不会有太大作用的,我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戏志才有点意外,张涵一摆手,讪笑着问他,“文臧,我是想说伟大一点儿的,然而,你会相信吗?”
“不会!”戏志才也笑了。
“嗯,伯润,这个计划还是很可行的。
青州东靠大海,南邻徐州,北接幽州,西与冀州,位置很重要。我若是张角,必直取雒阳。这样的话,冀州就会成为主要战场。伯润安定了青州,就可以威胁冀州后翼,并为冀州提供支援。
伯润,你怎么想到选择青州的?”
戏志才没有分析张角选择其他的情况,因为直取雒阳威胁最大,如果张角不直取雒阳,那威胁就会小的多,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文臧,还有别的选择吗?”荀衍在旁边听了许久,忍不住插了一句。
“嗯,也是,豫州和冀州临近雒阳,扬州和徐州又太远了,幽州和并州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戏志才盘算一下,荀衍说的很对,不过,这却令他想起了荀衍还在旁边。
“荀休若呀,荀休若,你可真是好朋友,你荀氏名声响亮,清白高洁,就把这‘好’事介绍给我了……”
荀衍面露惭色,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可是荀氏家族上承荀子,千百年来一直为名门望族,他也是没有办法。戏志才随口调侃,并不是真的怪他,他明白荀衍的苦衷,家族是荣耀,家族也是负担。见荀衍不好意思了,戏志才话风一转。
“……不过,我喜欢。
伯润,你就不怕有辱家声吗?”
“驺县张氏和颖川荀氏不一样。”
这个转折有点硬,张涵洒脱一笑。张氏还处于上升期,还是一地方上的名门望族,情况不同,处置自不一样。再者说,驺县张氏如今还没有树立起一个好名声,也就更不必担心什么家声了。
戏志才讪笑了下,“好吧,好吧!我戏志才就做回恶人好了,许仲渊(许凌)问题也不大。可是,钟元常(钟繇)能和我们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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