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然要去
诸位大臣各自入座后，都陷入了沉默中。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最后还是要看陛下的态度。
他们的意见，作用不大。
朱钰清楚这点，却也想听听大臣们对此事有着怎样的看法。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由朱钰亲自来点人，第一个点的便是金濂。
金濂愣了愣，无奈的笑道：“陛下，此事微臣并不算了解，若有错误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你尽管畅所欲言。”朱钰答道。
金濂这又是老毛病犯了，得皇帝亲口承诺，他才愿意说些心里话。
果然，得到皇帝承诺后，金濂面色一肃，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一一说出。
他依旧是那一套熟悉的打法。
嘴里说着历史故事，看似没有提到宁阳侯陈懋半个字，实则一字一句都围绕着宁阳侯陈懋展开。
说来说去，朱钰总结出四个大字，封无可封！
而今大明，三孤三公空悬已久。
这六个荣耀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是胜者的桂冠，反倒成了索命的阎王。
一旦成就三孤三公，便再没退路了。
要么实力够强，拳头够硬，强行站稳脚跟，要么便全家死绝。
以大明目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成为三孤三公的文臣武将、勋贵，都没有这个能力站稳脚跟。
哪怕是于谦，也是皇帝无条件支持，外加手里掌握大军兵权，才勉强站稳了脚跟，成就少保之位。
这还只是小三公三孤。
可想而知，此时的大明朝，一旦有人成就三公三孤，等待他们的，注定是全家死绝。
宁阳侯陈懋如今便是卡在这了。
他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大，朝廷能给的都已经给他了。
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田地，乃至于荣耀，宁阳侯陈懋一个不缺，通通都有。
这种情况下，朝廷能给他的，无非就是破格晋升三孤三公。
而宁阳侯陈懋，有这个能力站稳脚跟吗？显然是没有的。
他如今都已经多少岁了？
陈懋这个年纪的老人，放在大明被称为人瑞！
可想而知，宁阳侯陈懋哪怕功勋卓著且有大军在握，也是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和文武百官勾心斗角，坐稳三孤三公位置的。
一旦他成为三孤三公，等待他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全家死绝。
然后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蛋糕，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满朝文武有不少人，是对这些蛋糕起了心思，才推荐宁阳侯陈懋晋级三孤三公的。
这些东西都是朱钰早已在私下想明白的了。
他想要从大臣嘴里知道的，不仅是这些，还有此事的处理意见。
金濂支支吾吾半天，然后居然说起了车轱辘话。
朱钰看他实在无话可说，无奈，只好让其坐下。
之后的小会，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知道问题是啥，却没人能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
或者说，他们心里都觉得，此事不值得他们去冒险，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作壁上观，保全自己！
该如何处理，让皇帝去想。
反正无论最终结局是怎样，都不会危害到他们。
商量来商量去，看着这些大臣糊弄自己，朱钰有点上头了。
恨不得当场拉两个出去砍头。
奈何，他虽是皇帝，却也不能乱杀这些真正有在干活的大臣。
否则大明必定生乱！
这次小会，最终以朱钰定下基调为结束。
“宁阳侯陈懋，绝不能惩罚，但也绝不能给他封公！”
“具体该如何奖赏，日后再议。”
匆匆回到郕王府，朱钰心里叹气，终究还是自己根基不够。
不然，他宁愿把三公之位，直接奖励给陈懋。
然后再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保住陈懋。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如此一来，他们都将明白当今的陛下是个怎样的皇上。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求荣得荣，求辱得辱！
长此以往，何愁大明不兴？何愁人才不旺？
奈何，奈何！
朱钰算了算时间，估计最多还有一个月。
他最多只能拖一个月。
实际上留给他的时间，应该就剩半个月了。
唯有在半月内，给出令所有人都信服的方案，此事才算功德圆满。
朱钰沉思许久，不停写方案，然后亲手将方案揉成团，丢到地上。
简单给些金银珠宝赏赐，很容易很轻松，但会留下太多后遗症了。
朱钰不希望自己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这时，成敬走进书房，汇报道：“陛下，工匠那边有突破了。”
“按照您提供的思路，工匠们尝试了许多方法，终于将您所说的水洗煤给弄出来了。”
“不过，水洗煤的效果和您说的效果，有些出路。”
“原先景泰炉能用木炭直接烧出钢铁，如今采用了新型煤，不知为何，烧出来的温度始终低了点，没法直炼钢铁。”
成敬见皇帝很感兴趣的模样，继续小声说道：“这方面，工匠们正在改进配方，以及制造工艺。”
“应该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这是个好消息！是个大好消息！
朱钰双眼发亮，从书桌后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渡步。
若工匠们真按照自己提供的方向，研究出了成本更低效果更好的煤炭，整个大明都将因此而震动。
在景泰炉横空出世后，烧制钢铁的成本便大幅降低了。
如今的炼钢成本，主要由人工及煤炭构成。
若煤炭成本大幅降低，钢铁成本将会再一次大跳水。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或许连一个普通大明百姓，都能用钢铁锄头耕地！
意味着大明在炼钢领域，将会远远甩开全世界一个时代！
其中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朱钰转头望了望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疏，忽然问道：“说起来，今日朕还没有去巡视军营吧？”
成敬点头道：“陛下今日确实没去，不过此时天色已晚，陛下还要去吗？”
朱钰目光转向成敬，脸上露出笑容。
“去，当然要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朕？”
“既然说了要每日巡营，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才是。”
“成敬，快，给朕备马，对了，动静小点，不要让两位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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