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有毅力的阳炎
当夜。
奴隶湾，弥林。
淅淅沥沥……
一场大雨卷起海上风暴，整座海湾陷入暴雨倾盆中。
修缮过半的奴隶城邦，笼罩一层拨不开的阴云。
金字塔、竞技场，不分大小与所属，皆是点燃压抑的篝火。
“嘶嘎~~”
废墟堆里，金色火苗摇曳，响起躁动不安的龙吼。
阳炎耷拉着翅膀，趴在敌人与山羊的骸骨堆上，华丽鳞片褪去焦黑，湿淋淋的翼膜初步愈合。
噼啪――
一道惊雷劈下，银光照亮半面天穹。
“嘶嘎！！”
阳炎猛然抬起龙首，双翼撑住地面，挣扎着爬出骸骨与灰烬混合的泥泞。
旋即，灿金竖瞳望向维斯特洛大陆的方向。
……
大金字塔。
“亲王。”
“……”
走廊烛火昏暗，戴蒙身穿宽松睡袍踱步，全然无视奴仆的问候。
“嘶……嘎……”
忽然，尖锐的龙吼犹如音波般传播，伴随外强中干的警告。
戴蒙眉头上挑，阴沉着脸走到一扇窗前。
乌云与城市连成一线，黑暗中只剩冰冷雨幕。
“嘶嘎！嘶嘎！”
一条金灿灿的巨龙飞上高空，七扭八歪的难以平衡，扇动一下翅膀痛叫一声。
戴蒙眸光一凝，低声呢喃：“龙受惊了。”
言罢，转身回房取剑。
他有预感，奴隶湾要天了。
……
“嘶……嘎……”
大竞技场里，科拉克休趴伏在地，伸长脖颈冲着黑铁闸门外吼叫。
看似平常的嘶鸣，却是在威慑外面的宵小。
咣咣咣……
一番激烈厮杀与惨叫声后，黑铁闸门被暴力破开。
“快进来！”
灰虫子浑身浴血，漆黑刺盔多出一道裂痕。
“嘶嘎……”
科拉克休竖瞳一闪凶戾，猩红龙焰积蓄喉咙深处。
“安静！”灰虫子心惊胆颤，高举长矛与圆盾释放善意，吞咽唾沫道：“不要龙焰！”
他是来救援的，不是来找死的。
听到老练的瓦雷利亚语，科拉克休犹豫了一下，龙吻缓缓闭合。
“呼！~”灰虫子重重出了口气，庆幸每日参与喂龙。
“站住，把闸门打开！”
刚松了口气，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叫嚷。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顿时引起灰虫子与嗜血巨虫的注意。
“都让开，小心龙焰临头。”
戴蒙脸色冷酷，身披皮甲手持长剑，撞开拦路的无垢者。
“嘶嘎……”
见到驾驭者到来，科拉克休竖瞳缓和几分，发出威慑的嘶鸣。
戴蒙大步走来，当面质问：“弥林的灯亮了，到底怎么回事！？”
“亲王，我也刚得知消息。”
灰虫子抹了把脸上血渍，沉重道：
“三座奴隶城邦的工匠、学者、女人与孩子被迁徙走，贤主伙同被留下的圣女、僧侣，煽动那些惴惴不安的奴隶，掀起这场预谋已久的暴乱。”
戴蒙脸色一黑，很想喝问对方是怎么守卫城邦的，但麻烦来临，说这些毫无用途。
“码头还在手里吗？”
戴蒙的战争头脑运转，立马抓到关键。
灰虫子用力点头：“一支百人队一直把控斯卡丹河畔。”
“集合兵力，带上你们的人撤。”
戴蒙冷声下令，随后乘骑事先准备的巨龙。
“那城邦怎么办？”
灰虫子一脸迟疑，欲言又止：“还有您……”
不知道该怎么说。
烟海探索失败，亲王一人一龙返回弥林，给整座奴隶湾滋生出许多流言蜚语。
有人说没人能活着走出烟海，那条嗜血巨虫必将死亡。
更多的流言则是针对巨龙的状态。
整个弥林都在传，亲王是在烟海吓破了胆子，骑着科拉克休夹着尾巴逃回。
降落城市时，猩红巨龙狼狈摔倒，淌出猩红的龙血。
戴蒙一只脚踩上软梯，漠然道：“管好你们自己，奴隶湾已经失去价值了。”
“嘶……嘎……”
科拉克休与驾驭者心意相通，宽大双翼支撑地面，似蛇身躯摇曳着腾空。
当着无垢者大军的面，隐没在黑暗雨幕中。
“放弃城邦。”
灰虫子喃喃自语，脑子里不断重复科拉克休升空而起的刹那。
似蛇纤细的下腹，划破一道三英尺长的锯齿伤口，大幅度动作还会渗出龙血。
作为弥林驻军司令，他最清楚流言是否为真。
那条嗜血巨虫，确实伤势很重。
否则，那群贤主与奴隶也不敢公然造反。
灰虫子眸光闪烁，想到国王临走时的交代，扭头高呼：“听我号令，出城！”
……
三日后。
索斯罗斯大陆，绿色地狱。
“嘶嘎――”
贪食者满口血腥，一圈圈盘旋山谷之上，龙爪拎着两条只剩半截的长翼龙尸骸。
噗通――
滑翔过森林废墟，两条残破尸骸随意抛下。
瞧那副架势，像是施舍一堆垃圾。
“嘶昂――”
葱郁森林剧烈晃动，一条通体墨绿的庞然巨兽爬出，满身疤痕上铺盖一层落杂草、落叶。
甚至一双硕大龙角中间，顶着一顶枯枝堆砌的糟鸟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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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兽拖着沉重身躯，慢悠悠的啃食摔成肉泥的尸骸，毫无在意捕食者有何情绪。
“稳一点，乌拉加斯！”
雷加盘膝而坐，就在龙背上雕刻一块半成品的石料。
“吼……”
正在进食的乌拉加斯低吼一声，故意晃动一下身躯，引起胸腹的伤口撕裂渗血。
雷加认真雕刻，便听“噗”的一声，手中石料冒出一股黑烟。
瞬间，脸黑如炭。
“乌拉加斯，我是在保护你。”
雷加眼皮猛跳，掏出驯龙鞭敲打宽大龙背。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一条特殊的远古巨龙，担忧对方伤势太重曝尸荒野。
他早就离开这块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吼……”
乌拉加斯三两口吞下长翼龙尸骸，竖瞳瞥了眼银发身影，我行我素的缩回林子里。
一身食龙种的腐臭味，还赖在它背上不下去。
让它回忆起曾经那名“不务正业”的驾驭者。
“算了，随你的性子。”
雷加翻了白眼，懒得与这条惫懒老龙计较。
乌拉加斯不情不愿的低吼一声，回到原位慵懒的趴好。
经验告诉它，受伤就老老实实的趴在原地不要乱动。
疼痛会一点点消失，伤口会化作身上众多疤痕其中之一。
“我要走了，老家伙。”
雷加叹了口气，不舍的磨蹭粗糙鳞片。
乌拉加斯微微回眸，随后继续趴好不动。
雷加面色不变，对这个细微举动倍感欣慰。
那双浑浊竖瞳内，时间磋磨的麻木消失，变为浓浓的嫌弃夹杂一丝轻松。
虽然情绪反馈的很微妙，但有了情绪总比没有强。
一条三百岁高龄的老龙，值得他花费时间为其恢复些许活力。
……
正午时分。
“嘶嘎――”
贪食者轰然落地，身前堆积几只完整的长翼龙尸骸，引来无数蝇虫趋之若鹜。
“乌拉加斯，好好恢复伤势。”
雷加举目眺望，手里掂量一枚覆盖石胎的暗红龙蛋。
“吼……”
乌拉加斯缓慢垂首，竖瞳不善的两道银发身影。
戴伦躲在大哥身后，怀里搂着一枚漆黑龙蛋。
毋庸置疑，龙蛋产自眼前的巨兽。
雷加伸手挡住幼弟，拔高音量：“龙蛋我带走，会帮你将它孵化。”
“嘶昂――”
乌拉加斯咆哮一声，喉咙深处积蓄龙焰。
“作为回报，这枚龙蛋送给你！”
雷加从容不迫，暗骂一声“老婊子”，丢出变成化石的暗红龙蛋。
“吼……”
乌拉加斯竖瞳一凛，张口吞下塞牙缝都困难的暗红龙蛋。
腥臭涎液迸溅，龙蛋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但老龙踌躇片刻，缓缓趴回原地，扭动脖颈将龙首藏在龙翼遮盖下。
好一会，森林内回荡起低沉的哀鸣。
“大哥，怎么回事？”
戴伦惊呆了。
“嘶嘎！”
特赛里恩躲在驾驭者身后，探出一颗龙首小心观望。
雷加忽视一人一龙的默契，黯然道：“那是它的同胞兄弟。”
苍白巨龙一共产下三枚龙蛋，其中一枚孵化出乌拉加斯。
剩下两枚龙蛋，一留下破壳后的碎片，一枚没能孵化沦为化石。
将化石龙蛋投喂给乌拉加斯，也算另一种骨血相融。
“走吧，赶在明天晚上回到石阶列岛。”
雷加不再多看，干脆的爬上龙背。
乌拉加斯伤势过重，没法飞上天空。
留在生存两百年的绿色地狱，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嘶嘎――”
贪食者仰天长啸，拎起两条相对完整的长翼龙尸骸，轻盈的窜上高空。
戴伦在胸口绑好漆黑龙蛋，骑着特赛里恩追赶。
一黑一蓝两条巨龙一同飞走，在乌拉加斯眼前钻入厚实白云。
乌拉加斯竖瞳怔怔，抬了抬断裂的左侧龙翼，默默啃咬堆积如山的长翼龙尸骸。
一切亦如平常，等待时间的流逝。
似乎是这样的。
“嘶昂――”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里回荡起一道空洞的婉转哀鸣。
一簇橘黄掺杂青色的龙焰喷出，点燃周遭阻碍视线的茂盛树冠。
……
隔日。
天气晴朗，白云悠悠。
“嘶嘎――”
漆黑巨龙飞跃夏日之海，下方出现石阶列岛的散乱岛屿。
雷加上身后仰，黑袍遮盖脸颊，惬意的晒着太阳。
“嘶嘎！嘶嘎！”
一声接着一声嘶鸣传来，打搅宁静的飞翔。
雷加微微一怔，连忙甩开黑袍，蹭的一下坐起身。
“嘶嘎！”
一条金灿灿的巨龙拖着未愈身躯，摇摇欲坠的低空飞翔，断裂翅膀哗啦啦的流淌龙血。
赤红血液落入海面，冒出滚烫的白烟。
“阳炎！？”
雷加眼神微变，古怪的很。
“嘶嘎！嘶嘎！”
阳炎惨兮兮的嘶鸣，跌落在一座绿植覆盖的小岛上。
刚一爬起身，不服输的扇动龙翼，蹦蹦的往前窜。
雷加目瞪口呆，小声嘀咕：“它是这么一路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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