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求生存 死里逃生（八）

盘算来盘算去，他还是决定先到河滨县城去探探情况，为了稳妥必须谨慎，他在县城的外围村庄想找一个寄养马的地方，专业的没有，有一个养了一匹干农活用马的人家，用商量地口气说“你一匹也是放，两匹也是赶，多给你些钱，能不能暂养一段时间？”那人爽快地答应下来。

高云飞把手枪藏在木马槽底下，背了那半袋子肴驴肉，进城去了。他先是来到城西大门口，出进的人还是不少，除去增加了日伪兵把守，与先前没什么两样，好像和平解放了似的，对过往人群也不是挨个检查。高云飞混在人群进城时还是被检查了一番，看是半袋子肴驴肉，以为是小商贩就放过去了。

他没有直奔警备队部，他觉得队部的情况不明别出什么坏事情，先在城里转转再说。感觉有点口渴，就随意蹩进入了沿街一家小饭店，老板以为他要吃饭，热情地招呼这边坐，四目以对，非常眼熟，互相认出了对方，原来是一起干木工活的小师弟。“是你开的店？”高云飞惊奇地问。“是啊，自你被抓走后，木匠铺就开不下去了，整天有人去骚扰。”小师弟说。高云飞听了很是内疚，然后又急着问道：“我这段时间没在城里，怎么这么快日本人就占领了？”“谁说不是，那天夜里听到城外响了一阵子枪，天明后一看，满大街净日本鬼子了，当然也有不少伪军。”“伪军还在喊着呢，大家不要怕，皇军会保护咱们的，真他妈的！”小师弟说着生起气来。稍顿后小师弟又问说：“云飞哥，你现在是在干啥了？布袋里装的啥东西啊？”高云飞笑着答道：“我现在做点小买卖，倒腾些小东西卖，袋子里装的肴驴肉。”“那好哇，就放在我店里呗，咱么合伙吧，省得有人欺负咱。”小师弟说。“这个不行，这是人家订了的货，我待一会给人家送去，回头再合伙好不好。”高云飞撒谎说，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光顾着说话了，你叫什么来，叫什么杨、杨……”“杨立福！”小师弟抢了回答。

高云飞没有与小师弟透露自己的实情，说是该给人家送货去了，离开饭店后，来到了警备队大门外观察。

大门口的白底黑字的大牌子已经没有了，新的牌子也没有挂上。站岗的由原来一个人增加到两个人，一边一个背着长枪，还是穿着原来的那身黑色制服，人也是部队的那些老面孔，是不是自己过于担心了？高云飞边想着边走进门岗，其中一个站岗的客气地说了声：“您回来了？”，并抬起一只手臂，向院子里指示了一下，高云飞向那人点头致谢，便进了院子。走到岳光乃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一个手下人打开门，“我的娘唉，你怎么才回来，我还寻思你出什么事了呢。”岳光乃心急火燎地说。“怎么，崔旅长那里啥情况？”岳光乃心急火燎地问。高云飞一五一十地向岳光乃做了汇报，然后说：“我来到黄窄滩的时候，日军大队人马正在渡河，保不准就是去攻打清城的，估计崔旅长听到风声早就逃走了。”接着又问：“咱这里是怎么个情况了？”岳光乃紧皱着眉头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等着吧，那天有个姓金的翻译领着日本人来过，说是东亚共荣，只要好好合作，前途大大的，前景美好的，真是！”话题猛然一转“我的那匹青灵马呢？”“当时城里情况不明，我把马寄养在城郊外一家农户了。”高云飞说。“这件事做得好，先放在那里吧，咱这里马匹都叫日本人充公了。”高云飞听明白了，岳光乃已经投靠日本人了。

他觉得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这是最乱的时期，下一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先是把枪的事说了一下，告诉岳光乃，那天夜里向敌人还击时枪被树枝划丢了手，然后又提出回家看看。岳光乃考虑着枪丢了是没有什么的，队部里有的是枪，只是回家的事怕是他不想回来了吧。又不好驳斥，高云飞也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岳光乃只好答应了高云飞的请求，要他带人引见了青灵马就可以走了。

高云飞离开了岳光乃并没有马上回家去，他去了小师弟杨立福的饭店，他觉得非常迷茫和无助。国民党手里有那么多兵，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当了伪军，文先生那些革命党人哪里去了呢，老百姓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他要自谋生路，坐等其变，他才不会追随那些日本人呢。现在小师弟的饭店需要他，正好是个机会。

小师弟经营的是一家叫“黄河鲜”的做鱼小店，租来的房子，沿街两间通间小屋并后面带一个小院落，经营的是鲜鱼汤，院子里有水池子养着活鱼，在一个角落棚子下有两口大铁锅，小师弟亲自掌勺，雇一个小伙计打打下脚，同时小伙计在餐厅做些服务工作。“师兄，你来了就好了，现在一到中午和晚上吃饭的人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小师弟高兴地说。“我能做点什么呀？”高云飞问。“这个也太简单了，杀鱼吧，从水里拿出鱼来用刀背砸死它用刀刃刮刮鳞就行，不用狠洗，洗狠了就没鱼味了。炖鱼吧，把鱼放在锅里炒一下加上水猛煮就行了。”小师弟说，接着又补充道：“等烧热了油再放干辣椒、姜、蒜，加水要加开水，那样炖出来才奶白汤，出味，你看着我炒一回就能学会的。”

果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吃饭的就开始上人了，到正中午已经坐不下了，小小的餐厅摆着四张方桌，每张方桌周围摆有四个长凳，大约容纳三四十人吃饭。怪不得这么多人来吃饭，竟是些伪军，虽然穿了便装，还是被高云飞看出来了。据小师弟讲，原来是客人要多少鱼炖多少鱼，按斤卖，现在来不及了，炖一大锅按碗卖，面饼是外卖叫来的，自己做不了。

再说一下那时的形势。自从伪日军在县城站稳脚跟后，就开始了对外围村庄的侵害辐射。原来的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南逃了，又换上了沈友慎，教育厅厅长昝思考改行组织起部分兵力成立了抗日海军陆战队，活动在黄河三角洲靠近渤海湾一带，屡屡抗击着日本鬼子和伪军在这一带的扫荡。

海军陆战队驻扎在三合庄以北五十余华里的小渔庄，这个小庄散居着几十户人家，全部以靠海捕捞为生，紧临庄东有一条又宽又深又长的海沟子，人们叫它湾湾沟，大小船只均可行使，向北不足十华里就是浩瀚的渤海，小渔庄南面，地域辽阔，芦苇遍地，河汊纵横，地形极为复杂，便于开展游击活动，又便于及时退却。海军陆战队根据自己的实力和活动范围安排了布防，前沿阵地在三合庄以南三华里一个叫炮台屋子的地方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炮台屋子的来由是不知哪个朝代丢弃的几个圆的大生铁筒子，斜着矗立在一个土台子上，周边有几排房屋的遗迹，以后来此谋生的人们建立了村庄。三合庄及东西两侧也有少许国民党兵力驻守。部队驻地在弯弯沟备有三只大型帆船，随时可以撤退至大海，可以说攻、守、防、退都考虑到了。

日军早有占领三合庄一带的图谋，久攻不下，扫荡受阻，便派出特务汉奸侦察暗访设防和地形等情况，有的被识破抓获，有的侦查不到实情。驻扎在河滨县城据点的日军大佐常召矢，在召开了几次内部紧急会议后，把贴身汉奸翻译官金南蛮传到自己的办公室，“自攻占河滨县以来，所到之处非常顺利，收获大大的，这不乏有你的好点子，你的功劳大大的。”常召矢说着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冲着金南蛮点了一下。常召矢的形象就是现在电视剧中日军军官的标准形象，个子胖胖矮矮的，肥胖的身材外加一身灰绿军装服，挎着长长的军刀，帽子底下是凶狠的小眼睛和标志性的小胡子。那么这个常召矢为什么把金南蛮作为贴身翻译带到河滨县来呢？原来呀，这个金南蛮本是南方人，小的时候跟着父亲在北方做茶叶生意，其中就在三合庄有分店，父亲与三合庄的周大财主相好不错，周大财主其中的一个女儿长得非常漂亮标致，年龄与金南蛮合适般配，两家成亲后不久，周大财主一家便变卖了家产，留有一部分耕地，由其兄弟姐妹为其收租，就携全家跟随金家进京做大买卖去了。不知啥时候金南蛮投靠了日本人，做了大翻译官。日本人考虑到他对河滨县城一带比较熟悉，就有意安排他跟随日军来此。金南蛮的岳母早有回乡探亲之意，也是为了把收到的租金带回去京城，得知女婿的情况后，来到河滨县城，准备择日回到久别的家乡探望，常召矢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打起了金南蛮的主意。

金南蛮听了常召矢的表扬，知道肯定有事要他去做，说敬请大佐吩咐。常召矢就三合庄及北部沿海一带由于昝思考部的把守，致使海陆交通要道久大不通，说这是兵家必争之地，务必攻克拿下。然后常召矢就说明了利用其岳母回家探亲的机会，安排一个特务侦察连的汉奸小头目，乔装打扮成仆人，到三合庄进行侦探，金南蛮不得不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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