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败四
在澹台蟾蜍的救援下，皇甫奇俊带领着自己的残兵，杀了一个回马枪，两方合作之下，总算是打退了大同军。
但皇甫奇俊受了重伤，原本一万五千人马，也只剩了不到四千人，他只能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直到皇甫奇俊看到了澹台蟾蜍走向自己，他才松了口气，冲着澹台蟾蜍说道：“咳咳…澹台将军，大帅命令，后军若受到偷袭，立刻后退回晋阳，我这伤势，怕是不行了，这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带着弟兄们，回晋阳，一定要带着弟兄们，回晋阳…”
说完，皇甫奇俊晕了过去。
澹台蟾蜍简单的查看了他的伤势，左臂上一刀，腹部两刀，后背上足有五六道伤口，大腿上也没能幸免，血呲呲的往外冒，眼看着，皇甫奇俊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澹台蟾蜍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退却的大同军方向，他的眼里，全是愤恨。
“所有军士立刻集合，不要停留，我们立刻退向粮草大营…”
澹台蟾蜍的军令下达，无论是他带来的军士，还是原本皇甫奇俊部的军士，都选择了听从命令，快速的后退。
直到现在，澹台蟾蜍还不知道，自己射杀的那个大同军将领，是整个大同军的统领，王少峰。
但韦重宪，在此时已经知道了王少峰的死讯。原本韦重宪一直守在宁铭的大帐中，他十分害怕宁铭会就这么死了。
于是，韦重宪只是命令自己的亲兵，去和一众民夫和军士，收拢残部，掩埋尸体，可从为数不多俘虏的口中，韦重宪的亲兵，得知竟然王少峰也在这次偷袭的骑兵中。
韦重宪一阵狂喜，赶紧跑出大账，命令自己的亲兵和军士，搜寻王少峰的尸体，最后，还真被他们给找到了。
王少峰身中五六支箭，几乎把他射成了刺猬，韦重宪看着他的尸体，内心一阵感慨，作为一名宋军的一方统领，王少峰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在朔州，张云伟部被埋伏的同时，皇甫奇俊和宁铭的后军被偷袭，可同样的，此时的晋阳城，也已经陷入了危险当中。
王少峰出走大同的时候，带了两万步军，两万骑兵。到达朔州时，收缩了朔州的防御，收拢了朔州城以外，其他县城和据点的，不到三万人的守城军。
王少峰选择了分兵，他不是很相信朔州的军队，能否做到全歼张云伟所部和皇甫奇俊所部，所以，朔州收拢的三万军士，被他命令绕道进军，偷袭晋阳。
而晋阳此时的防务，全都被宁昇交给了自己的另一名大将，叶海泉。此时的晋阳，也只有不到八千人的守军，而且，多是老弱病残。
自从宁昇带兵走后，叶海泉就搬到了城楼上，他一刻也不敢放松，晋阳城，是替天军的大本营，城里，都是替天军的家属。
宁昇走之前，一再的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小心，在小心，晋阳城，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也幸亏是叶海泉的小心翼翼，朔州军虽然一再隐藏自己的行军计划和路线，但因为叶海泉的小心，斥候被他派到了晋阳五十里之外。
所以朔州军但达晋阳五十里的时候，叶海泉已经得到了消息，晋阳城，也从容的关上了城门，整个晋阳，也投入到紧张的备战当中。
叶海泉惊讶敌军是怎么来到的晋阳，可纠结这个问题，并不能让即将到来的敌军退兵。
“传令，晋阳四座城门全部关闭，所有人，不许进出，城中民众，不许轻易上街，扰乱秩序。”
“在传令，除帅府外，所有将军府邸私兵和守府家奴，全部上城楼守城，但有不从命令者，杀。”
“再传令，府衙一众官员，负责聚拢民夫，为守城军运送器械和粮草，但必须一分为四，分开补给，务必要使每份补给，不至于浪费。”
“再传令，参将曹勇守西门，汤培明守南门，许瀚城守东门，本将自守北门。副将高伯兴，负责巡查督战，但凡见军士着器甲，不上城楼守城着，第一次军棍处罚，第二次就地斩杀。同时，高伯兴和帅府留守刘亨负责招募新军人手，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晋阳城北门城楼之上，大堂内，叶海泉一连四道军令，直击人心，众多的军将，全都心悦诚服，拱手接令。
下完军令的叶海泉，远远的望了一眼城外的大地，似乎是在担心敌军的到来，但随后，他转身走下城楼，直奔帅府而去，他要去见一见大帅夫人，刘觅澜。
澹台蟾蜍这里，带着一众残兵，终于和韦重宪汇合。原本后军两万人，民夫一万人，现在满打满算剩下不到一万二千人。
皇甫奇俊受重伤，宁铭受重伤，整个后军，已经被打残了，若非澹台蟾蜍一人整饬残兵，后军被全歼就会成为可能。
韦重宪看着被澹台蟾蜍带回来的皇甫奇俊，内心煎熬。
后军大败，伤亡过半，建制基本被打残，这都是皇甫奇俊和自己内斗的结果。最重要的，宁铭身受重伤，澹台蟾蜍又有救大军的功劳，自然不会被责问，可他韦重宪自己呢？
看着澹台蟾蜍，韦重宪抿了抿嘴，说道：“澹台将军辛苦，若非你力挽狂澜，后军几被全歼，您…”
“韦将军，您怎么会在这？还有，皇甫将军昏迷之前，跟我说过，大帅有令，后军若受偷袭，可自行向晋阳退却，不知韦将军可知道？”
澹台蟾蜍直接打断了韦重宪的客套话，在他眼里，此次后军大败，恐怕是和皇甫奇俊还有他韦重宪脱不了干系。
韦重宪听着澹台蟾蜍的问话，有些皱眉，可他心里有鬼，自然不敢过分苛责。
“澹台将军，大帅确是如此吩咐，不过皇甫将军认为，敌军若要偷袭，当以皇甫将军为重，粮草大营毕竟人少，这敌军当不会太过重视，况且为了保密，皇甫将军是想单独把宁将军叫过去传达的，但这还没来得及，敌军就已经发起了偷袭，这…”
“呵…”澹台蟾蜍再次打断了韦重宪的说辞，一声冷哼，表达着一种傻子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看法。
“哼…”
澹台蟾蜍并不想和这个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的人，再有什么交流，转身走出大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宁铭已经倒下了，皇甫奇俊也活不了几天。既然大帅吩咐过，后军可以撤回晋阳，那对现在的澹台蟾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组织大军，撤回晋阳。
王少峰身死的消息，澹台蟾蜍已经知道了，回来的第一时间，韦重宪就告诉他了，本着对对手的尊重，澹台蟾蜍下令，仓促给王少峰找了一口棺材，准备把他运送给大帅宁昇。
王少峰的死活，并没有影响到澹台蟾蜍，可他知道，只要是王少峰，不管是死是活，那对于大帅宁昇来说，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随便的看了一眼已经死的透透的王少峰，随口吩咐了后事，澹台蟾蜍就再次回道大帐中。
“来人，传令，聚将，议事。”
澹台蟾蜍强势的接管了整个后军的军权，随即下令。
后军所剩不多的将领，在澹台蟾蜍的聚将令下，很快三三两两走进大帐，澹台蟾蜍坐在主帅位上，下首坐着韦重宪，而大帐内帐，躺着后军的两名主将，宁铭和皇甫奇俊。
澹台蟾蜍看着聚集过来的，全部不足十人的军将，儒雅的对着每个进来的人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如今，后军遭逢大败，我已经派人向大帅报信，但大帅早有安排，特地派遣韦将军来向我们传令，后军若被偷袭，当尽快回军晋阳，以免敌军突袭晋阳，毕竟，如今晋阳守军，不足八千，危在旦夕。”
“所以…本将命令，全军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伤亡的兄弟们的遗体，全部就地掩埋。只给大家六个时辰的时间，六个时辰后，全军撤回晋阳。”
几名军将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瞥了一眼韦重宪，见他这个大帅信使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也没话说。于是站起身，回道：“末将遵命。”
韦重宪看着商量也不跟他商量，就直接下令的澹台蟾蜍，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但最后，还是没敢出言反对。
澹台蟾蜍当然是故意这样针对韦重宪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出，皇甫奇俊和韦重宪故意向宁铭隐瞒后军可能受到偷袭的消息。
这也直接导致了粮草大营陷入危险境地，而且若非自己机警，恐怕自己就会和宁铭一样，或死或残。
澹台蟾蜍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之所以能成为宁铭的副将，第一原因自然是因为自从矿山起义，自己就和宁铭并肩作战，第二就是因为自己一心忠于宁昇。
宁铭身受重伤，自己虽然也算力挽狂澜，但他可不想去背这个造成宁铭受伤的黑锅。
现在，既然韦重宪在这里，又和皇甫奇俊故意隐瞒了消息，那对他澹台蟾蜍来说，也算是帮他脱了罪名。
但是，他也绝不可能，在军权这事上，在给韦重宪参与的机会，这些人，包括皇甫奇俊，现在可不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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