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51章 南宫剑神(2)
段少胤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径自取出飞鹰钺。高手对峙,虽一言未发,手中兵刃却早已充满肃杀之气,令天上星月黯然无光,绝世美人为之失色。
南宫天枫屏气歛神,将真气凝聚丹田。霎那间,在寒冷的夜里,他忽觉鲜血奔腾,面对同样是高手的段少胤,他喜悦地双手一颤。
南宫天枫仰天一喝,反手一剑,朝向段少胤刺了出去。这一剑迅急凌厉,段少胤还来不及思索,出于本能地闪身避开。南宫天枫再刺一剑,看似简单一剑,剑招变化多端,令人眼花撩乱,不知剑尖落至何处,无从防御。
段少胤稍不留神,左肩衣襟被划开,碎布落入地面。段少胤心中大讶,南宫天枫剑法虚幻无形,千变万化,绝不能像对北辰不败一样,硬碰硬与他拆招。
段少胤身子如游鱼般掠入屋脊,南宫天枫也随之跟上。段少胤心念一转,左手一扯斗篷,雪白绒的斗篷向南宫天枫压下。南宫天枫虚晃身子,避开斗篷,朝前方刺出一剑。
此剑恰巧入段少胤设好陷阱,他俯身而下,宛如趴在屋瓦上一般匍匐而行。咻地一声,他滑入下方,身子一旋,绕至南宫天枫后方。
南宫天枫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转手一挥,剑光如镜,锋利且寒冷。段少胤若要闪避,已是万万来不及。他把心一横,陡然向前一挺,南宫天枫没想到他竟擅入剑圈,再挥一剑,打算将其逼出剑身外。
段少胤来如电势,速度竟比暗器还快,凌空挥出手中飞鹰钺,旋转数圈。南宫天枫架剑格档其攻势,无奈段少胤宛若陀螺,藉由旋身之力,刀刃不曾间断。
南宫天枫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一掠四丈,先行退后,重整架势。段少胤哪会放过他,他将其中一个的刀刃掷出,南宫天枫用剑拍开的同时,他倏地掠至前方。
南宫天枫尚未回过神来,刀刃已抵至他咽喉,仅仅寸许。双方俱知胜负已分,南宫天枫退至院子,收剑挺立。
段少胤也拾回飞鹰钺,将其收起来,含笑作揖道:“晚辈以掷物巧胜,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前辈海涵。”
南宫天枫沉声道:“输便是输了。”
段少胤仰首道:“前辈在深夜决战,为免惊扰他人,故意不用内力,只凭剑招。倘若前辈搭配内力展开剑势,晚辈未必能投机取胜。”
南宫天枫默然半晌,大笑道:“好个虚怀若谷,胜不骄败不馁,现在年轻人能像你这般胸襟只怕世间少有了。不瞒你说,卧龙子的龙凤榜上,另外九人之中,老夫只服三人。”
段少胤被勾起兴趣,问道:“敢问是何人?”
南宫天枫沉声道:“当今的武林盟主上官孤,他手中玄狼锏沉重如铁,使起来却如鹅毛,招式变化万千,却招招沉稳,绝无虚招。另一人是空隐寺住持方丈圆空,他那柄伏虎棍,看似无刃,实则坚如磐石,他使得炉火纯青,令我好几次吃了闷亏。”
段少胤疑惑道:“还有一人呢?”
南宫天枫露出笑容,指着前方道:“那人便是你,『飞鹰钺』段少胤。你在榜上资历尚浅,年纪也最小,江湖中人均对你不信服。但凡跟你交过手的人,绝对不敢小瞧你。你的武学造诣极高,悟性很深,临敌应变的机智,教人慑服不已。”
段少胤尴尬道:“前辈过奖了。”
南宫天枫眺望夜空,笑道:“夜已深了,今日不宜再战。老夫先教你口诀,你回去复诵,他日老夫再将剑招传于你。”
段少胤大讶道:“这是前辈所创剑法,怎能传于我这样的外人?”
南宫天枫不以为然道:“若被剑招所限,那老夫便无法突破。老夫并非想传剑招于你,而是想让你学会剑招应对,老夫再从其中悟出新剑招,方能有所突破。”
段少胤皱眉道:“前辈当真要这么做?”
南宫天枫洒然一笑道:“老夫心意已决,除非你不肯助我修练。”
段少胤见他双目灼灼,透出坚定之色,不自觉受其感动,点头道:“晚辈明白了,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
良久,南宫天枫口耳交传,确认段少胤背下口诀,这才欣然离去。慕容琴走上来,将地上的斗篷拾起来,披在段少胤肩上,柔声道:“我去替你磨墨,好让你记下来。”段少胤急忙遏止道:“这口诀十分重要,断不可记下。倘若有朝一日遗失,那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琴秋波流转,细语道:“那我去熬汤,替你提起精神。”
段少胤伸手探下她的腰,微微一笑道:“口诀虽为重要,但做人要及时行乐,你我周公之礼尚未履行,你忘了吗?”
慕容琴俏脸通红,跺足道:“求你别说了,让人听见怎办?”
段少胤凑前贴上她嫩滑的脸蛋,轻吻她一口,在她耳旁细语道:“那我们就去别人见不到的地方,你看如何?”言罢,他伸手牵住了慕容琴,步至房里。翌日,日上二竿,段少胤醒了过来,慕容琴完美无瑕的娇躯,仍与他交缠,不舍分离。正当他打算起身盥洗更衣,沈三飞匆匆而来,上气不接下气。
沈三飞的动作甚大,本来还沉浸在温柔乡的慕容琴也被惊醒,倏地仰起上半身。虽然隔着一道薄纱帷幔,但她身无寸缕,羞于面对沈三飞,故躲在段少胤身后。
段少胤匆匆更衣,穿上靴子,下床问道:“酒鬼飞,你是昨晚喝酒,今日宿醉未醒,走错了房门吗?哪有人像你这样,一大清早闯入女子闺房。”
沈三飞白他一眼,冷然道:“若是你不在这,我又何必闯入琴夫人房中。”
段少胤自知理亏,也不与他计较,兀自端起水盆,来到床沿旁,一边替慕容琴梳洗,一边朝他问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三飞喝了口茶,定下神来,面色一沉道:“你可知道赛花夫人死了?”
段少胤和慕容琴同感愕然,前者目露讶色,后者娇躯剧震。段少胤缓过心神,纳闷道:“赛花夫人是如何死的?”
沈三飞叹道:“根据仵作说法,约莫昨晚子时被人杀害。她背上一处剑孔,脸上被刮花,死法与王棋如出一辙。”
段少胤惊道:“等等,你说她跟王棋都被刮花脸?”
沈三飞沉思半晌,立时恍然他所指之意,不禁苦笑道:“你若以为是移花接木,有人故布疑阵那可猜错了。那两人脸虽被划花,但身子特征俱符合,已确认是本人无误。”
段少胤不解道:“为何要杀赛花夫人?”
沈三飞忽然大笑道:“你是否被美人冲昏头,连记性都衰退了?昨日云烟老人不是才说,玄武会盯上了八雅士,想夺取他们财宝吗?赛花夫人从不离身的百花谱消失了,估计就是被他们取走。”
段少胤沉声道:“你当真认为是玄武会所为?”
沈三飞顿住笑声,忽觉不对劲,正色道:“难道另有其人?”
段少胤淡淡一笑道:“你仔细想想,金蟾岛是何处地方?这里上百名下人,还有家将严守,可谓戒备森严。八雅士的珍宝虽稀有,但他们为何要挑在寿宴期间,一群江湖豪杰在场,如此明目张胆杀人越货?”
沈三飞被他一提点,顿时也觉得疑点重重。他摸着脑袋,问道:“那究竟是谁?”
段少胤沉声道:“王棋和赛花夫人均被一剑刺死,伤口处在背后,你可知原因?”沈三飞思索半晌,撇了撇嘴道:“这人武功一定很高,可以绕至身后,趁其不备只用一剑,便将两人轻易杀死。”
段少胤颔首道:“不错,武功高强之人,确实能做到这事。但还有另一种方法,也可达到同样效果。倘若并非是猝不及防,而是根本没想过会被刺这一剑呢?”
沈三飞讶然道:“你是说,这人他们也认识?”段少胤双目凝视着他,叹道:“若是此人他们认为信得过,甚至是多年挚友,他们自然不会去防这人。既然他们没有防他,那即便这人武功不高,也能轻易杀死他们。”
沈三飞皱眉道:“你可知这人身分?”
段少胤耸了耸胳膊,苦笑道:“我若知道,现在还用这在这与你闲谈吗?不过我认为这人多半是金蟾岛的人,否则绝不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来去自如。”
沈三飞问道:“为何这么说?”
段少胤淡然一笑道:“你自己想想,江湖豪杰聚集于此,终究是外人。既然是外人,一举一动自然就容易引人瞩目。倘若凶手是外人,便容易被下人发觉,他也难以游走各处。”
沈三飞瞧了瞧他,一脸放松道:“看来不久便能知道这人是谁了。”
段少胤纳闷道:“哦,莫非你有头绪了?”
沈三飞两手一摊,贼笑道:“我虽无头绪,但我知道你生性好管闲事,定会插足此事。这事你若肯担下来,那凶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你揪出来。”
段少胤呆了一呆,苦笑道:“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他瞥了慕容琴一眼,轻声道:“我确实很好奇此事,但若对方目标是八雅士,那我更要在她身旁保护她。”
沈三飞尚未答话,一道人影忽地掠入,来人正是玉面佛。他轻功甚高,来无影去无踪,沈三飞尚未看清身影,他已安稳地坐在椅凳上,彷彿一开始就在这里。玉面佛瞧了他们一眼,摇头苦笑道:“此事只怕你不插手也不行了。”
段少胤问道:“什么意思?”
玉面佛徐徐道:“方才厅堂之上,盲阿七当着众人面前,说昨日王棋到访,因想观赏风景而到处游晃。王棋前脚刚走,你与琴夫人后脚便跟上,时差不过半刻。”
段少胤讶然道:“难道他们怀疑是我?”
玉面佛一字字道:“当时盲阿七未留心,直至昨日你大显威风,众人得知你是段少胤,此时他说出这些话,不免引人遐想。坦白说,这也合情合理。你轻功一绝,武功又高,倘若你要下手杀王棋或赛花夫人,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段少胤皱眉道:“我不擅用剑。”
玉面佛目光闪动,缓缓道:“你若用这说词答他们,未免太过愚昧了。他们大可说你是故布疑阵,想要让人以为人并非你所杀。”
段少胤问道:“你认为我该如何说服那些人呢?”
玉面佛摆了摆手道:“对方既已先入为主,即便你说破嘴舌,怕也是徒劳无功。”
段少胤叹道:“所以你才要我去找真凶?”
玉面佛头也不抬,肃容道:“你现在有两个法子,一是找到真凶,二是离开金蟾岛。”段少胤段少胤不解道:“我若现在离开,岂不让人以为作贼心虚?”
玉面佛微笑点头,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道:“这人冒险在众人眼皮底下杀人,甚至连杀了王棋和赛花夫人,你以为他会在你走后,就此罢手不杀人吗?”
段少胤怔了一怔,懊恼道:“但这么一来,还有人会牺牲。”
玉面佛长身而起,双手倚在后方,口中喃喃有词道:“生死有命,世上每日都有人会死,他们并非你所杀,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段少胤凝注了他半晌,远眺门外道:“但我既已知他们被人杀,若我这样离去,日后想起来恐怕会有些后悔。”
玉面佛问道:“你不管琴夫人了吗?”
段少胤长叹了一声道:“在这四面楚歌之地,我只信任你们两人。”
玉面佛抬起手挥了挥,拒绝道:“你信任我们没用。圆空大师今日已抵至金蟾岛,他邀我谈论佛法,我怕是近日抽不了身。酒鬼飞虽武功不错,但他是总捕快,代表官府而来,总不能让他一直守在琴夫人门口前。”
沈三飞附和道:“况且琴夫人只信你。”慕容琴听他说得肯定,不禁羞窘起来。段少胤搂住她的香肩,懊恼道:“我不能陷她于险境。”
玉面佛故意提高音量道:“你若早日找到真凶,不就可解决此事?倘若你真怕她出事,不妨让其他人陪在她身旁。比如说你可让她待在厅堂,那里经常聚集各路人马,彼此寒暄闲谈,就算凶手想趁机下手,我看也难逃耳目,定会被人发现。”
段少胤不情愿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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