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信息化战争

罗杰觉得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信息化战争”的设想就完全无法实施。

他闭上眼想象着：

......

罗杰：“命令，现处于经二纬二的重骑兵小队，立刻攻击经一纬一的山头。”

贝都因向导：“大人大概想命令这个地方的骑兵，攻打这里，所以我们应该走这里，然后走这里。”

大本营情报大队旗语手，“哗哗哗哗”一通挥旗。

前线经四纬四山头上的斥候小队精神一振，那个西西里士兵立刻对着山谷里的骑兵队长喊：

“大人命令，你们立刻沿纬二路攻击经三纬三的山头。”

骑兵小队长马鞭一挥：“弟兄们，跟我冲！”

然后他一愣，说：“等一下，怎么去纬二路？还有，纬二路是哪条路？经三纬三又是哪个山头？”

山头上的斥候催促着：“愣着干啥？忘了大人交代的‘快准狠’了吗？还不快点出发！”

骑兵小队长一发狠：“不管了，弟兄们，跟我冲！”

士兵们：“神的旨意！”

一帮子骑兵猛烈冲锋着穿过一道山谷，又冲锋着穿过一道山谷，再冲锋着爬上一个山头。

然后，骑兵小队长看着山头上的斥候，挠着头说：

“我们应该完成任务了吧，但是敌人在哪儿？”

那斥候说：“好嘞，我立刻汇报。

“有一队重骑兵抵达大本营。”

......

罗杰睁开眼睛，结束了幻想。

他想，信息不能准确传递，那“信息化战争”就是个闹剧，最终必将变成惨剧。

必须要让军官和士兵们理解经纬线和相应的定位。

否则自己是无法准确知道士兵们在战场上的位置。

士兵们也无法准确的知道该如何执行命令。

但是怎样才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明白这些呢？

罗杰一直想到吃晚饭，都没想出好办法。

他无奈地想，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文盲也不是一天就能够学会经纬线和定位的。

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或许就有办法了。

晚餐是烤肉。

军官们热闹地聚集在议事帐篷里，席地而坐，有的喝酒、有的喝茶，有的啃着羊头，有的嚼着牛尾。

罗杰看着侍从端给他的肉块有点焦，他心情不好，就冲着侍从光火：

“这烤得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侍从大概听岔了，以为罗杰是在提问，就恭顺地回答道：“大人，这是驼峰。”

罗杰不满地说：“端下去，换一个驼峰上来。”

这时候桌上有吃得快的贵族喊着：“再给我来块牛肋眼。”

有侍从答复：“大人，肋眼没了，给您拿块前腰脊行吗？”

那贵族说：“也行，都是‘沙朗’，差不多地方的肉。”

罗杰灵敏的耳朵把那贵族和侍从的话一字不差地收录了。

当他听到“差不多地方”的时候，正在为“定位”烦恼的罗杰，脑子里仿佛有闪电穿过。

喜欢吃的罗杰知道“沙朗”是牛背上的一个部位，它包括“肋眼”和“腰前脊”。

这种称呼不懂的人听得如同天书，懂的人却立刻就知道具体的位置。

他想，这不就是定位吗？

这时候侍从端着另一盆烤驼峰放在罗杰眼前。

罗杰想，自己说了驼峰，侍从就不会拿来骆驼身上其他位置的肉，这也是定位啊。

兴奋的罗杰猛得推开自己面前的小木桌，把那些盆盆碗碗杯杯碟碟全部都掀飞。

然后他在众多目瞪口呆、嘴里含着食物的军官们注视下，快步走到平摊着牛皮大地图的帐篷中央。

然后罗杰指着三条南北走向的山谷说：

“西边的这条，我叫它‘骆驼’，中间的这条，我叫它‘牛’，靠近敌人的东边这条，我叫它‘羊’。

“北面，”罗杰指了指地图的上端说，“是头。”

“南面，”他指了指地图的下端说，“是尾。”

“费萨尔，”罗杰点名道，“告诉我，牛肚在哪里？”

费萨尔提溜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羊腿，面带疑惑地问：

“牛在哪儿，我没看出来哪里像牛啊？”

罗杰用手在中间那条南北向山谷上面划拉了一下，他说：“这就是牛，你把它看成牛。”

费萨尔点着头说：“明白了，如果上面是头，下面是尾，那牛肚当然在中间啦。”

费萨尔估摸着，用羊腿在地图上点了个位置，他说：“牛肚子的位置，大概是在这个地方吧。”

罗杰高兴地说：“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劳伦斯，”罗杰又点名道，“告诉我，骆驼头在哪里？”

站在边上一直听着的劳伦斯立刻用手指着西边山谷的最北端说：“这里，骆驼头。”

“伍德沃德，”罗杰又点名道，“羊腰子在哪里？”

经常打猎的伍德沃德轻松地指出了罗杰想要他指的位置。

之后无论是奥丁，还是各位酋长，以及被叫进议事帐篷的众多下级军官们，都准确地指出了罗杰要他们指的位置。

然后罗杰对着费萨尔说：“假设，我现在要你带一队人，从骆驼肚子的位置发动攻击，目标是羊肩那里的山头，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费萨尔点头说：“知道，应该这样......这样......”

罗杰打断他说：“能不能用我的比喻，用骆驼、牛、羊的部位来说明？”

费萨尔点着头说：“我试试。”

他想了想说：“从骆驼肚到牛肚再到羊肚，有一条贯穿的、东西向的山谷，然后再从羊肚往北，就可以到羊肩。”

罗杰加大了难度，他说：“但是羊肚这里有大批的敌人，我希望你绕过他们，有办法吗？”

费萨尔说：“那简单，从骆驼肚到牛肚，然后直接往北到牛肩，牛肩这里有一条斜向的山谷，可以直接穿到羊肩偏南边的地方，到了那里再朝北走一点，就是羊肩了。”

罗杰扭头询问奥丁：“你听明白了吗？知道该怎么走吗？”

奥丁点头道：“明白。”

罗杰一个一个地询问、测试，直到确信军官们都理解了。

他高兴地大喊：“啊哈，问题解决了！”

他身后的亨克拿着块肉喃喃自语：“奇怪，羊肩明明在我手里。”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空气里的寒意还没有消散，罗杰就派出了斥候小队。

随后大部队离开了位于阿拉伯山谷的营地，前往月亮山谷西侧高地上搭建作战大本营。

大量的帐篷被搭了起来，有些在高地上，但更多的，被搭在高地边宽阔的峡谷里。

它们可以有效的阻挡即将到来的烈日炙烤，在这片没有树荫的荒漠，为部队提供休息的场所。

罗杰站在高地上，看着月亮山谷里的山头，一个一个地被自己手下的斥候占领。

很快，情报大队就收到了前线斥候的旗语，他们迅速地汇报给了伍德沃德，后者将其复述给罗杰：

“大人，斥候小队都已到位，敌军仍在营地里。”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的罗杰，对情报传递的过程很满意。

他下令：“费萨尔出击，启动诱敌计划。”

命令迅速地被传递下去，高地边宽阔峡谷里响起一阵骚动声。

罗杰看到，费萨尔带着500个骆驼骑兵，横穿过眼前的“骆驼山谷”，钻进一条东北斜向西南的山谷。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山头遮蔽。

但相应山头上斥候们的旗语，告知罗杰，诱敌分队行进得很顺利。

罗杰一直看到最靠近敌军营地的“羊肚”“羊臀”山头上打来旗语。

伍德沃德如连珠炮般报告道：

“诱敌分队已经到达敌营前。”

“敌军出击。”

“诱敌分队和敌军接触。”

“诱敌分队开始撤退。”

“敌军开始追击，人数众多。”

“诱敌分队抵达‘羊谷道’，分散溃逃。”

劳伦斯插嘴道：“这些贝都因人也太不经打了，好歹多坚持一会儿呗。”

罗杰瞪了劳伦斯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噤声的手势。

伍德沃德的汇报并没有被劳伦斯打断：

“敌军分头追击。”

“‘羊肚山’斥候报告，敌军接近他们下山的通道，他们撤退了。”

“‘羊肩山’报告，撤退的部分诱敌分队和一队斥候正在经过‘羊谷道’，转入‘牛颈峡谷’，有敌军尾随，人数众多。”

“‘牛肚山’报告，有部分诱敌分队转入‘牛肋峡谷’，有敌军尾随，人数众多。”

“‘羊尾山’、‘牛后脊山’分别报告，有部分诱敌分队转入‘牛鞭峡谷’，有敌军尾随，人数众多。”

罗杰一边听，一边走回大帐里，他趴在牛皮地图上查看。

随后他命令劳伦斯和奥丁：

“派出三个小队，走‘骆驼谷道’往北，埋伏在‘牛角山谷’。

“派出三个小队，走‘骆驼谷道’往南，埋伏在‘牛尾山谷’。”

劳伦斯和奥丁立刻各自点出三个重骑兵小队，六个传令兵接令后飞奔出去。

很快，罗杰听到高地下面宽阔山谷里传来人喊马嘶声，纷乱的马蹄声。

马蹄声出了宽阔山谷后一分为二，往南北两边跑去。

伍德沃德的情报大队几乎是实时地报告着重骑兵小队的动向，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

罗杰已经离开了牛皮地图，他站在地图后面用羊毛毡子堆叠起来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牛皮地图。

两个侍从将两个如同国际象棋里马头形状的白色木刻棋子，放在地图上相应的位置。

这两个白色马头棋子下面，分别垫着代表数量的圆形筹码。

棋子和筹码雕刻得有些粗糙，毕竟是工匠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三个侍从用木杆推着三个木刻白色骆驼棋子，在地图上移动。

另有三个侍从用木杆推着三个黑色木块，紧跟着白色骆驼棋子移动。

他们动作娴熟，棋子推动摆放得又快又准。

这些人都是端惯盘子的，相比把沉重的餐盘和满杯的酒水摆上餐桌，把几个木头棋子放在牛皮地图上合适的位置，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可言。

随着消息的急剧增加，伍德沃德一个人已经来不及报告了，好在他有一个团队。

他让情报大队里派出专人，和摆放棋子的侍从配合。

于是敌我双方部队的动态，就随着牛皮地图地图上的棋子，清晰地展现在罗杰眼前。

罗杰看到表示敌军的黑色木块，被黑色的木刻剑、矛、弓棋子代替。

并且很快，有代表数量的圆形筹码被垫在黑色的木刻剑、矛、弓棋子下面。

显然，前方的斥候已经把一窝蜂涌出来的敌军的兵种和数量打探清楚，并且通过旗语汇报回来了。

罗杰看到有两队敌军弓箭手行进得很迅速，已经接近“牛谷”边的“牛肚山”。

他命令埋伏在“牛角山谷”的重骑兵派出一个小队，对这冒进的两队弓箭手发动突击。

他要求突击的小队完成任务后回大本营休息。

他又命令劳伦斯派出一队重骑兵，补充到“牛角山谷”。

罗杰的命令被情报大队通过旗语传了出去。

劳伦斯手下的传令兵也飞奔出去，高地下的山谷里又有马蹄声响起， 并且渐渐远去。

很快，大量的信息随着斥候们的旗语又传递了回来。

罗杰看到地图上，一个白色马头，沿着“牛谷”迅速南下，在“牛肚山”下，和垫着筹码的黑色弓箭碰在一起。

只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一个侍从就在情报大队专员的指挥下，把垫着筹码的黑色弓箭移出了地图。

但在这段时间里，其他的侍从把大量的黑色剑、矛、弓棋子，垫着筹码，分散着摆上了地图。

罗杰看着从“羊肩”到“羊臀”、从“牛颈”到“牛腿”，都有黑色棋子在移动。

但从垫在下面的筹码看，还是靠近敌营的“羊肚山”下的敌人数量最多，离敌军营地越远，敌军数量就越少。

罗杰猜测，敌人主将肯定被费萨尔的诱敌分队搞糊涂了，不清楚该往哪个方向追。

所以对方只能把主力聚集在一起，然后派少量的士兵分散开，像探路的大个头蚂蚁一样，往各个方向试探。

和自己对整个战场一目了然不同，在敌军将军眼里，战场上恐怕到处都是迷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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