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郭猛的回忆：南门之战

在战斗中，郭猛勇敢非凡，取得了杀敌三人的耀眼成绩。伍中的队友均有一些不错的战绩，特别是何小四，这个英勇的年轻队友同样凶猛。他和郭猛一样，取得了杀敌三人的战功。

前营的徐司马现在被营兵们冠以“杀神”之称。想到在营寨前期战斗之时，徐司马杀得敌人人头滚滚，全身鲜血，手持血刀，宛如魔神的模样，郭猛不禁在羡慕、钦佩、向往之余，还有点肝颤。

战后，郭猛因为战功得到了军中发下的许多赏赐。

想到赏赐，郭猛摸了摸左边毛茬茬的脑袋，心情立马变得高兴起来。

返回秣陵城之后，因为快过年了，军中给所有的营兵发放了一件新的军衣。郭猛因负伤兼有不错的战功，就额外多发放了二件。这三件军衣，郭猛没舍得穿。他将三件军衣和战功赏赐放在了一起，托人送回了他在曲阿的家中。

郭猛此刻想着：赏赐的钱财可以给家里起土屋。三件新衣，父亲可以穿一件。其它的两件改一改，可以分给弟弟和妹妹每人一件。想着亲人们穿上军衣喜气洋洋的欢快模样，他不禁裂开嘴巴笑出声来，“嘿嘿...”。

这时，郭猛的肩膀忽然被人猛拍了一下，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郭猛，怎么在这躺着还能傻笑呢！升官之后，咋变得越来越傻了！是不是之前的那一棒子把你给打傻了？”

听到这沙哑的声音，郭猛便知道是彭伍长来了。呃，现在应该称为彭什长，彭伍长已经升官成了彭什长，他仍旧在彭什长的什里。

攻打“笮融营寨”一仗，他和彭什长所在的伍打下来，最终只剩下他和彭什长两人。伍中其它三人战死二人，负伤一人。战后，他被提拔成了郭伍长，而彭伍长则被耀升为彭什长。

目前他这个新晋的郭伍长只是一个空杆伍长，手下并没有任何士兵，而他处于负伤修养阶段，并不着急。

听见彭什长提及“之前的那一棒子”，攻打“笮融营寨”南门时的深刻记忆，立马在郭猛的脑海里泛起了惊涛骇浪般的动静。十几日前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经历，又迅速地浮上了心头。

当曲阿营中营推进到“笮融营寨”的南部寨门附近之时，郭猛见到了这一辈子都难以磨灭、忘怀的景象。

南门附近聚集了层层叠叠的海量敌人，这些失去了作战勇气，只想着逃跑的敌人拼命地想挤进狭小的南门往营寨外逃走，离凶神恶煞的曲阿营越远越好。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个个都是争先恐后、互不相让。他们在发出震天动地般喊叫、嚎哭的同时，将这块区域塞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郭猛从来都不知道，一块狭小的地域能挤进这么多人。就是小时候逛庙会，也没有见到这么多的人。

南门的敌人远远地看到曲阿营中营的士兵气势汹汹、排山倒海般地朝南门奔杀而来，相互之间挤得更凶了。不少心性狠戾的敌人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周围的同袍们乱砍乱杀，以求先走。但是，这些敌人的武器还没挥动几下，便被更多围上来的同袍们挤在了一起，脸贴脸、胸贴胸，难以动弹分毫。他们只能如同受伤的孤狼一般，发出绝望的嚎哭之声。

曲阿营中营的士兵们见到这种情形，不禁士气大振、勇气倍增，他们不顾阵形，拉成长长的一字长条形状，英勇、兴奋地向前冲杀而去。

中营临时指挥张勇本想喝止这种行为，但他见到：南门附近积雪的地上，被大量的鲜血浸透，海量的敌人在上面反复踩踏，弄得泥泞不堪。雪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器械、旗帜、尸体、残肢、惨叫的伤者和各种杂物，再加上有着营帐、哨塔和其它障碍物的阻挡，确实不利于队伍摆开阵形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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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胆气已丧、肝胆俱裂的敌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挤在了一堆，人数虽然极多，但已经没有了多少反抗之力。在胜利在望的时候，不好就此打击士兵的积极性。于是，他就没有开口发话。

就在中营的兵线越拉越长，无丝毫阵形可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中营的侧面突然传来“的的的的...”的密集马蹄声。正在和队友一同冲杀的郭猛听到动静，不禁扭头一看，只见有只约莫四十骑的敌军骑兵挥舞着武器，呐喊着从侧面狂暴地冲击而来。

这四十骑的敌骑冲杀而来的声势极为惊人，其惊天动地的威势几乎都盖住了南门附近双方几千人闹出的动静。

这些敌骑在冲击之前，他们的身影被各种障碍物所遮挡，移动时的马蹄声也被震天的嚎哭喊叫之声所盖住，并没能被中营提前发现。而且这些敌骑颇为狡猾，在距中营只有几十步之时，才开始策马冲击。

郭猛看见敌骑压迫感十足地急速向他们奔驰而来。骑在高大战马之上的敌人的面容狰狞、疯狂。他们或在激动地大声吼叫，为自己鼓舞打气，顺带恐吓对手。他们或将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声不吭，只用冰凉的眼睛射出嗜血、残忍的冷意。敌骑手中高高举起、五花八门的武器则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令人遍体生寒。

突然见到了这惊人一幕，一时之间，郭猛便被吓呆了。他的大脑变得完全空白，他此刻无法控制自已的身体，做出任何的反应。

刹那之间，郭猛便看见数名冲在最前方的敌骑将手中的长枪端平，直愣愣地就朝他们冲撞了过来。

“结阵！结阵！”，在中营军官们声撕力竭的大喊声中，狂奔的敌骑眨眼之间便冲进了中营的兵线之中。随即，“轰轰轰...”，山崩地裂般的撞击如惊涛拍岸般地猛然发生了。

中营中间被敌骑冲击的那一段兵线瞬间就消失不见。

郭猛忽地感觉到一名敌骑从他身边急速擦身而过，飞驰的战马把他身旁的战友直接撞得吐血飞起，而他的脑袋的右侧此时也被敌人用棒子猛击了一下。幸好这个棒子没有打正打实，从他的耳侧滑下。

突然受此猛击，郭猛如遭雷击般地站立在了原地。他呆呆地站着，无法回过神来。周围的景象，变得像无声的幻灯片一样，虚幻且不真实。刚刚他被击中了耳部而暂时失聪了，他听不见了！

这时，彭伍长跑过来，用手拼命地拉扯他，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听到彭伍长在怒吼着“不要命啦！一个人站在那。”

郭猛连忙和彭伍长一起跑回去，和其它存活的士兵们肩并肩地站好，执起长枪，一起呐喊着，奋力向敌骑连续捅刺。

郭猛此时压根没注意到他自己现在已是血流满面。他的心中充满着如火山般的愤怒，愤怒敌骑的胆大妄为，愤怒同袍们惨死在当场。他的心中也充斥着无比的羞愧，羞愧自己在面对敌骑突然冲击之时的胆小和不知所措。

冲阵之后，失去了冲击力的这群敌骑最终被曲阿营中营围杀殆尽。

“讨伐笮融”之役结束之后，经统计郭猛方才得知，这股敌骑最终造成了曲阿营中营一百余人的伤亡，其中含有多名军官。这个巨大的伤亡量占到了曲阿营攻打“笮融营寨”的总伤亡量的二成以上。

据说，张勇为这件事私下向刘基作了指挥不当的检讨，毕竟张勇是中营的临时指挥。刘基对张勇作了何种处罚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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