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后起之秀
石韬跟着石苞两人前往韩庄，多少还有一些不太气顺。
他现在四十余岁，在魏国的当值是屯田校尉，职位其实很小，等同于县令。说来他这些年十分憋屈，虽然自认为颇有才能，但是屈居于一隅做着种田相关的工作。
当然，种田本身并不需要他亲自下场，只是要规划，要调配人手，要预计每年产量，要为灾年荒年做准备。所种的粮草，也最终归属朝廷而非本人，费力不讨好的工作。
想来糊涂糊涂半生，只能在这个官位上蹉跎岁月，多少有些不甘心。
刚刚见到的那人，名为韩启，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已经在夏侯楙手下别部司马兼领主薄，未来不可限量。虽然也是主要长官钱粮之事，但是对比之下，多少开始心里不慎平衡了。
只是表面上依旧十分淡漠，似乎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候，两人到了韩庄，远远望去，已经可见炊烟袅袅，起锅烧饭的时间。
进了农庄之后，顿时惊讶于统一的规划，阡陌交通，横平竖直，把农田分为一个又一个的格子，从河边引水到田地中。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不能种田。可是却看到田中在种植一些作物，不知为何。
“好大一个农庄！”石韬赞叹道，“看着农田规整，看似这是横平竖直随意开垦出来，但是却似乎暗含玄机。这开垦农田之人，是谁指导？”
石苞说道，“自然是我家先生。先生虽然不常在农田中劳作，但是在最初规划韩庄时候，就已经教授了我一些如何规划的道理。还有，你可看到那新种植的作物？”
石韬忙问，“我正有此问，那些是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节种植？冬天即将到来，岂不是浪费了吗？”
“先生说那是肥田萝卜，秋天种下，冬天可以将他们翻上地表，可以给来年的春种提供肥力。”
“倒是新奇？如果按照此法，能提高几成收获？”
石苞道，“先生说至少三成。只是今年韩庄刚刚开垦，要等到明年秋收才知道具体几成。”
“你家先生……就是刚刚在帐外见到的韩启韩云飞吗？”石韬问道，他一路走来，对韩启好奇心多了几分。因为到了晚饭时分，石苞引着他到了住处，让他自便，自己则是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
因为韩启的推广，现在韩庄大多数的做饭煮菜都是用铁锅，也是石苞之前的职位留下来的阴性好处之一。
石韬则是在屋内随意观看，当看到桌上算盘，不知道作何用处，不多时候又看到屋内堆放的一些饴糖、蜡烛等物，顿时有些惊讶。他在弘农郡，在长安洛阳之间，也算是繁华地方。虽然没有直接的饴糖销售过去，但是却多少流入一些。屯田校尉等同于县令，领域内出现奇怪商品，自然会多加留意。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小小的一个农庄，应当消费不起这些饴糖吧？
不多时候，当石苞端出来几样小菜出来，两人落座吃喝了两口，顿时惊为天人，“这和我之前吃过的菜肴不太一样。”
石苞得意说道，“是先生的发明。先生学究天人，时常有惊人之举，看似奇淫技巧，实际上都大有用处。您吃的这几个菜肴，便是用一种炒锅炒出来的，这炒是一种新的烹饪手段，自然也是先生发明的。”
石韬好奇问道，“我刚刚看到你屋内堆放着一些饴糖，和蜡烛，还有一种我不曾见过的东西。这饴糖还好说，虽然不便宜，但是也能用得起，可是蜡烛此物，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用的吧？乃是皇家贡品……”
石苞哈哈笑道，“石大人你看！”
说完到了墙角，把一块布全部掀开，露出来里面码好整齐摆放的堆着像是小山似的饴糖，以及一大箱蜡烛和肥皂。
石韬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石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东西也都是我家先生的发明，他也是靠着生产销售饴糖，才勉强能为夏侯将军筹集粮草，否则他一介黔首，如何来的那么多钱？就算是靠着夏侯将军的名声，恐怕也没法从士族大家那里讨得好处吧？”
石韬这才理解刚刚石苞说的，虽然看似奇淫技巧，实际上大有用处。光着几样东西售卖的收入，都足以让他富可敌国了。一番查看，让他对韩启的好奇心更加重了，短短几个时辰里面带给他的震惊，几乎是颠覆性的。他哪能想到一个年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能有这般作为。
虽然他年少时候就和几个人结伴相交，游历四方，连同其他几个人并成为诸葛四友，也算是有所名声。但是毕竟他们多少也是寒门，是落魄了的士族。如果就和石苞说的一样，韩启是一介黔首，能有如此成绩，几乎是秒杀这所谓的“诸葛四友”的存在。
石韬默默吃饭，心想自己蹉跎半生，如今才谋得这么小的一个职位，为魏国在弘农郡种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知道多久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启从外赶回来，一看到里面两人正在吃喝，看到桌上饭菜，顿时一拍脑袋，“石先生，是我唐突了，不应当让屈尊来此处。我在城中有一家酒肆，我应当让石苞领你去酒肆始终，如今实在是太寒碜了。”
石韬忙摆手，“无碍无碍，我一路上看了不少事情，对小友的所作所为，真是感慨万分。”
见石韬没有过分怪罪，韩启忽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午后还没用饭，这时候的确有些饿了。石苞，你为先生继续温酒，我去再做两个菜，一起来吃酒。”
石韬本想说不必，但是韩启没有等他拒绝的功夫，自己已经埋头进了厨房。石苞笑道，“石大人不用纠结，我家先生也善庖厨，我在韩庄也经常蹭他饭菜。相比于我这种下三滥的手艺，先生的厨艺胜我十倍。”
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韩启果然端出来两盘菜，闻着香味就不同凡响。韩启落座，给石韬斟满一杯酒，“石大人，小子敬你一杯，之后还会有许多事情需要麻烦你，先请赎罪，希望之后你不要怪罪。”说完自己一饮而尽。
石韬见他十分真诚，笑道，“老朽如今也快知天命之年，见到你们如此后生可畏，也是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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