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

贞观三年上半年终究将州县缩减到了隋末水平，中枢官职有增有减大体持平。

随着贞观三年二月十一日辰时钟声咚咚作响而来的是一则沉痛的讯息，新兴县公马三宝卒。初随太上皇平定京师有破城之功，与太上皇亲厚而拜为太子监门率。后追随隐太子击破隋末盘踞北山的乱匪胡刘拔真，追随秦王攻克金州薛仁杲军转而任左骁卫将军。武德中随柴绍击破围攻岷州之吐谷浑一部，每次皆先锋陷阵斩其名王，先登为功。

以骁勇见长，得太上皇亲睐。深入敌营掳掠男女数千口而还，而为人所称许，太上皇以汉之卫青相比之。

武德末以功勋卓著得以封新兴县公，以左骁卫大将军退居府邸养病。

承乾听闻此人死讯只是一滞就继续漱洗。

洗漱完毕众侍者鱼贯而出，承乾手持郑玄注《论语》，心中却想到跟随太上皇征战的老将大都年迈苍老，开国武将凋零的更快。没有谁能熬得住时间！

皇帝废朝，谥曰忠。

皇帝陛下虽颇重视后妃家世。却也颇有雅兴，时常派出采访使为皇帝搜罗美女珍奇。上有所好下必兴嫣。虽东宫内宫颇大，却也渐渐装不下美婢御女。

贞观三年三月，随着春暖花开，泥土松动，停工一整个冬日的大安宫的修缮重新启动。

贞观元年皇帝本着孝道承诺戴大安宫修缮完工再请太上皇迁宫，在此之前皇帝暂住东宫，太上皇任住太极宫，大安宫修缮已接近尾声。

三月末，管国公通州都督任瑰瑰卒。任瑰，字玮，籍庐州合肥，乃南陈镇东大将军蛮奴从弟之子。父任七宝为陈定远太守。其父早亡蛮奴怜爱超过自己的儿子，每次外出都带他并向众人夸耀他的才干，小小年纪便颇有才名。

时年十九，担任灵溪县令。三年迁衡州司马，任私懦怯，贪淫坏法。

隋师灭陈，任瑰劝陈勇据守岭南为帝，陈勇不听从而降隋，任瑰于是脱身逃亡。前隋文帝仁寿年间文帝大赦，任瑰依靠在本郡的名望而谋得韩城尉的官职，不久因言语轻佻惹怒上官而遭到罢免，终文帝一朝再未任官。

及至前隋大业年暮，太上皇到汾阳和晋州讨伐叛军捕时遇上任瑰拜谒以求上进，太上皇以其为河东县户曹，至太上皇晋阳起兵，以隐太子为晋阳令，任瑰辅之。

大军一句南下至龙门，晋阳官吏押运粮草器械至，任瑰在其中。

太上皇宴请众人，说：“隋氏失或而天下沸腾。吾忝为外戚，国家重臣，不可坐观时变。晋阳是用武之地，士马精强，今率骁雄以谋取富贵，一路以来，势如破竹，诸位以为我能安济天下否？”说完随即环顾左右，微笑示意众人畅所欲言。

任瑰曰：“后主残酷无道，征役不息，天下恟恟，思闻拯乱。明公天纵神武，而亲举义师，所下城邑，且秋毫无犯，又军令严明，将士用命。关中所在群贼蜂起，是惟待义兵以诛暴乱。仗大顺，以从众欲，何忧不济？任瑰在冯翊数年，人情练达。

愿为一小小使臣以出使入关，同州已东必当拜首顿服以迎义兵。又于梁山船济，直指韩城，进逼郃阳，分取朝邑。其本无武略，仰惧明公威仪必当取之；诸贼未必当相率而至然后鼓行整众入据永丰，虽未得京师而关中安矣。”太上皇曰：“这就是我的心意啊。”

于是拜为银青光禄大夫，使瑰及薛献为招慰大使，游说郡县，韩城县君降，又与诸将击饮马泉，大胜。以功拜左光禄大夫，留守永丰仓。拜左光禄大夫。

太上皇即皇帝位，任瑰改任谷州刺史。

王世充数率众攻之，不克。

武德中以功累封管国公。

皇帝讨世充，瑰督水运以供饷馈。关东刚刚平定，以任瑰为河南道安抚大使以安抚州县。

王世充之弟王辩为徐州行台尚书令，率所部向任瑰投降。

至宋州，属徐圆朗据兖州反，曹、戴等八州群起响应。任瑰一面上表陈奏，一面调兵遣将，待事平，为徐州总管，仍为宣慰大使。

任瑰亲查地方，提拔亲近的官吏，提携亲信，任用颇私，其亲族多依倚其势多所求纳，任瑰知晓而不加阻止。其妻刘氏妒悍无礼，粗俗任性，为世人讥讽嘲笑。

到平定辅公祏转而拜邢州都督，至武德九年，任瑰弟任璨为典膳监，有人举报任瑰与隐太子有私，遂贬至通州都督，贞观三年死于任上。

四月中，皇帝派遣太常卿元璹作为使者出使突厥。

唐初平天下，诸胡时而南下而牧马，掳掠之重以至北境空虚，故而自太上皇开始便对强胡以签约结盟、赂以金帛女子。

随着武德九年以来胡人在各个方向的攻势越发凌厉，唐军依然以防御为主。自贞观二年起，唐军相继出塞歼灭了部分胡人骑兵。贞观三年，随着南下胡人愈多，边疆形势愈发紧张，烽火连天，局势也愈发扑朔迷离。

五月始先后有东谢蛮酋长元深入朝。东谢蛮者，其地远在黔州之西数百里，南接守宫獠，西连夷子，北至白蛮。土地适合耕种五谷，不以牛耕，开辟有良田，收成不错。没有文字，刻木为契。散落居住于山洞间，依树为巢而居，汲流水为饮。以狩猎，耕田，采食果木为活，部落没有赋税。

礼仪相异，其人谒见贵人，皆执鞭而拜。有功劳者，以牛马铜鼓赏之。有犯罪者，小事杖罚之，大事杀之，盗物倍还其赃。婚姻之礼，以牛酒为聘。宴聚则击铜鼓，吹大角，歌舞以为乐。

好带刀剑，未尝一日舍离。丈夫衣服，有衫袄大口裤，有绵绸及布。右肩上斜束皮带，装螺壳、虎豹猿狖及犬羊之皮，为外饰。男女椎髻，以绯束，后垂向下。

其首领谢元深之族世为酋长。

西赵蛮首领遣其弟为使苏朝觐见。西赵蛮，在东谢南，界东至夷子，西至昆明，南至西洱河。山洞阻深，朝廷不知其详情如何，亦未有记载其何如。南北相隔十八日路程，东西二十三日路程。其风俗物产与东谢类似。首领赵氏，世代是酋长。有户口万余。

五月，南会州都督郑元璹遣使招谕，其酋长细封步赖举部内附，皇帝降玺书以慰抚。

步赖因来朝，宴赐甚厚，以其地设置轨州，拜步赖为刺世袭史。其愿以部族兵同唐军一起讨吐谷浑，皇帝嘉许之。其后诸姓酋长相次率部落都来内属，成为朝廷属州，皇帝厚加抚慰，分别置崌、奉、岩、远四州，各拜其首领为世袭刺史以领之。

自此朝贡不绝。

五月末，，随着大安宫修缮毕，太史局择就近吉日六月初六迁宫。太上皇迁往大安宫颐享天年，随行还有十数名年少嫔妃同往，皇帝陛下迁居太极宫，东宫内廷女眷嫔妃子嗣众侍臣诸军将皆同往。

承乾陪同皇帝皇后一同往太极宫安置，至晚方归。今日劳累，故而待承乾洗漱毕众侍者皆退下，承乾看了活儿书便早早便回后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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