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游秦淮河
转眼,一个月快过去了。
卢飞宣布举行月末考试。
考试分三天,前两天为笔试,也是理论考试,第三天为场外考核,即实践考试。
众弟子听说后,一个个心里跟打鼓似的。
心说,这无论学什么,该来的也还是会来的,也就坦然备考了。
考试内容卢飞出的很是简单,毕竟这是弟子们接受新知识后的第一次考试,他也不想打击他们的热情。
例如语文前三道填空题:师父叫什么名字?师父表字是何?籍贯何处?
待到最后一科地理测试结束,卢飞整理好弟子们的答卷,便又宣布了次日场外考核的地点,秦淮河。
说完,就连卢飞自己都有点小激动呢!
这个月的教学工作太紧凑了,是该劳逸结合一下了。
兴奋多也不知他这个当先生的,弟子们听后也是蠢蠢欲动,巴不得现在就去,好好耍耍。
……
翌日一早,天刚下过雨,薄雾笼罩,空气清新。
师徒七人分乘三两马车,奴仆十多人簇拥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上花市大街。
一路直行,通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很快便到了。
这是一次场外考试,也是出来放松放松的。
这点,是师徒七人早就达成共识的。
当然,也就是泛舟秦淮,游览风物,仅此而已。
话说这秦淮河啊,古名淮水,自秦始皇南巡时,发现此地有王气之象,遂凿方山,断长垄渎入于江,以泄王气。故此,得名秦淮。
对于这六朝金粉、九曲烟波之地,卢飞在现代时早就慕名期待已久了。
那撑着油纸伞的如花美色,有谁去了晚晴楼,又有谁去了桃花渡?过往的文人骚客,是在文德桥下马呢?还是在风月亭饮酒?
想想都令人万分期待啊。
借着这次机会,说不得要好好领略一番才是。
今日,卢飞头戴墨色云纹逍遥巾,身着玉色湖纱交领道袍,脚蹬黑色翘头锻靴,配上他那英俊帅气的脸庞,一米八的硬朗身形,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徐春阳都不由得暗叹一句“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摸了摸鬓发,整了整衣襟,卢飞这才下得马车。
作为一名成熟的单身汪,这形象呀,还是得时刻保持注意一下。
待小厮与船主接洽折回,便引了众人过去。
卢飞身为师父,自然走在最前面,三步并作两步,带领一众弟子们上了秦淮画舫。
此时,徐维志则跟在最后面,踌躇不前。
原来,他想起了平日里老爹叮嘱最多的一句话,“敢在外面招惹烟花女子,仔细你的狗腿!”
想到父亲大人那不怒自威的神色,徐维志啊,不由打了个哆嗦。
“大哥,快跟过来啊!”
徐维玉见乃兄神情有异,慢吞吞的,不由催促到,“快呀,别耽搁了考试!”
是了,这只是考试,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考试!
再说了,有师父顶在前面,我怕个囊球。
想到做到,徐维志毅然决然,迈步而去。
十多步的路,竟让他走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境。
上得画舫,只见船身张灯结彩。顶上涂着黄漆,柱子上雕梁画凤,舱壁装饰华丽丝幔,并挂有各种名家诗画。
中央客厅设有桌椅,桌上笔墨纸砚、瓜果茶酒,小吃糕点也是俱全。
待众人落了座,这时从后舱走进来一位约摸二八年华的姑娘,肩背着一张古琴,春风满面地向他们行了个万福,便开始拨琴弹曲。
众人围坐一桌,有人在尝点心,有人在对弈,也有人在交头接耳讨论,亦或是……
嘿!
徐文远正在作画!
一旁的老四徐怀志凑到他背后,好奇地观摩起来。
画中描绘的是一间画舫,有七八个少男少女围在桌边,姿态各异,表情栩栩如生。
“三哥,三哥,你画的是咱们呀?但这个人怎么表情这么猥琐呀?是谁呀?”
原来,画中有个带着头巾的年轻人,正在盯着一名弹琴女子看呢,脸上的表情嘛?真是有够那啥的。
徐文远没有回答,专心运笔。他正在勾勒画中的作画少年,那叫一个潇洒。
徐怀志又仔细看了看画中的猥琐男子一眼,感觉有些眼熟。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张的老大,眼睛瞟向卢飞,而又回头看了看画。
终于,他明白了,画中盯着乐师看的猥琐男子,正是师父!
徐怀志使劲憋着笑,尽量不让卢飞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画舫凌波,碧水荡漾。
两岸的扶风弱柳、绿瓦白墙、亭台轩榭皆在这清晨的粼粼波光中相互交融,如梦似幻。
闭紧双眼,静静听着这婉转优美的琴音,嗅着晨风裹挟的雨后芬芳,卢飞如痴如醉般感受着几百年前的游人所感受过的惬意。
倘若没有任务傍身,在这里做一个土生土长的明朝人,该有多好。
……
“师父,考试考啥呢?”徐维玉眼看师父都快睡着了,不由提醒到。
卢飞睁眼,翻了个大白眼,这扫兴的倒霉孩子。
看了看窗外不远处的一馊矮篷船,他怒了努嘴,向众弟子示意。
只见小船上一个青袍男子和一个粉裙女子隔一小桌对坐。
男子背对着卢飞他们,但不难看出,女子的相貌姣好,皮肤白亮。
卢飞正想借此景出题,但见小船上,男子突然扇了女子一耳光,女人立时泪光涟涟。
见到这一幕,就连卢飞自己也惊呆了!
哈,今天运气这么好,碰到这么大的一只瓜?
少顷,男子似乎又哄好了女子,讲她拥抱入怀。
看到这里,卢飞收回视线,咳嗽了两声,开口到:
“你们也都看到了罢。听好了,第一题,请加一想象,描述这段情景。”
话音刚落,徐维志抢占先机,高声道:
“中年男子少年时与女子相遇在这秦淮河畔,两人一见钟情。男子许诺,要用明媒六礼将她迎娶进门。可男子回家后,父亲嫌弃女子的贱民身份,咬牙不许,就连做妾也是不允。是以,男子只好与女子私下里幽会,有如那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一般。”
徐维志一口气说完,众人听到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不由叫起好来。
待欢呼声过去,徐怀志立马补充到:
“今日两人约好,趁早上游人稀少,便选在这当年初次相遇之地碰面。”
话到这里,他就顿住了,徐维燕见状忍不住接到:
“女子相思成疾,因爱生恨,对男子说她要登门与男子父亲好生说道,证明自己有资格进他家门。男子一时激动,就狠狠扇了女子一耳光。但见女子伤痛欲绝,他终是不忍,于是好言相劝,取得了原谅。”
徐维玉听到此,接过话腔,脆生生道:
“你们看,现在女子的脸颊晕红,肯定是男子在一边甜言蜜语。”
徐文远将故事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搁下笔,长叹一声,继而深情地朗声到:
“我的爱恋,我的秦淮,多年过去,你依旧温柔地等待着我。我不要短暂的温存,只要你一世的陪伴!”
啧啧,都开始吟诗了。
弟子们的故事接龙,卢飞听得也是有滋有味。
唉,不对,这段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卢飞疑惑地看向徐文远,只见他得意地解释道:
“语文课本上就有这么一首诗,师父,我这算是学以致用吧?”
无论如何,这首诗还是蛮让人感动的。
于是,卢飞这当师父的也忍不住凑个趣,唱道:
“风到这里就是黏,黏住过客的思恋。雨到这里缠成线,缝住我们留恋人世间……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眼,生气的温柔,埋怨的温柔的脸……别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一首歌唱完,众人全都沉浸在了歌词曲调所展现出的美丽而哀婉的爱情故事中,不能自拔。
良久,船舱里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
“师父,您刚刚唱的是什么曲子呀?”
“师父,您唱得比我们说的都好!”
“师父,我想学!”
卢飞抬手压了压,示意总众人安静下来。而后板起脸道:
“低调低调,为师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咱虽然才华横溢,但须知,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扫视众人后,他接着说道:
“越是德行高尚的人,越是谦卑低调。对于他们来说,低调本身就是一种美德。”
听他这样说,弟子们脸上表情古怪起来。
师父这到底是在教育我们呢,还是在夸他自己呢?
喝了杯茶,卢飞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直接宣布了第二道题:
“请从不同角度描述这位女子的眼泪。”
边说着,又向那艘小船的方向怒了努嘴。
学生们循着方向望去,只见那个粉裙女人抱紧男子,眼泪正不住地跌落。
徐春阳在第一道题上没能插上话,于是赶紧率先抢答:
“回师父,她的眼泪大部分是水,因为地心引力而向下流淌。”
“根据船上灯笼的摆动方向,风是吹向他们那边的。所以,师父刚才的歌声很容易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让她感同身受,自怜自伤,泪如泉涌。”
徐维志笃定到。
“借用师父所著语文课本上的一句话,人的眼泪大多是之前脑子里进的水。依次推断,这个女人眼泪留得越多,说明她之前脑子里进的水越多。”
徐怀志跟着自信满满到。
一时间,画舫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欢快级了。
他们倒是不自知,他们的快乐,是来自于这边两位苦主身上。
……
墨菲定律说的不错,有可能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
诚如徐维志刚刚的发言,今儿这风向刚好是从画舫吹向那艘小船那边。
他们师徒几人的对话,被小船上的两人听了个**不离十。
这不!此刻,小船上,男子背影颤动,女子满脸怒容地看向画舫,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姿态。
画舫中。
在欢声笑语中,卢飞无意向那边瞥了一眼。
见到这一幕,很显然,情势不妙了。
如若不是还隔着秦淮水,看他们两这反应,怕不是要冲过来揍人了。
于是乎,卢飞赶紧吩咐船家道:“嘿,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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