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32章 三尺白绫(2)
凌胤云点了点头,开始敲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前移。伍然见他这般行事,问道:“凌总兵,你在做什么?”凌胤云没有理睬他,继续用手扣击墙壁。良久,果真如季冬梅所述,其中一处墙壁回声空荡,好似有玄机。他摸了摸墙壁,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开启。季冬梅见他踌躇不定,道:“机关在花瓶上。”
凌胤云将信将疑,走到桌沿旁,扳转花瓶,果不其然,那处暗格被打开,里头摆放许多药草。凌胤云闻了闻,略感刺鼻,皱眉道:“这便是下毒的药材吗?”
祈木雄闻言,惊道:“你是说,下毒之人是素儿?”
不等凌胤云回话,关上匡径自道:“这可未必,说不定是有人赃灾陷害。”他看向季冬梅,质疑道:“为何你会知道这有暗格?”
季冬梅盈盈一笑,道:“此事并不难发觉。请诸位一看,这屋内到处摆放花草,就连桌上也放着香料。若要点缀屋内,增添香气,这未免太杂了。倘若是为了让人不闻到药味,用花草香隐藏,那便说得过去了。”
关上匡冷然道:“既是如此,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机关在哪?”
季冬梅若无其事道:“这花瓶擦拭干净,一尘不染,可屋内花草被剪下之后,不插在花瓶内,反而任意摆放,未免奇怪。”
伍然开口问道:“难道,他们是殉情而死吗?”
季冬梅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一般殉情之人,至少会留遗书,告知众人其中爱意与无奈。再者,她既懂得下药,为何不服毒自尽,反而上吊?”
伍然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怕痛?”
季冬梅道:“她下毒给祈展,因爱生恨,让他挣扎痛苦,也是合理。可若自尽,大可调配出迅速又无痛的毒。”
伍然皱眉道:“若非殉情,难道是他杀?”
季冬梅颔首道:“此事不清楚,须请伍副将去调查,冬梅不便干涉。”
凌胤云见她言毕,走上前来,作揖道:“祈老先生,这案情复杂,一时半会,怕是难有结果,夜也晚了,不如先请众人回房。”
伍然附和道:“关于令郎与吕素一事,伍某会派人查明真相,还令郎公道,绝不会息事宁人,还请宽心。”
祈木雄看向一旁褚衣侯,道:“造成褚衣侯与令千金不快,实属抱歉,小犬无缘与令千金结为连理,是他没有福气,这场婚事,便不再提起。”
褚衣侯面色凝重,道:“发生此等憾事,本侯也不乐见。你放心,本侯定会亲自为你作主,找出幕后凶手,还你一个交代。”
祈木雄双目一红,道:“多谢褚衣侯。”
良久,众人散去,各自回房,褚衣侯与祈木雄前去正厅,商谈这桩婚事。凌胤云眼见暂告一段落,回过身来,牵起季冬梅的手,准备回房。正当两人走在长廊,回想方才之事,祈泉忽地跟上来,颔首道:“凌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等凌胤云应话,季冬梅挣脱他的手,微微一笑,道:“我去前面等凌爷。”凌胤云点了点头,使过眼色,示意让她别走太远,免得又被人缠上。旋即,他转过身,泰然自若,问道:“不知泉夫人找凌某,有何要事?”
祈泉微一沉吟,道:“方才一事,多谢凌大人。若非凌大人仗义相助,恐怕两家关系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凌胤云道:“其实凌某什么也没做,所有功劳,均属于冬梅。”
祈泉仰起俏脸,道:“若非凌爷在此,她又怎会出手呢?追根究柢,凌爷还是帮上了忙。”
凌胤云道:“唉,难得被泉夫人称赞,却仅有空虚。”
祈泉见他故作无奈,模样滑稽,噗哧一笑,发出银铃般笑声。过了半晌,她容色稍缓,正经道:“对了,关于昨晚之事,妾身仔细一想,祈远怕是被人利用了。”
凌胤云问道:“泉夫人何出此言?”
祈泉道:“倘若昨晚凌大人没制服祈远,那关上匡闯入之时,便会见到祈远正在对妾身无礼。”提到无礼之事,祈泉面色困窘,垂下头去。她顿了顿,续道:“按照这样的话,众人便会把祈远抓起来,带去审问,妾身也将身败名裂。”
凌胤云皱眉道:“可祈远跟关上匡只是逢场作戏,怎能说被利用?”
祈泉摇摇头,道:“凌大人,今日宴席上,你没见郭乒与关上匡两人,相处融洽,绝不只是表面敷衍。若妾身没猜错,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合作,诱骗祈远,让他以为自己才是得利者。”
凌胤云心中一惊,道:“有证据吗?”
祈泉美目一转,道:“凌大人请想想,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十足失礼,更何况关上匡位居将军,如此人物,怎会莽撞行事。若他笃定房中必有祈远,那他这么做,也就合情合理了。”
凌胤云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看来,祈远是被耍着玩了。”
祈泉幽幽一叹,道:“关上匡和郭乒此举,便是要毁了铸刀庄。”
凌胤云道:“泉夫人放心,凌某不会让他们得逞。”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可这样一来,泉夫人还打算解决祈远吗?”
祈泉闻言一懔,低垂俏脸,道:“即便他被人利用,他所犯之事,依然没变。他的下场交由凌大人定夺,妾身不再过问了。”
凌胤云点头道:“凌某明白了。”
祈泉瞳眸射出担忧之色,道:“凌大人千万小心,你今日得罪关上匡,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
凌胤云笑了笑,道:“有泉夫人的担心,凌某备感荣幸。”
祈泉杏目圆瞪,嗔道:“凌大人又再贫嘴了。总之,凌大人还请小心行事,妾身告辞了。”言罢,她转身离去。若是平常,凌胤云或许会捉弄她,可季冬梅在旁,他不想让她久候。
凌胤云走到季冬梅身旁,道:“今日多亏了你。”
季冬梅嫣然一笑道:“这是我该做的事。”凌胤云牵起她的手,返回房间。回到屋里,累了一整天,凌胤云很快便睡着。
翌日,他稍作梳洗,偕同季冬梅两人,前去找伍然,想问清楚昨晚后续。途中遇见殷修,三人并肩漫步。
伍然似乎通宵达旦,脸上挂着倦容,有些心不在焉。直至从水井打了盆水,将自己浇醒,他才恢复说话能力。伍然喝了口茶,道:“昨晚找仵作和医官看过了,祈展是被化酒膏弄死,吕素则是上吊死。只是,吕素死的时候,并未任何挣扎,这十分不合理,他们怀疑吕素当时不省人事。”
季冬梅道:“或许是迷药。”
凌胤云想了想,叹道:“总之,确认是被人害死。看来,有必要揪出那人,否则祈兄死不瞑目。”
殷修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这还须要问,昨晚关上匡一直针对白婉,我看八成就是他唆使吕素下毒,然后再杀人灭口。”
伍然点了点头,道:“伍某也有同感,总觉得关上匡不怀好意。我以前也与他碰过几次面,他不是积极行事的人,这肯定有诈。”
凌胤云道:“看来,要多提防他了。”众人商讨之际,忽闻脚步声,只见祈泉温婉娴雅,婀娜多姿,从不远处而来。殷修瞧着她,怔了半晌,看傻了眼。
祈泉施礼道:“凌大人,可否借些时间?”
凌胤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道:“这里均为自己人,泉夫人不必多心。”
祈泉迟疑片刻,徐徐道:“妾身接到消息,雍山君在赶来的途中。”
凌胤云心中一惊,想起护送白婉来这之前,曾遇温吉截路,温吉正是雍山君派来刺杀的人。难道说,雍山君是见行刺失败,亲自前来吗?凌胤云皱起眉,问道:“泉夫人可知他为何而来?”
祈泉摇了摇头,道:“妾身不清楚,但肯定没好事。”
殷修见众人神色凝重,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好紧张,有褚衣侯在这里坐镇,谅他再厉害,也要让三分薄面。”
祈泉沉下面色,道:“妾身就是担心褚衣侯。”
凌胤云为之语塞,大惑不解,道:“为何这么说?”
祈泉沉吟片晌,蛾眉轻蹙,叹了口气,道:“此乃妾身所猜,尚无证据。倘若雍山君前来,图谋不轨,对付褚衣侯,将此事嫁祸别人,那便坏事了。一来,他可除去褚衣侯,二来,铸刀庄将无人能阻止他,他便可肆意妄为。”
凌胤云皱眉道:“他为何要除掉褚衣侯?”
祈泉道:“褚衣侯乃鹿州郡守,管辖白虎国北方,掌握大军,倘若此位空出,那雍山君定会全力争抢。”
凌胤云道:“他凭什么能争抢?”
祈泉解释道:“郡守之位,多为王室之人,又或是将军出身。除去太子,眼下只剩乐平君与他一争。雍山君是主战派,朝中结识之人,多半是将领,就算他本人无法当上郡守,也是他党派之人所得。”
伍然闻言,沉下面色,道:“倘若让他得到鹿州,那他势力更大了。以他好大喜功的性格,强行征兵,以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那是可预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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