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怀
夜幕深沉，江上且是火光四射，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即于刘备离开前后脚，徐庶同诸葛亮商议完樊口大营内部安排，另往各部下达命令后，害怕因今夜之变动，使老母亲忧心，其忙回了趟后帐。
“吾儿，可是又要打仗了？”
徐母自当阳归来后，犯过一次轻微风寒，导致视力变得模糊不少，人站在身前才能看清面孔。
为徐母所问，便是帐外脚步阵阵，徐庶面显从容，搀扶着母亲于前方床榻而坐，宽心道：“阿母安心，敌军今以内患，主公同做江东联合，必能败之！”
徐母闻之，螓首微转，半壁银发即于灯火下，让徐庶心中一酸。
母老矣，其亦长也！
那日母亲走失，他悲痛欲绝耳！
徐母没有注意到旁侧儿子的细小情绪变化，语气显得忧心道：“那失去双亲的王家郎君，可是也要处于战前？”
于救了自己的王伦，徐母近些时日，处于后帐，长同甘氏女眷相谈，甚慈爱之。
知母亲有所忧，徐庶还是躬身坦诚应道：“伯鱼等各方之部，即于操练后，今夜将全受云长所领，而往夏口。
阿母勿需忧之，伯鱼胸有急智，腹有良谋，吉人自有安象。
且今次也只是前往协助防守，非直处战事！”
徐母虽为妇人，但也属识时务者，知晓军中规矩。点头后，从旁边的布袋里，取了几件新做缝制的儒衣，凑在眼前分作挑选。
将一件宽大的儒衣，放到徐庶手里，徐母认真嘱托道：“这是为母予汝所缝，冬天日寒，这几日军事忙碌，汝即仕于左将军，当以忠谋，辅之成事。
为母有手有脚，能做照料，亦有甘夫人等常来作伴，不需每日来看望，可知？
勿要让为母，再为汝这般年纪忧也！”
“儿遵大人命！”
徐庶作应，心中却叹了口气。
一手将之拉扯大的母亲，待之极其严格，但以心底善良，待他人宽厚。倒不是他非亲生，而是望之成才，以为国之栋梁，遂以夙兴夜寐，亲做育之。
有此母，也是他之幸耳！
今时不同幼时，每遇母亲之言，不觉烦躁，且多喜悦，更欲多听些。
徐母将另一件儒衣，放到徐庶手里，回忆道：“这是为孔明所缝，孔明这孩子，也是早早失去亲人。
这些年里，于荆州一个人照顾弟妹，辛劳无比，汝携去后，告之且穿着，勿要冻着了！
还有，孔明行事，常废寝忘食，汝比之年长，同处间，当多做照应！”
“是”
“此乃为王家郎君所备，王郎君正是长个子时，也不知能穿多久，汝稍后送去，告之多注意安危。其救为母之事，当不能忘。汝少读《左传》，当记得其中之述，以民间所论，衔环结草，以德报恩！”
衔环结草，以德报恩，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
以母亲之言，如其幼时，言传身教，徐庶感怀，又做应下。
等出了营舍，看向昏黄灯火里，母亲孤单的身影，徐庶以衣袖擦了擦眼里不住流下的眼泪，另稽首而拜。
儿已壮，早逢明主，必不负大人教诲，儿助之，兴汉室，安天下也！
随后，徐庶没有立即返回中军帐，而是来到了住舍，将木架上，有两个破洞的环锁铠取下。此铠也是由西域传入，当年他投效主公时，
主公刘备以从中山大商手里所得的两铠之一，而做赠予。
握在手里，环锁铠很是柔软，故又名之软甲。
这些年来，与主公四处逃亡，包括几十日前，多有救之。
走出后，徐庶将软甲和儒衣交到侍从手里，道：“汝且将此物，为赵将军帐下的王都伯送去！”
侍从正待接过手，徐庶望了眼前方移动火把，想到王伦这次于战前的风险，还有事需亲做叮嘱，摇了摇头：“还是吾亲自去罢，汝去告诉诸葛君，言之吾有事处置，很快归来！”
“唯！”
徐庶来的正是时候。
一个时辰前，天还未完全暗下来，王伦得收军帐消息，知将往夏口行去，以备战事。他便迅速召集部从，从营舍里搬运物资，包括一些用作简陋防护之木甲，后等待命令而做开拔。
于此事，王伦心做判断，当是江陵之曹军，有了新变化！
幸而有过半日实际操练，将楼船划动，随大部而行，全无问题。
当然，其心中亦有些疑惑，正愁寻不到解答时，徐庶于前相召！
“军师！”
王伦于这个面色和善、多有关照的帅大叔，甚有好感，且多亲切敬重。
只是其不知，徐庶平日于其他军将，便是谦逊有礼、正直谨慎，但也不常言笑。更因军中所需，威严正身，而出军令。唯于为母救命恩人，才有家中长辈宽厚之态。
抱拳一礼后，同其他部从一样，身着新发粗麻戎装，脚上穿着草屦的王伦，目不斜视，笔直站立于侧，等着徐庶先开口。
见徐庶有话同王伦说，同行护卫的军士，向两侧而去，扯开距离。
徐庶拉着王伦，往江边行走几步，正巧能看清楚面孔，含笑道：“不错！吾便是于中军帐处事，也有闻伯鱼所为。伯鱼能同普通士卒，同甘共苦，良将之才也！主公今日还有赞美！”
王伦抱拳，脸上有些腼腆，又有些关心道：“军师过誉！今伦为都伯，即当像赵将军，关将军一样，以身作则，才能服众，才能团结手下之部，而取胜利！
反倒是军师，处于中军帐，每日操劳，多有疲惫，还请注意身体！”
为王伦所言，年四旬，这些年随刘备奔波，未成婚亦无子的徐庶，突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将手畔的竹笥拿起，递到王伦怀里，道：“我无事！其中有吾母为汝所做衣衫，江上风大，记得穿上保暖。还有一铠，以汝多些防护！”
知道王伦还想问什么，又见这片江面船只，为远方旗帜挥舞下，正做开动，徐庶长话短说，补充道：“子龙陪伴主公有要事处置，过两日也会往夏口，汝之部，今为关将军所领！
这次往夏口，定会逢战事，汝处于前方，当谨慎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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