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拧巴
二十多分钟之后，焊好把手的钢板弄过了，各种火力配置也已经到位。
彭小文看看手表，吩咐各火力点进入预设阵地。
1000米距离，鲜红印布置好迫击炮，还是经典的抱着炮管子操作。
400米距离，老丁和马七斤各拿一把狙击步枪，封锁住日军机枪火力点。
200多米距离，杨树林拿一具掷弹筒。有小鬼子上房顶玩掷弹筒，他近处开火炸，鲜红印远处开火炸。
150米距离，两个卡宾枪班，负责火力压制。
钢板整了一块大的，彭小文安排让六名战士举着，原本安放炸药包的彭小文也想让他们出人，结果马七斤自告奋勇说他可以趁着第一个炸药包爆炸的时候，翻滚摸进第二个机枪火力点建筑物的射击死角……
“报告！”
计划安排妥当，就这边准备开始开工干活的时候，有个传令兵气喘吁吁过来报信，是从后岗前线过来的！
733团刘表防守的后岗镇左翼阵地被突破，日军一个中队的援军，渡河之后直奔奉贤而来！
呵呵呵，呵呵。
彭小文是苦笑加冷笑啊。
果然，那位刘表团长，也真特么就是个意思到了……
不知道他那个报告，能写成怎么样的花团锦簇！
“啊？”苏明有点紧张。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团座带着全部的火力和精兵骨干，保存实力避战！
难道自己，被团座放弃了？
彭小文看向传令兵，追问道：“一个中队的援兵？都有啥火力，迫击炮？重机枪？掷弹筒？都有啥？”
传令兵抓耳挠腮，擦着汗，不知道。
“具体几点钟阵地被突破的，几点钟渡河的，渡河点位置在哪？”
“我靠，你这是什么杰宝情报啊！狗屁内容都没有啊！算了算了！”彭小文无奈地摇摇头，转脸喊道：“小万！小万！”
彭小文招手喊来万连青，让他发电报给小毛，还是从他那里了解，说不定更靠谱！
“陈树林！一会这个小仗，你别参加了！”
“是！啥任务，少爷您交代！”
“你带上小云南和小贵州那俩跑不死，再带一队骑兵，侦察一下，看看他们是去哪个伏击圈，随时回来报信！明白了吗？”
“是！明白！”
“啊？伏伏，伏击？彭彭，彭参谋，你现在还要分兵去伏击鬼子？”
苏明脑门上的汗珠子立即就出来了。
“报告！”
苏明和彭小文抬头看时，发现是个上尉。
“张代营长，你来了！”
原来是城内新上任的代理营长。
“苏团副，彭参谋！属下刚刚听到说要伏击小鬼子，属下，请战！”
彭小文打量了一下这位请战的代理营长。
有这份心，愿意请战，总是个好事。
“没关系，十多公里泥巴地呢，小鬼子徒步跑也得一个钟头以上！咱们这边十来分钟就完事了！打完再说那边！”
“是！”张代营长立正，大声报告道：“属下带了一个连过来，请安排我们担任主攻！”
“好！张营长，你安排一个排，进入200米外预设阵地，等我口令发起总攻！”
彭小文懒得跟苏明客气了，直接下命令。
“是！”
彭小文摆摆手，吩咐二喜把狙击枪拿过来，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
这是信号，意思是让已经运动到200多米外架着钢板的士兵们可以开始了！
“咯咯咯，咯咯……”
“砰！”
小鬼子歪把子机枪就哔哔了几声而已，随着彭小文枪口冒白烟，歪把子机枪哑巴了。
东北军骑兵部队的压制火力也很准，150米左右扑簌簌打的射击孔周围火星直冒！
“咯咯咯……”
“砰！”
“砰！”
“少爷！这个算我打的啊！”
老丁喊道。
一个小鬼子爬到房顶准备使用掷弹筒，被傻大个抱着炮管子一发送他去见他大婶了……
苏团副目瞪狗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轰！”
几分钟之后，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烟雾升腾起来。
最多一分钟之后，第二声巨响。
再过一分钟，第三声……
日军三个轻机枪火力点的建筑物，灰飞烟灭！
后面第二个炸药包和第三个炸药包，全都是马七斤在烟尘遮蔽下冲过去放置和拉响的，都没用到钢板了！
彭小文挥手下达总攻命令，张营长带着士兵呐喊着端着上刺刀的步枪冲进来烟雾！
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有些伤亡，但是你得让那些士兵见见血，让他们知道小鬼子也是肉体凡胎，也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
原计划十分钟完成火力点拔除战斗，实际上还提前了一些！
清理残敌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彭小文不需要等到这里面的战斗结束了，狙杀七组和骑兵连集合，前往南边的伏击阵地！
“彭长官！彭长官！”
彭小文转头一看，是那个辎重仓库守备连的连长，姓什么来着忘了。
“733团辎重营守备二连连长汤军，彭长官！接下来怎么打，我们听你的！”
彭小文左右瞅瞅，没看到苏明，也就懒得再掰扯了，拍拍这位汤连长的胳膊，彭小文说道：“那感情好！那走吧，还过去你们辎重仓库那边！”
“是！”
“长官！彭长官！”
彭小文抬头再看，是那位代理营长张营长，他是再次请战要求参加伏击战斗。
张营长身后面跟着几个中尉少尉，也是听说彭小文要南下阻击和伏击鬼子，要请战参加。
喊过来苏团副交代了一下，让张营长把奉贤城防务以及治安警察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苏团副，城内那个步兵营和骑兵连，跟着张营长一起，参加彭小文这边的伏击战……
此时从亭林那边的骑兵部队援兵，上来了一个骑兵连和一个辎重连，开着黑色警车和边三轮，拉着蒙着油布的辎重……
一不小心，这是又对那一个中队来犯的鬼子形成了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了！
奉贤遭到日军攻击发生混乱的消息，常凯申是六点多才知道的。
“这就是彭小文瞎搞的后果！”
常凯申脸色铁青，直接就给此事定了调子。
“原本我的安排，是让第十集团军参谋长周维寅作战奉贤南桥！因为我知道此处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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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他彭小文……我就不管他背后是谁了！总之，彭小文罪无可赦！”
常建丰点点头，站在委座的角度上，这么分析倒也非常有道理。
彭小文蛊惑了多支部队，非说日军会北上切断沪杭甬铁路切断右翼作战集群退路！
这种误判，导致55师和独立45旅私自调动部队去增援亭林、松隐等处，周维寅无奈也只能带着宪兵部队跑去亭林围堵抓捕彭小文！
正是因为这种调度混乱，被日军钻了空子！
那非要这么说的话，彭小文，的确罪无可恕！
“发电报给周维寅！命令他，55师和独立45旅，必须立即折返回原驻防地！否则，我就先撤了他周老虎！”
“委座，其实……”
常建丰犹豫了一下，提醒委座说，后面还有一封电文。
内容是，奉贤乱象已经平定，其实日军只有三十几个人半个小队，就是虚张声势制造混乱，结果守军自乱阵脚陷入混乱，导致该团失去指挥，引发了一场崩溃，那名守军营长在混乱中中弹身亡。
但好在有少数部队保持镇定，而且日军毕竟人数太少，稍微多打一会就摸清楚了日军底细。
按照右翼作战集群的报告，大概下午四点左右，乱象发生几个小时左右，67军一支骑兵部队在彭小文的率领下驰援到位，分割围堵后，全歼了这三十多个日军。
“什么意思？嗯？”
常凯申怒不可遏。
“我这边什么都不知道！彭小文那边什么都知道！娘希匹的，这是要架空我吗？”
常凯申眉头紧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常建丰懵了，这位光头常，怎么是这个思维方式呢？
有人帮他止乱，他却愤怒，觉得失去控制的问题更大……
不知道吧，许许多多思维方式上，常建丰都无法苟同，但也不能说常凯申错。
发作之后，常凯申摆摆手让常建丰继续汇报。
怎么感觉在常凯申这边，彭小文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呢？
彭小文，一边错，一边赢。
然后其他地方，一边对，一边败……
常建丰都快特么哭了。
难道是这十年时间在苏联的生活，自己已经变傻了？
“建丰，唉！你还是要历练啊！”
常凯申操起电话打给侍从室林慰，让他立即联系上张发奎和周维寅。
操作浓郁的宁波话，常凯申要求他们立即采取措施，除了右翼集群指挥系统，常凯申要求侍从室直接联系那些受到彭小文蛊惑违规离开FX区域的部队，统统给他们下最后通牒！
“奉贤必然是日军主要攻击目标，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好，好，条件允许的话，让飞机过去空投我的这个手令！”
怒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常凯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常建丰愣了。
如果奉贤是日军主要攻击目标，那日军后续肯定有行动啊！
目前这个情况就是，日军派出了多支小股部队实施骚扰，目的是为了打破守备军队现有的防御阵型！
那如果说，按照常凯申的思路，从其它防御区域把部队调往奉贤，那不正好就是鬼子想要达成的效果吗？
可是，常建丰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能做什么呢？难道冲过去把常凯申的电话给抢过来？
默默地听着，电话那边不知道是谁，但肯定应该是个高级将领吧，但电话那边对常凯申的命令，丝毫没有反驳，除了说“是”就是说“领袖英明”……
所有事情都听常凯申的，真的能取得最后胜利吗？
常建丰不知道，但他此时此刻开始让自己做出选择，让自己去相信领袖做的都是对的，有点难，有点想不通……
“戴春风他人呢？”
“……”
常建丰愣了一下，赶忙说自己去找。
刚转身，常凯申喊住了常建丰，问道：“不着急找他。”
“是。”
“建丰，奉贤这件事，彭小文的处置，你怎么看？”
“啊？这……”
“不要怕！大胆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
常建丰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觉得……这个事情，虽然……”
停顿下来，仔细斟酌了一下，常建丰挺起胸膛说道：“委座！我觉得，彭小文做的。其实，他没错！”
“哦。”
常凯申没生气发作，摆摆手让常建丰坐下来说。
“还有就是，我觉得……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哈哈，你我俩个人，不需要这么客套吧！”
常凯申难得地笑了笑。
“是！”
常建丰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也尴尬地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管他叫爸爸的人。
“其实，父亲，我觉得，似乎，他比我更了解您……”
“哦？此话怎讲？”
“这十年，孩儿一直不在，此次回来，听人说了不少家里发生的事情，说这个彭小文，有一度，您都想收他当弟子……”
“这个就不要再说了！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幸亏当时我发现及时！哼！”
“其实，父亲……我觉得，当时他放弃了您的邀请，跑去淞沪大学，看起来像是不智之举，但其实，也许他……”
偷偷看了一眼常凯申，常建丰轻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们俩，有默契……”
“啊？我，和这个混蛋，默契？哈哈！好好好，建丰，你说下去，哈哈。”
常凯申觉得儿子思路清奇，不过说来也奇怪，对于这种无稽之谈，常凯申只是觉得好笑，但并没有生气。
“从四行仓库，到金山卫，再到今天，其实彭小文一直都在违规行事……但这些事，其实，对您而言，您都是最大受益者……”
常建丰轻声说道。
“好了！够了！”
常凯申冷下脸，轻轻敲敲桌子，低声训斥道：“这种毫无根据的胡乱臆测！绝对不能有！”
“是！”
常建丰赶紧起身立正。
“记住！我和那个混蛋之间，没有任何默契！”
“是！”
“他彭小文，他就是彭孟镇宋子蚊陈绍宽这个野心家团伙推出来的代言人！懂了吗？”
“是！”
“行了，去把戴春风找过来吧！”
“是！”
常建丰小心翼翼走出来帮着常凯申把门关上，然后活动活动脖子，和这位委座在一起，实在是太拘束太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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