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致命破绽
十分钟后。
施雨泽说完陆启宏的车刚刚经过，立马从另一个路卡赶了过来，径直走过了秦良忠，来到了陆启宏刚刚放在哨卡旁的两箱饮料前，单膝蹲了下来，仔细地观察着那两箱饮料，仿佛在其中暗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施队，这两箱饮料我们一口没喝，真的……”
“对啊，秦助理可以帮我们作证，我们连碰都没碰一下，也不知道那陆启宏安什么心。”
“良忠，过来一下，你难道没在这箱饮料上闻出什么吗？”
“好像有股香水味，但在车里放香水不是很正常吗？”
“你见过有在后备箱里喷香水，还喷到了饮料包装上的人吗？”使雨泽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想到过，可我把车里里外外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甚至我还看了车的底盘，真的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
“你过来看看这儿，”说着，施雨泽指了指饮料箱旁边粘附着的一块极不明显的土块，“我刚刚沿着河滩走了一圈，也看过那里的土壤，几乎和这块的成分这一模一样，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局里检测。”
“可陆启宏能把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哪呢？”
“这种情况谁也分析不出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假【FX】牌经理十有**在陆启宏的车上，再者，至少上过他的车，甚至还留下了痕迹，所以你清楚在饮料箱上为什么会有香水味了吧。”
“我立马带人去追……”
“不必了，换作平常人早就跑远了，何况是陆启宏。发通知下去，把警力都撤走吧，兄弟们辛苦大半个晚上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对不起，施队，是我疏忽了……”
“以后对付七大股东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当是一个教训吧，毕竟谁都会犯错，包括我。”
“施队，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每次他们被我们发现破绽时，都能安然无恙的脱身？就好比一场球赛，他们进球，我们也进球，他们犯错，我们却也跟着犯错，我感觉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却怎么也追敢不上他们领先的比分。”
“你说的对，良忠，经侦工作就是如此，它与球赛几乎没什么较大的区别，但只要我们坚持比下去，他们总有体力耗光的那一天。到了那天，我们锋线行动组就是最后的赢者！”
“我明白了。”
“记住，锋线所向着谁？”
“向着阴谋诡计，向着世间所有的黑暗！”
市局。
熬了大半个晚上，再加上施雨泽身体本身就不好，回到办公室的他早已疲惫不堪，精疲力竭，他只得支撑着沉重的大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来到了自己办公室，而王局和许延松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雨泽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先把这感冒药喝了。”
一大杯苦涩的药瞬间灌进了施雨泽的嘴里，差不多僵硬的身躯也迎来了几丝温暖，疲惫似乎消散了些。抬头一看，阳光已经高高挂在了市局大楼的正上方。
“你看起来情绪不高啊，”王局说，“是不是线索又断了？”
“对，这次是我的疏忽……”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没事，我和小许这边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从银行监控室中提取到了有效指纹，经过比对，已经确定了这枚指纹与余利办公室座椅底下的那枚指纹，属于同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善后者的。”
“王局还是当年的王局，那延松这边呢？”
“我这边也把原视频恢复了过来，”说着，许延松把手指向了电脑屏幕，“大概在下班时间，一名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子走向了经理办公室，但她的伪装太好了，单凭监控的像素很难对面貌进行识别。”
“这不难排查，腾跃集团的骨干力量不算多，而且符合善后者条件的应该只有两人，信息部门经理——张丽琪和经济部门经理——顾思怡，依我判断，张丽琪的嫌疑很大，毕竟她的信息技术能力跟延松的不分上下。”
“这就交给我们吧，你就只管休息好。”
“但我总感觉这一切似乎都有些太顺利了。算了，可能是我多虑了，还得辛苦二位跑一趟腾跃集团。”
“得，”许延松已经抓起了外套，“你就安心休息好，剩下的交给我和王局。”
“切记，跟李默岍这种不简单的人物打交道，还是得谨慎为妙。”
腾跃集团。
王局和许延松驱车赶到腾跃集团，正巧遇到在门口刚泊好车的李默岍。他听到刹车声的那一刻蓦然回首，与王局和许延松的目光巧合地撞在了一起。
“王局、许警官，什么事让您俩亲自跑一趟？”
“我们只是想让李总配合调查一下案件，昨晚那事李总应该听过了吧？”
“有所耳闻，施队长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能帮到什么忙吗？”
“我记得有几个股东在李总手下办事吧，我们警方想找其中的两人了解一下情况，就是信息部门的张经理和经济部门的顾经理。”
“没问题，我这就找她们过来，二位要不先到接待室稍等片刻？”
“那就劳烦李总了。”
腾跃集团的接待室十分豪华，准确地说，是十分细节到位，连电视遥控器上都镶嵌着价格不菲的白银。窗外正凛冽着二月里不可缺少的寒风，屋内开的舒适的暖气，所以两者形成了强烈的温度差，这也就导致了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清晰可见的小水珠。
许延松早已在桌面上展开了自己高端的手提电脑，王局则手拿着指纹检测仪坐在一旁，两人的口袋里都各背着一副手铐。
不久，接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女士肩并肩地走了进来，脸上竟保持着微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去接待客户的，而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竟然是去配合警方查案。
“是王局和许警官吧，”略高的那位女士说，“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这倒没事，只是想请两位女士先留一下指纹，方便我们去备案……把食指按在这块玻璃上即可。”说着王局伸出了手中的指纹检测仪。
张丽琪和顾思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先后留下了自己的指纹。完毕后，王局立马递给了一旁盯着电脑的许延松，并使了一个眼神。许延松会意，朝王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敲打着键盘。
“二位上周一至上周五的行程能简单地给我们透露一下吗？”
“我先说吧，”张丽琪率先开口，“我是信息部门的经理，您也知道，就在昨天，集团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单是网上公开发布的工作就用了我将近三天时间，再加上编写公告和标语，以及传播至互联网的各种程序，不瞒您说，我上周的时光都是在集团度过的，包括住宿，集团内几千号员工都可以证明。”
“那顾经理呢？”
“我是李总的助理，在新闻发布会上我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布置会场、检查设备、预约记者……”
“可这总不至于用上整整一周的时间吧！”
“的确不用，可我同时也是经济部门的经理，最近腾跃集团的股票一直在向上增长，股市行情也比较乐观，这些信息和数据加在一起，相信二位警官也明白这项整理工作不简单吧！”
“可既然你是经理，又是李总的助理，一些小活总得交给员工去干吧……”
“没错，我只是负责上证指数和深层指数这一部分的，但毕竟这可是流通市值高达一亿多元的大数据，整理起来自然有着不少麻烦。”
“所以说上一周你也是住宿在集团内？”
“这倒没有，毕竟我家离集团还是比较近的，所以上下班时间我都是两点一线，小区内有监控，我的邻居也可以帮我证明，两位警官不放心的话，走访一下也可以。”
“顾经理言重了，最近集团的收益是不是挺可观的？”王局竟聊起了天。
“还不错吧，毕竟现在已经有五家企业占有集团的股份，所以最近的股价也自然而然的上升了不少。”张丽琪答道。
“那上次在集团对面居民楼的事，能给我再详细地介绍一下吗？”
对面的两位女士瞬间对视了一眼。
“那事儿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一个老太太可能急需钱，就投资在了我们这边，但投资这件事毕竟风险不小，所以也就发生了那起小意外。”
“可为什么你们要把钱还给他，还多加了五万呢？”
“这……”张丽琪顿了顿，“我们当时就觉得，人家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挺不容易的，这钱可能是她毕生的积蓄，我们集团得为这件事情负责。”
“我听说这事最后搞得还挺大的，我有点好奇。”
“王局长！”顾思怡的语气变得冰冷了一些，“我们也没想到，就因为这小小的举动，竟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二位别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时，许延松的目光也终于离开了电脑屏幕，把嘴凑到了王局的耳边：
“我初步对比了一下两人的指纹与在监控室您所提取到的指纹，可以判断出那几枚指纹与在监控室里的指纹并不属于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许岩松低声说道
王局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且沉重了起来，脸上顿时已经出现了许多清晰可见的皱纹。
“那这次访谈就先到此为止了吧，打扰了二位，告辞。”
三小时后。市局。
经侦支队的大部分成员都聚集在了会议室，可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唯一的线索又断了，案件陷入了迷雾。每一处细节、每一次线索都被严丝合缝，层层覆盖着。
“大家都停下手中的事，我这边又有了新的发现。”施雨泽突然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说。
“什么事啊，施队？”施雨泽的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首先，我先强调一下我们的侦查思路是正确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找到善后者呢，我觉得可能是我们所侦查的思路有问题，你们有没有发现，当延松一发现有一名身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子，就立刻与王局去了腾跃集团提取张丽琪与顾思怡的指纹，从而忽视了后半段监控内容，也就是善后者出银行后的路线，刚刚我也简单去提取了一下，大家先坐下来慢慢观看。”说着，施雨泽把电脑屏幕转给了大家看，“给一点小提示，善后者离开银行后，进了一间公厕，请你们仔细看看这段。”
“欸，”林晓璐突然说，“善后者自从进了公厕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不错，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难道善后者没从正门逃离吗？”
“你们先看这。”说着，施雨泽举起来一个物证袋，里面的东西可谓五花八门，假发、项链、工作人员制服……应有尽有。
“雨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刚刚从公厕取回来的物证，但里面却缺少了一样东西——鞋。”
“这就说明，善后者在公厕进行了换装，但唯独善后者的鞋子没有进行更换，所以只要找穿着相同的鞋的人就是善后者。”
“分析的没错，经过我的观察，最终锁定了这一个人，看这！”
“啊！善后者竟然是个男的，太不可思议了，难怪我们提取张丽琪和顾思怡的指纹无效，看来以后不能先入为主了。”许岩松说
“欸，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就是腾跃集团的律师——廖彦明吗，原来善后者是他啊。”
“雨泽，”林晓璐已经拽起了手铐，“给我二十分钟，人给你原封不动地拷回来。”
“不急，晓璐，我觉得现在不是抓捕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
“你想啊，就算把他抓回来了，只能证明他是那个善后者，要知道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查明腾跃集团股价反常上涨的原因以及杀害余利的凶手。”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这次的发现没有任何价值？”
“恰恰相反，这次的发现非常有价值，只不过这个发现对真相大白只起到了一个铺垫作用，至于我们现在做什么，听我安排，良忠，你带人去顺心企业把申敬带回来，今晚准备进行连夜突审。”
“是！”
人群逐渐从会议室散了出去，只剩下施雨泽和林晓璐两人。两人对视片刻，只见林晓璐突然凑了过来，嘴角还带着一抹坏笑：
“雨泽，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的。”
“什么？”
“你去取证是一个人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怎么进的女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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