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来生再不生于帝王家
老皇帝给予诸皇子的兵权,正是宁武在金陵所提练的十万精兵。
这也是宁武没有想到的,原本他以为,自己的父皇,对于他手下的兵,不会再相信,谁知道这次,居然还是没有逃过被薅羊毛。
不过宁武也不在意了,随他去吧,本来自己也无心朝堂了,就这样,也挺好。
昭圣十二年十一月初五,皇帝宁昇下旨召开封藩大典,五藩王尽皆在受封时,于武英殿大广场受百官朝见。
辅相之首,宋国公李骏宗代为宣旨,整个圣旨也是极其正式的明旨,其内容为:朕仰荷天休,立国大汉,承帝统。景命有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大封之典。咨尔第二子禀资奇伟,着封雍王,封地辽北大宁;咨尔第三子睿质夙成,着封献王,封地肃州;咨尔第四子恪勤益懋,着封燕王,封地兴达户;咨尔第六子英姿特立,着封离王,封地南越;咨尔第七子醇谨夙称,着封景王,封地辽东。宜膺茅土,以有家邦。兹特封尔等为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昭圣称极,宁昇立国以来,多有皇子入朝禀政,前有太子宁文监国,后也有诸皇子临朝,这次的册封,引起多大的影响,无人可知。
至于几个皇子的封号,也是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中确认,之前虽然也称王号,但那些只是皇帝中旨,并未明宣天下,而这次,不仅明宣天下,更是彻底封藩。
所以,整个都城中,也在次掀起了巨大风浪,封藩大典当日,十几名御史联名扣阙,大谈封藩之弊,皇帝不召,只说此乃皇家事,非朝堂事,封藩屏王,不容置疑。
遂命殿前大汉武士,将众多御史乱棍打出。
当日,国子监生之中,也有学生大谈封藩之弊端,串联学生,于午门扣阙,皇帝再次不准。
但此次,老皇帝确没敢让人痛下杀手,而是派了太子前去劝解,但众多学生,显然并不会因此而放弃谏言的机会,午门扣阙场面也一度失控。
不过身为太子的宁文,在冲分听取了众多学生的意见后,还是选择安抚他们,并且派人把右辅相梁国公王博渝请来。
这位梁国公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一众学生辨的没话说,这才算平息了闹剧。
午门扣阙的事,仅仅过去了一天,就又发生了一件镇动整个都城的事。
原因吗,很简单,二皇子雍王宁武,带着自己的两个娇妻,走了。
没错,就是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人就不见了踪影。
老皇帝宁昇几乎被气的当场差点背过气去,连连砸了乾清宫多个茶杯茶碗,以及多个珍贵的摆件,最后还是岐国公主宁英进宫,才算是堪堪稳住了暴怒的老皇帝。
老皇帝虽然不在发怒,但怎么想怎么不是味儿,正巧太子宁文也在这个时候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的,正是宁武身边原来侍候的老太监陈和继。
“父皇,消消气吧,怒大伤身,不必如此的,我刚去了老二的府上,老二他给咱们留了一封信,陈和继带来了,让他念给您,咱们都听听吧。”
太子宁文的劝诫,老皇帝不置可否,刚想开口,就被自己的好女儿拉住胳膊不住的摇晃,宁英是个聪明的,也算是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
只听她劝道:“父皇,父皇,您就听听吧,二哥他自我小时候就去了金陵,女儿见的少,可他的性子,女儿还是知道的,最是随您,一旦决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您就听听吧…父皇…”
老皇帝顿时就没了脾气,讪讪的道:“陈和继,那你就念吧,朕倒是要看看,这个逆子还有什么话说。”
陈和继则是点头称是,念道:“父皇陛下,爹,大哥,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儿子已经带着两个妻子,在南下的路上了。”
“儿子有罪,可这都城,儿子实在也是待不下去了,不瞒爹和大哥,儿子在金陵十年,这十年,儿子经常出游,就是不想被困在牢笼里。”
“母亲也走了十年,这十年,儿子孜孜不倦的去寻找母亲被害的证据,最后也终于被儿子找到了,其实最开始去金陵的那一年,儿子确实很是颓废,也很不理解爹和大哥,那个时候,我发誓一辈子不在回都城,也是发自肺腑的。”
“儿子恨啊,儿子悔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一家子人,就变成了这样,儿子至今还记得,母亲她为了支援爹您打仗,带着府里众多女眷和我们几兄弟,变卖家产,满晋阳城买粮食的情景。”
“母亲薨逝后,儿子一度非常愤恨,儿子从来就不信,母亲那么硬朗的身体,怎么可能就生了一场小病,就去了。”
“直到方千仇去金陵看我,见我日夜买醉,他狠狠给了儿子两巴掌,质问儿子还是不是母亲的儿子,还是不是爹您的儿子,才让儿子清醒过来,也重新振作起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方千仇就在暗中调查母亲的死因,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直到儿臣回到了都城,见到了长蕊,后来又让她陪着去了东瀛,她的所作所为才让儿子有了警觉,后来我让方千仇去调查长蕊,最后发现,自母亲去世后,长蕊曾多次前往翊坤宫,甚至还偷偷出入渤海郡王府,儿子和方千仇才总算查出了一些消息。”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氏那个狐媚子,已经把当初做这些事的人,都处理掉了,众多的证据,也被她抹掉了,原本长蕊也不曾完全的露出马脚,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后宫宫女,母亲薨逝,她去寻找后路,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真正让儿臣不能容忍的,是她长蕊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竟然还敢理直气壮的享受母亲的照拂”
“后来方千仇也查到,长原郡王府的二公子,曾多次出入翊坤宫,还和翊坤宫的宫女有染。”
“直到那个时候,儿子才明白了,陈氏那狐媚子,竟然把事情做的如此丝丝入扣,当年她给母妃下毒,就是走了长蕊和宁宥的路子,陆运琦让宁宥带毒,长蕊在母妃的药中分多次下毒。”
“可是直到儿臣回宫,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整个过程,都是陈氏那狐媚子和陆运琦暗通款曲。”
“儿子恨啊,恨陈氏,恨宁安,恨陆运琦,恨父亲,恨大哥,恨这都城里所有的人。”
“直到五年前,儿子在鹿门书院见到了肖白樱,是她,化解了儿子心中戾气,儿子也才明白爹和大哥的难处。”
“儿子不想隐瞒父亲,儿子在金陵练兵十万,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重回都城,逼着爹您,去好好查一查母亲的死因,也是直到儿子和肖白樱在荆州龙山上,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儿子心中的恨意,才一点一点被磨平了。”
“儿子回到都城以来,最后对那陈氏狐媚子下手,不得已真的动了兵,儿子也才真正的理解,动了兵权的严重性。”
“而今,父亲分化了鹰扬军和控鹤营,又把金陵十万大军分给了几个弟弟,儿子也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一切。”
“父亲,我的爹啊,儿子杀了陈氏,儿子不后悔,陈氏做的太好,所有入手的人,几乎全部死于非命,直接的证据,也全被销毁,就算了有长蕊,就算她被用刑,最后招供,儿子相信,为了朝廷的脸面,父亲您一定不会对陈氏下手。”
“所以儿子,不得已铤而走险,抓了陆运琦,抓了长蕊,伪造了两人的口供,最后逼着陈氏自尽,这一切,儿子都不悔。”
“可儿子,这十年,整整十年,时时刻刻紧绷着一根弦,儿子累了,真的累了,既然母亲大仇得报,那儿子对着锦绣江山花花世界,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所以,儿子走了,儿子带着肖白樱走了,儿子会和肖白樱去龙山,在哪里,儿子才会真正的放下,儿子,再不想背负这一切了,儿子真的希望,若是父亲您没有成为皇帝,那该多好。”
“可爹您始终是皇帝,可儿子,不想做皇子,如今也只想寄情山水,逍遥快活。”
“儿子多么希望,来世,儿子,再不想生于帝王家,只生活与一个小村镇,有父亲,有母亲,有大哥,有兄弟姐妹。”
“儿子相信,那样的我们一家,会永远,远离阴谋诡计,朝廷争斗,爹啊,就放过儿子吧,就让儿子做一个废物,好好过自己的下半辈子吧,爹…”
宁武一封长信,情真意切,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太子宁文和岐国公主宁英,也早就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老皇帝也在这个时候,沉默不语,像是整整苍老了十岁,自己心中感叹,是啊,在不生于帝王家,远离阴谋诡计,权利斗争,那该多好呢。
老皇帝让陈和继把宁武的长信交给自己,看着宁武在信中一句一个爹,老皇帝宁昇又何尝不心痛呢。
乾清宫的这些人,总算是看明白了宁武的用意,老皇帝用自己苍老了十岁,有些沙哑的嗓音。
最后下旨,雍王宁武,圈禁宗人府期间,病痛缠身,卧床不起,着令雍王府闭府,两位王妃亲自侍疾,暂缓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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