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潜规则
“副将级的内鬼？”朱钰闻言，放下改良版火枪，有些惊讶。
无论战前战后，京城内始终都在对内鬼严防死守，情况最严峻的那段时间，锦衣卫每次出动，都能抓回来十几人，甚至几十人。
最多的一天，光上午就抓了近百人，经过审讯，能确认是内鬼的，少说九成以上。
剩下那一成，多半也是不干不净，不过是抓不住证据罢了。
真正的无辜者并非没有，却极少，整个京城的内鬼多如乱麻，锦衣卫不需要滥杀无辜来向皇帝请功。
正常抓捕，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又何必做杀良冒功之事，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他人手里？
而在此期间抓住的内鬼，大多等级并不高，能混上个小官当当的都算中层，上层和顶层内鬼，最多也不过是连奉天殿都进不去的水平。
副将级别，这地位可不低，若真是个内鬼，姑且算是自京城守卫战以来，抓住的最具重量的内鬼之一了。
“确定是内鬼？可别冤枉了无辜，若连副将都能被随意冤枉，扣上个内鬼帽子全家抄斩，怕是会军心不稳。”
成敬回道：“陛下，目前此事还在调查，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过这副将为何被送进大牢，倒是大致查清楚了。”
“昨日石亨之所以会喝酒招伎，大多是此人在鼓动，自于大人离开后，此人一直在鼓动军将破坏军规，奢靡享受。”
“原先石总兵还能坚持得住，没受他诱惑而堕落，后来是京城青楼女子自愿免费为军中将士服务，这才答应下来。”
朱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说京城的青楼女子，都被瓦刺给腐蚀了吗？
不然青楼女子，怎可能会集体自愿免费为军中将士服务？
这事有些蹊跷。
成敬左右看了看，随后小声道：“此事可能与内鬼无关，陛下不知，青楼女子在战后免费慰问军队，是有点历史的潜规则了。”
“每逢战事结束，无论胜者是谁，像她们这样无自保之力的青楼女子，往往都会遭到迫害。”
“久而久之，青楼间便有了条潜规则，每逢大战结束，青楼女子都将自愿犒劳军中将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此她们便能自保。”
得知原来是这么回事，朱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和现代军队相比，古代军队素质确实太差。
连带着，百姓对军队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
得知这些青楼女子的故事，朱钰心里不免生出感慨。
在前世互联网，有句诗词，传播甚广。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有人认为，这是在骂青楼女子不知亡国恨，朱钰却更觉得，这首诗是在骂那些战时依旧沉迷享乐的权贵！
在古代，青楼女子，活得很艰难。
哪怕是所谓花魁，亦是如此。
越是底层，越是生存艰难之人，越能够体会到国家危难之际，生活的不易。
与之相比，那些纸醉金迷的权贵，那些让她们唱后庭花的权贵，才是真正的不知国仇家恨！
朱钰想了想，同成敬道：“不要冤枉好人，但也不能放过坏人。”
“尤其是副将级别的人，必须要让他们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否则百姓们会怎么看？底下的将士们又会怎么看？”
“多注意注意锦衣卫那边，朕知道他们有一套严刑逼供的手段，这回就不要用了。”
“就按常规流程来审，若此人真有问题，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成敬俯下身去，道：“微臣遵命。”
皇帝亲自关注此事，锦衣卫自然是极为重视。
当天中午，连饭都来不及吃，卢忠带着两个从底层升上来的锦衣卫千户，亲自审讯此副将。
这人嘴倒是硬，演技也过关，众人抓不住破绽，于是调转方向，从他身边人查起。
锦衣卫来到这副将的住宅，纷纷眼睛一亮。
这是一座地段很好，占地数十亩的豪宅，没有数万两白银休想拿下。
“一个刚从底层升上来的副将，能住得起这么好的豪宅？”
“查！这家伙的经济来源必有问题！”
众人破门而入，把这副将全家抓来询问，也不忘记询问周围邻居。
当然了，考虑到皇帝对此事颇为关注，做的太难看不好，锦衣卫也就收敛了点，没直接抓人，而是就地询问这副将的情况。
严查之下，果然查出了问题。
自这副将升官后，他忽然变成了个富翁，整日大笔花钱，生活极为奢靡，根本就不把钱当钱来看！
这笔花销的数额之大，无法用朝廷赏赐解释，即便加上皇帝给的恩赐，也绝不足以支撑此人如此糜烂度日。
确认这副将经济来源有问题后，锦衣卫找准方向，不断追问，结果他的家人都不知这笔钱究竟从何而来。
副将每次被询问，都会敷衍的回答：“是陛下的恩赐。”
这种鬼话他糊弄糊弄自己家人，还勉强凑合。
哪能糊弄住锦衣卫？
事情的关键，重新回到这副将身上。
卢忠眼看着天色暗淡下去，心里多少有些着急，若不是陛下要求不允许严刑逼供，他肯定得让这副将体验一遍锦衣卫大牢特色。
直到天黑，这副将都没开口，始终哭嚎着自己冤枉。
无奈，卢忠只好亲自来到郕王府，汇报情况。
“陛下，石亨送进大牢里的那副将已查出了些问题，此人有大笔金钱来源无法解释，他身边家人无一知晓具体，唯有他本人清楚真相。”
“这家伙嘴巴硬的很，陛下，若是不用刑讯手段，怕是很难让他开口。”卢忠面色为难的将自己的困难说了出来。
朱钰眉毛一挑，没想到这副将居然还真查出问题来了。
原本他以为，这人大概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很可能是石亨气急败坏，随手拿来消遣的倒霉鬼。
现在看来，情况貌似并不简单。
朱钰思索片刻，答道：“允许你们用些手段，不过注意别把人弄残，弄死了，卢指挥使，你在旁边盯着点，若是出事，拿你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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