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问鼎前夕（六）
夏午站在原地，体内气血翻腾，全身经脉如同被千斤巨锤敲击过一般，剧痛不已。
正如石仲谋所言，他重伤未愈，别说斩下石仲谋脑袋，就连第二刀恐怕都劈不出来。
林若雪刚走出书房，便看见夏午与石仲谋对了一招，心想这两人真是人境修为？这一刀若是劈向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接不住。又想到周云墨的实力境界，心中顿时明了，这些家伙皆不可以常理度之。
周云墨拍了拍夏午肩膀，却被一声惨叫打断。
“哎哟！你那么用力干什么！你这一掌拍得我全身经脉乱窜，该不会是化骨融髓掌吧？”
周云墨无奈地看着夏午，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夏午得意道：“哈哈……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倘若每次都有必胜把握才敢出手，岂不让人轻易看穿了我的底细？”
周云墨一阵无语。
夏午话锋一转，道：“石仲谋的名单是否靠谱？”
司徒龙眉头紧锁，道：“石家二公子剑心通明，又严谨持重，绝无出错可能。但这份名单并无价值，我们无法分辨出名单中哪些是狼盗奸细，哪些是普通的魔门弟子，更不可能同时对付这么多魔门势力！”
夏午没有答话，而是说道：“不过这石仲谋倒是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当日的肥硕男子正是荣掌柜，万宝楼也必是狼盗奸细的巢穴。荣掌柜改变了身形和容貌，却隐藏不了身上的肥肉，被石仲谋识破也不足为奇。”
周云墨忍不住笑道：“荣掌柜和石家关系匪浅，石仲谋更已是剑心通明，他要是认不出来才稀奇，何须凭借肥肉来分辨？”
夏午正色道：“荣掌柜一直隐藏实力，其真实修为已至地境，必定是狼盗奸细的核心成员之一，你们查一下名单上这些人与荣掌柜的关系，或许会有特殊的收获！”
司徒龙心中一动，立刻拿起笔在纸上勾画起来。不一会儿，数丈见方的纸上便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线条，这些线条代表着名单上的人与荣掌柜之间的联络路线。其中有几处线条交汇密集，便是狼盗在黑石城中的可能的藏身之处。
夏午哈哈大笑，道：“天网恢恢百密一疏！狼盗习惯于多管齐下，理论上确实很难查到他们的踪迹，但这一次却中了我夏午的圈套！”
周云墨没有理会他用词的怪异，道：“别卖关子！”
夏午解释道：“他们最意想不到的，便是依然让我活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变数也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一是他们没有想到石仲谋会出现在白马桥，或许在他们的计划中，石仲谋当时应该在城主府；另一个则是，嘿嘿，我恰巧真的查过那个贩卖人口的魔门窝点，而恰好那个窝点便在此处！”
他指着一处线条交汇点，道：“万宝楼往东十三里，我可以肯定这里便是问鼎当日，狼盗奸细发动攻击的秘密据点！”
“嘿嘿，也算我没有白白牺牲，还不赶紧派人把这里的奸细全部捉起来！”夏午催促道。
周云墨与司徒龙对视一眼，沉默良久。
司徒龙叹了口气，道：“黑石军大部分人马已被柳师爷带走，到现在仍不知去向，余下的人则要维护后日问鼎大典的秩序，以及城防工事，根本抽不出人手去对付狼盗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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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师爷的背叛出乎他们的意料，也打乱了他们原先的计划。
但这本就是狼盗的布置之一。
夏午冷冷道：“柳师爷和秦思思与那幕后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连火儿都能看得出来，你们竟能如此大意？只怕是不忍心对付他们吧？”
“你们可知此举后果？”
周云墨解释道：“他们并非狼盗的人，事情在发生之前存在诸多可能性，我不愿意去怀疑他们，你能够明白被误解和怀疑时的感受。”
夏午淡淡道：“我早说过，你的妇人之仁迟早会付出代价。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被误解时的感受，但若换作是我，哪怕不将他们两个脑袋直接砍下，最起码也先关押起来，待问鼎大典之后再做定夺。”
“比起整个黑石城的存亡，这些都不算什么。”
“生为帝王者，自当以天下大局为己任，岂可儿女私情？”
周云墨直视夏午，道：“我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但我认为你偷换了概念。在你的逻辑中，你将秦思思或柳师爷与整个黑石城的存亡划成了等价关系。”
“如果将柳师爷或秦思思关押起来，便能救下整个黑石城，那又另当别论。”
“但实际上，最终的结果是由诸多因素共同决定的，哪怕杀一千个柳师爷，也未必真的能赢。”
“人算不如天算，又岂能因未知的结果去剥夺一个人向善的机会？”
夏午听罢，突然放声大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但还需向我多学习才好。你的观点听起来甚是有趣，也有资格做我的对手，甚至在某一刻让我觉得，你有可能在问鼎大典中战胜我。”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发生这种可能的可能。”
绝望的阴霾竟被夏午的笑声掩盖了下去，连周云墨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你是否需要考虑一下过于乐观的问题，说起来你现在连砍出第二刀的力气都没有。”
夏午正色道：“后日我必将痊愈，既然你没有能力铲除狼盗奸细，我便亲自替你砍下荣掌柜的脑袋。”
周云墨知道夏午不是在开玩笑。两人纵然观点上有些分歧，但彼此间的理解与默契却未曾减少。
他仍忍不住道：“你不是开玩笑吧，仅荣掌柜一人你便不见得能赢，更何况还有数十名魔门精英隐藏在万宝楼附近！”
“你若再一次被暴揍，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人能将你救活！”
夏午笑道：“我是光明正大地挑战荣掌柜，在问鼎开启之前，他绝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正好可以借我的名义避开问鼎大典。”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之前，一刀要了他的命，以报这一掌之仇。”
“哪怕我奈何不了那群狼盗奸细，杀一个荣掌柜也算够本！”
周云墨提醒道：“荣掌柜很可能已进入地境多时，实力绝对在周玉龙之上。”
夏午点点头，接下来的一句却让周云墨哭笑不得。
“先诛荣掌柜，再斩周玉龙！夏某人的刀下，一个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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