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皇上的手段
“听说佛门还邀请了一些番僧前来观礼，‘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让朕说他们什么好呢！”姜万钧感觉佛门现在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咦，他们不是向来不对付吗？”长孙皇后记得上次还听姜万钧提起过，番僧和中原的和尚在城外火拼的事，据说死了不少人。
“是不对付，佛门派去西域的弟子损失惨重，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正是栽到了那些番僧的手上。”这是早就在姜万钧意料之中的。
为了将来大宁可以顺利接管西域那里，也为了将来那里的长治久安，“移风易俗，改弦易辙”是姜万钧必须要做的事。
姜万钧鼓励佛门西进，就是希望佛门先去把地犁一遍，将埋在地下破破烂烂全翻出来，只有这样，姜万钧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需要保留，哪些是没有用的需要毁灭。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几方争夺得差不多了，姜万钧再进场收拾残局。
就好比草原上的那些部落，经过大半年的大乱斗，现在形势已经比较明朗了。
只等宁军进去完成最后一击，彻底消灭草原上的不稳定的因素，之后便可以对草原进行有效治理。
姜万钧没有急着动手，是考虑到了还可以再利用一下。
若是李世民可以带着他们一路向西，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那么对大宁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何必要杀一个血流成河呢？
可能有人会觉得，姜万钧这是在给自己树立强敌。
其实不然，和一群熟悉的人打交道，总比和一群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至于李世民去了西域会不会做大，做强，姜万钧并不担心。
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西域，对大宁未来经济发展利大于弊。
否则大宁的商品往哪出口？西域的资源怎么运进来？这些都需要一个稳定的支点。
大宁若想撬动整个世界，经济是杠杆，而西域就是那个支点。
当这个体系成熟了之后，大宁便可以吸收西域的养分了。
到了那个时候，姜万钧便可以大刀阔斧的开辟海上贸易，大宁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陛下！”
“哦，哦……”姜万钧又走神了。
“陛下，他们会不会在长安打起来？”没有外人的时候，在姜万钧面前，长孙偶尔也有调皮的一面。
“谁呀？佛门和那些番僧啊？打起来不太可能，最多是小鸡互啄两口，现在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急需补充血液。”
“陛下打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胡闹吗？”
“咳！朕昨天听小骨朵回来说，幼儿园的两个孩子打架被老师罚站了。”姜万钧突然说起了别的事。
“幼儿园里的事，自然有萧园长操心，陛下难道要妾身过问？妾身要管，也是把他们的家长召来训斥一番……”
“这不就是了，在朕看来，佛门和番僧之间的争斗，和幼儿园里的孩子打架差不多。朕就算要管，也是把他们的‘家长’找过来训斥一番。”姜万钧只在意结果对大宁是否有利，别的他才不关心。
姜万钧用长孙皇后的话回答了长孙皇后的问题，让长孙皇后有些许不满，白了姜万钧一眼。
“出尘姐姐过来说，孙奎和冯贵等几个富商，富贵不仁，勾结权贵，巧取豪夺……处理也就处理了。不过有些商人，在百姓们中间名声还是不错的，比如那钱家，乐善好施，修桥铺路从不落人后。这次被抓，百姓反响很大。陛下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长孙知道，颜武和颜六最近正在大肆抓人，有番僧，有胡商，有地主豪绅，还有一些官员。
有些人甚至都求情到宫里来了，就连舅舅高士廉都向她透露了一些担心。
“钱家，就是那个偷了朕的婴儿车设计，然后转手又把婴儿车卖给朕的那个富商啊？”姜万钧面露不屑。
“什么卖啊，是出尘送来的。”长孙皇后不满道。
“哼！这广告打的多好，连皇家都在使用。外头那些盼子成龍的家长，不买回去一辆准备着，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说是送，但却比卖划算多了。”说到这里，姜万钧皱了皱眉，“不过这钱家有点道行，颜武和颜六调查遇到了些困难。观音婢知道他们的底细吗？”要不是长孙皇后提起来，姜万钧差点忘了这一茬。
“这妾身哪里会知道，要不要召出尘过来问问？”长孙皇后有些心虚道。
“嗯？观音婢真不知道？”姜万钧挑起了长孙的下巴，盯着长孙的眼睛问道。
一开始姜万钧不过随口那么一问，但长孙的反应，恰恰说明了其中有问题。
颜武和颜六调查遇到了困难，这钱家能找到北海公主出面，还能说动长孙皇后来求情，果然是手眼通天啊！
要说这里边没事，打死姜万钧他也不信。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让朕查不来，观音婢该知道朕的手段的。”姜万钧装出恶狠狠的样子道。
“不要，妾身打死也不说。”长孙皇后连连摇头。在发现姜万钧并没有真的生气后，长孙摆出来视死如归的架势。
“哼！朕就知道，家贼难防。让钱家生产一批婴儿车，以小骨朵的名义送给长安城内今明两年出生的新生儿，朕就不找他们要专利费了。”姜万钧大致算了一下，婴儿车的成本不到一贯钱，长安两年的新生儿不到二十万，所以有二十万贯差不多够了。
“对了，超过二十万贯的部分，让辅机补上，他在大西南赚得盆满钵满，也不怕撑破了肚皮，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姜万钧根本不给长孙皇后拒绝的机会。
“陛下，要不让钱家拿出三成股份交给少府，至于采购婴儿车的钱全让妾身那兄长出怎么样？”长孙皇后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不要，朕还差那三瓜俩枣的？”姜万钧连一千八百万贯都没放在眼里，钱家的车行充其量也就值个百万贯，几十万贯的股份他才看不上眼。
“那行吧，妾身这就让人去知会出尘一声。”长孙皇后再次把北海公主搬出来顶缸了。
事实上，那产业是长孙皇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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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她手上还有造纸坊，一年的收入足够她用。但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收入，她用起来也不得不精打细算，以免落人口实。
偶尔她还需要贴补长孙家，以及用在收拢人心上，有一些开销是见不得光，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所以在她发现经商可以赚钱后，便派人建了车行。婴儿车的图纸，也是她提供的。
别人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北海公主却是知情者之一。
从钱家订制婴儿车，送进皇宫，帮钱家的车行打了广告，又顺便暗示站在长孙皇这一边。
长孙皇后投桃报李，赏赐了北海公主一大批财物和玻璃器皿。
两人心照不宣的完成了一次“交易”。
但也正因为如此，长孙皇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着承认钱家车行与自己有关。哪怕被姜万钧猜到，她也不能承认。承认了，便没办法再装糊涂，很多事一旦摆到明面上来就要伤感情了。
事实也如同长孙皇后一开始猜测的那样，姜万钧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轻飘飘就放过了钱家，顺便还给了长孙无忌赎罪的机会。
长孙皇后回到立政殿，立即给长孙无忌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她在钱家车行订制了二十万辆婴儿车，要长孙无忌赶紧付钱。
一辆车两贯钱，童叟无欺，与当年皇上为小骨朵亲手打造的婴儿车是同一款。
长孙皇后就差直接说，这是她的生意了。
……
再说另一边的长孙无忌，长孙皇后的上一封信他刚刚收到。
他现在所在的位子并不太好找，对外还要严格保密，长孙皇后的信使先到了巴蜀，后来又到了交趾，几经周折才送到长孙无忌手上，同来的还有皇上的亲笔信。
看完了皇上的信，长孙无忌一阵苦笑。这次他可玩大了，来的时候意气风发，想要大干一场，如他所愿，他果然将这一带搅得天翻地覆，可现在他自己却回不去了。
他也算是求仁得仁，皇上决定放手让他在西南随便折腾。
但这不是长孙无忌现在最想要的啊！
哪怕没看过妹妹的来信，长孙无忌也知道，随着数位皇子降生，夺嫡之争现在就开始了。
事实证明，长孙皇后的信里也提到了这件事，长安城内已经出现了一丝不太好的苗头。
可长孙无忌现在不能回京，长安要是出现什么变故，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可能就已经结束了。
白山也被留在了西南，这也就意味着，长孙无忌连破罐破摔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敢当着白山的面表现出对皇上的不满，白山绝对会先弄死他，然后再上报皇上。
当然，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长孙无忌又不傻。
即便长孙皇后的儿子做不成储君，长孙无忌也不会造反。
霍方，赤牛，白山，颜文远，魏征等等，他们没有妹妹伺候皇上，还不是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他长孙无忌也不是全靠裙带关系才走到今天的……
“辅机啊！陛下又调五万人南下，这是对你我在西南迟迟无法打开局面表示失望啊！”
“白将军，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没事就来吓唬辅机，娘娘刚来信给我这个当兄长一顿埋怨……”长孙无忌拿起两封信在白山面前晃了晃。
长孙无忌知道，白山也收到了皇上的信。
“咳咳！那我就直说了，陛下愿意等我们三年，但我们却等不起。陛下已经与燕王达成了交易，燕王明年就会离开辽东带人西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宁与高句丽的一战很快就会爆发。
有些事辅机你也是知道的，赤牛，霍方还有我，我们当初都是在辽东开始追随陛下的。以陛下的性格，大宁与高句丽的一战，陛下很可能会选择御驾亲征。
这一战，你我若缺席……”
“白将军，辅机绝对不会缺席，哪怕爬也爬回长安。”长孙无忌听懂了白山的意思。
以眼下的情形来看，皇上最有可能御驾亲征的两个战场，一个是西域，一个就是辽东。
如果皇上与李世民达成了交易，那么西域这边战斗，很可能会比预计的时间提前，长孙无忌和白山肯定是赶不上了。
那么对高句丽的一战，对两人来说便不容错过了。
这可能是一场灭国之战，再有“御驾亲征”这样的光环，对于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宁文臣武将来说，岂能错过？
“不知白将军可有了主意？”长孙无忌知道，白山找上门来，定是有了想法。
“不瞒辅机，白某的确是有一个想法。辅机是否可以考虑一下，让一些部落的首领出面成立一个商会，然后由他们买进那些奴隶，将奴隶的所有权挂在商会的名下。之后，那些商会，再将奴隶以合理的价钱租借给那些富商使用。辅机全程置身事外，只需监督交易过程是否公平公正，以及收税。这样不沾因果，也不会被人攻讦，何乐而不为呢？”
“这……”长孙无忌迟疑了一下。
话说，捕奴队现在是相当赚钱，当初选择与长孙无忌合作的商人，现在一个个都肥得流油。但也正因为如此，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时候，长孙无忌回到长安后少不了要受到群臣的诘难。
白山提出来的建议，不可谓不精妙。
但让长孙无忌有些头疼的是，白山说出来的这些话，貌似应该是皇上的想法。
果然是不沾因果，通过白山“提醒”，再由长孙无忌去执行，皇上全程都置身事外，却多了一笔税收。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朝廷的力量不可避免的渗透了进来。
长孙无忌想要将西南打造成自己的“造钱厂”恐怕难了，他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赚钱才行。
这一手玩的漂亮啊！
不愧是皇上。
长孙无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上会以这样的方式入场。
让酋长成立商会，要是让那些酋长们赚到钱，以后他们自己就会动手去抓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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