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战事胶着
佴革龙位于滇东南王弄山,是一片地形复杂的山地,其中,以九龙山地势最为险要,沙定洲的老寨就在九龙山的溪乌峒,周围都是悬崖,只有一条独路通往山下,最窄处仅容两人并行,易守难攻。
沙定洲撤回佴革龙后,派陈长寿与老婆万彩云的妹夫汤嘉宾分别占据了十几里外的两座山头,与溪乌峒老寨互相呼应,并派手下黑老虎带了三千士卒北出四十里,占大庄寨据守,作为前哨。
这些部署之外,沙定洲还分出小股人马藏于各处山林之中,一是为了骚扰铁军,二来监视铁军动向,这个举动虽然没有收到什么明显的效果,但反正出王弄山的路都被铁军堵住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佴革龙复杂的地形确实给铁军带来了不少麻烦,再不能像原来势如破竹一般节节胜利,加上道路崎岖,要把700斤的霹雳一号乙型大炮运到前线攻打寨子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要是不用大炮的话,战士们在山路上往上冲的时候,上面的土司士兵把擂木、滚石往下一砸,那就只会徒增伤亡了。
李定国把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都走了一遍,对黑老虎突前占据的大庄寨不以为然,但溪乌峒的老寨却让他皱紧了眉头。
现在粮草充足,局势也没有紧张到需要他速胜沙定洲,所以那些高战损的作战方案李定国是不会考虑的,许久之后,他下定决心,留下五个团扼守要害,然后两个团化整为零,以排为单位,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争夺,逐渐缩小包围圈,最后两个团留意前出的黑老虎,一有出动的迹象,便立即迎击。
两个团满打满算就三千多一点人,看上去人不多,但铁军训练有素,全员装备的48式燧发枪更是碾压对方,打五千只装备少数交铳的土司士兵简直是牛刀宰鸡。
另一边,好不容易止住溃败势头的沙定洲、范彩云和一帮亲信正在溪乌峒老寨的议事厅商量退敌之策。
一屋子男人中,穿一身水蓝色长裙的范彩云很是惹眼,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虽徐娘半老也不失风韵。
范彩云坐在沙定洲身侧,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一众被铁军吓破了胆的男人七嘴八舌争执半晌也拿不出个办法,半晌后,她才冷笑两声,道: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就是被打怕了,想躲在山上等人家自己退走呗,我倒要问问了,你们的血性呢?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却只敢躲起来当乌龟?”
范彩云虽是女流,但有原阿迷州土司的部属支持,加上沙定洲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其地位极高,这一通嘲讽过后,尽然没一人出言反驳。
“知道羞耻,还算是男人!”
她环视一圈,看见一众男人都面带羞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山下那些人之所以打仗厉害,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罢了,但这里可是大山深处,他们摆不开阵型,那些火器还有那么好用么?”
沙定洲干咳一声,道:“这大山里谁都摆不开阵型,我们除了更熟悉地形,并没有多大优势。”
范彩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那是火器!你不知道什么东西克火?”
“水?夫人意思是下雨的时候……我们偷袭?夫人高明!”一众男人恍然大悟。
其实,这是他们都把燧发枪当成火绳枪了,只要一下雨,火绳点不着,那东西就成了烧火棍。
这也怪不着他们,这年头大家用得好点的火器就是各种铳,他们虽然和铁军交过手,却没有胜过一阵,更别说缴获几只燧发枪研究了,想当然地以为下雨天或者风大的时候就有机可乘。
沙定洲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扬声道:“就依夫人所言,传令下去,令各营准备好弓箭长刀,等一个雨天,咱们就下山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
这样拍脑袋决策的结果可想而知,到了十一月中旬,老天大概被各土司士卒送死的诚心感动了,终于在佴革龙下起了阴雨。
躲在溪乌峒老寨的众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在沙定洲的亲自率领下,一窝蜂冲下山来。
扼守隘口的铁军将士刚看到蜂拥而来的土司士兵时,脑子里有些懵,这些家伙以往好像没有对阵的胆量啊,几乎是枪声一响就逃了个干净,今天吃错了药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直直地迎着枪口冲过来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铁军将士的心里一闪而过,瞬息之后,铁军就按平日训练的步骤列好三排密集阵型,装上弹药,一边派人回后方禀报,一边等着土司的士卒进入射程。
为了多收割一些人头,铁军的指挥官一直等到对方冲到百步之内,对方的箭都射到脚面前才下令开火。
听到枪声响起,反应快而且运气好的土司士卒掉头就跑,捡回来一条性命,运气不好和那些反应慢的就惨了,连跑的地方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同伴和自己被鲜血浸透,逐一死去。
沙定洲听到铁军的枪声几乎没有停滞,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落空了,再看看地上几百具自己人的尸体,他不再犹豫,招呼一声,带头逃回溪乌峒老寨。
扼守那个隘口的铁军营宣教官在事后做了检讨:我营虽然粉碎了对方的偷袭,并且无一伤亡,但没有提前做好乘胜追击的预案,导致追击时阵型不稳,未能趁机拿下老寨,对此,我部营长和宣教官均应负责,请上级长官处罚。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战事胶着起来,沙定洲不敢再往外冲,铁军也没有打进老寨。
孙可望对战事的发展早有预料,见每天战报里的伤亡几近于无,更是放下心来,根本不催促李定国,只是督促着沐天波保障前线后勤。
云南刚经过了两次大丰收,粮草不愁,沐天波这个后勤部长倒是当得轻松,不过看到孙可望撒出去大把银子雇佣民夫,还是心疼得紧。
“大帅,用银钱雇这些本可征用的徭役不合算啊!”
在大本营的大帅办公室,沐天波正襟危坐,对孙可望这种“浪费”银子的做法痛心疾首,“下官算过一笔账,为了保障安西元帅的后勤,咱们白白花了二十多万两白银呐!”
孙可望一怔,发现沐天波并无弦外之意,而是出自本心的劝解后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笑道:
“那些死物放在府库内有什么用,拿来花了才显得出价值。老沐,放心好了,就算之后十个月没有半分银子收入,铁军也不差银钱。”
“大帅,府库充盈自然是好事,但日后用银钱的地方还多,这么下去,恐怕入不敷出啊!”沐天波直言劝解。
其实今年打的这几次仗都赚了银子哩,所料不差的话这次征伐沙定洲也会大赚……
只是这话孙可望不能说出来——尤其是不能对沐天波说,孙可望只好干笑两声,道:
“老沐啊,你不是还有大仇没报么,保障了定国的后勤,我保证半年以内把沙定洲和范彩云押到昆明来,让你亲眼看到他们受极刑!那个……银钱的事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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